清晨,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
婉华懒洋洋地打着哈欠翻了个身，睁开眼正对上文心熟睡的小脸。
文心身上的味道像小孩子，除了少女的甜香，还带着点淡淡的奶味。文心睡觉的样子更是像小孩子，还有点小肉乎的脸蛋被枕头挤压得嘟嘟的,小嘴微微张着，卷翘厚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婉华笑着伸出指尖轻轻碰了下文心粉嘟嘟的脸。文心在睡梦中觉得脸上痒痒的,挠了挠脸蛋又继续睡。
婉华捂着嘴笑得更开心了，又伸手拨了拨文心的长睫毛。这次文心有点不开心了,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哼唧着翻了个身。
婉华越玩越觉得有趣,并不打算放过文心。见文心转过身去了,她又凑上前坏笑着朝文心的后颈吹了一口气。
“讨厌~”文心生气地扭了扭身子，索性拉过被子蒙住头睡。
婉华没有再闹文心。这样文心都不醒，肯定是前夜没睡困坏了。她轻手轻脚地摸下床,梳洗换衣，准备早点去医院看完爹爹回来让文心教跳舞。
“云小姐要去医院了吗？”孙伯见婉华提着手包,笑着招呼道：“您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叫人准备早饭,等您用完早饭蔡叔也就备好车了。”
“我呆会儿在路上吃一点就好了。”婉华不知道文家有没有固定的早饭时间，不想大家为了她特意赶做早饭。
孙伯正要说什么,忽然望向楼梯的方向屈了屈身道：“二爷。”
文楮本来想趁文心还没起床上园子里逛逛,没想到婉华起得比他还早。
“文叔叔早上好。”婉华冲文楮笑了笑。
“早上好。”文楮也冲婉华笑了笑,而后望向孙伯道：“准备早饭吧！记得云小姐的那份做得清淡一点。”
他听雁雁说过婉华吃东西口味淡。不止婉华的口味,婉华别的嗜好习惯他也都清楚。因为他受伤的这几天，雁雁那孩子成天陪着他说话，说的全是云家丫头如何如何。可是他真的不感兴趣啊！
婉华没有再推辞。早饭送过来的时候，她见没有别的人过来伺候文楮用饭，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文叔叔，需要我喂您么？”
“不用不用。你吃你的。”文楮无奈地笑了：“我吃饭没问题，是雁雁那孩子太小题大做了。”
“嗯嗯。”婉华小口小口地吃得很慢。文叔叔要是没吃完她做晚辈的不能离席，可是她饭量又小。
文楮习惯了文心的饭量，见了婉华小鸟式的吃法就有些担心。“怎么吃那么一点点？不合胃口吗？是我疏忽了，该问问你想吃什么的。”雁雁那孩子不怎么挑食，就是怕辣，他也不怎么挑食，就是不爱吃大蒜。所以除非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他一般是吩咐厨房随便做的。
“没有不合胃口。”婉华温柔地道：“我在家也是吃这么多的。”
“那就好。千万不要拘束，有什么不方便不满意的要说。”文楮拿起巾子擦了擦嘴，站起身道：“家里没什么需要用车的地方，叫蔡叔在医院等你就好了，想去哪里或者回来都方便。”
“嗯嗯。谢谢叔叔。”婉华站起身，目送文楮出门拐进了园子里。
蔡叔早就把车开出来停在了大门口，可是婉华还没出来，就有客人的车来了。他赶紧往一旁避了避，把大门口正前方的位置让给了客人的车。
林曜下了车，吩咐随行的仆从道：“把东西搬下来吧！”
“是。少爷。”
仆从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捧出个红漆的条形大盒。
婉华出来的时候正遇上林曜，她有些诧异地道：“林师兄？”
林曜回头见婉华从文家大门出来，倒是不太吃惊。文小胖可以去云家住，那婉华自然也能来文家住。他走到婉华面前笑着问道：“文小胖和文二叔起了吗？我还怕来早了。也是才听舅舅说文二叔受了伤。”
“叔叔起了。雁雁还没有。”婉华想起拿到旧案档案后再也没有和林曜联系过，有些抱歉地道：“我最近忙着考学的事，没怎么看案子的资料。”
“没关系啊！本来就是陈年旧案，又不差这几日，当然是考学要紧了。”林曜让仆从在远处等着，低声对婉华道：“王同学案子的凶手抓到了。确实是熟人作案，凶手是王同学的师兄，追求多年无果，听说王同学有了喜欢的人愤而起的杀心。”
“追求无果就要杀人么？”婉华嫌恶地皱起了眉头。
林曜叹气道：“嫉妒之心是很可怕的东西。”
婉华沉默了。嫉妒之心能有多可怕，她真的太清楚不过了。她很担心文心，文心的追求者之多她是亲眼见识过的，要是其中有一两个心态不正常的人，文心岂不是会很危险？等从医院回来，她得好好提醒一下文心才行。
“你这是要去医院吧？”林曜见蔡叔的车等在一旁，便对婉华道：“不耽误你了。明天考试加油啊~小师妹。”
婉华笑着点了点头。
文楮逛了会儿园子觉得没意思，往回走时见婉华和林曜站在大门口说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
婉华到医院不久，盛哥儿也来了。
吴老爷子醒得早，此时睡着回笼觉。云老爷子便轻声细气地问闺女道：“婉华，你昨天去放风筝开心吗？”
“嗯嗯。”婉华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刘纶怎么样啊？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人也老实。”云老爷子认真想了想道：“要是喜欢可以谈一谈看看。现在不是都时兴自由恋爱么？不过得问清楚他家里的态度，介不介意你嫁过人。要是介意可嫁不得，会受委屈的。”
盛哥儿在一旁坐着，脸色渐渐黑了下去。
婉华苦笑道：“您别操心了。”
“不喜欢啊？那也没事。等你去上学，认识的朋友多了，追求你的小子肯定也多了。到时候慢慢挑。”云老爷子笑眯眯地望着闺女眼中写满了疼爱。
“您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啊？我不嫁人一直陪着爹爹不好吗？”婉华撒娇着拉住老爷子枯瘦的手。
云老爷子想到未来不禁红了眼，他轻声道：“如果爹爹能永远陪着你护着你，你不嫁人当然没有关系。可是爹爹终究是要走的，我和你娘成亲成得晚，有你的时候都三十多了，哪怕这病好了也陪不了你太久的。”
“云叔，我会照顾婉华的。”盛哥儿低沉着声音道。
“你也要成亲的嘛~”云老爷子冲盛哥儿笑了笑，仍旧望向婉华道：“你不要因为嫁错过一次就不敢再嫁了。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不妨出去约约会相互了解一下。”
“好~”婉华乖巧地应了下来。
又坐了一会儿，云老爷子有些困了，婉华也准备回文家。
盛哥儿站起身道：“我送你过去。”说完又要去牵婉华的手。他喜欢牵着婉华，从前避讳着不敢，牵了一次后就停不下来了。欲望是会膨胀的，一旦尝到了甜头，再停下来就难了，甚至想要更多。
“不用，蔡叔的车还没走。”婉华握着手包把双手背到了身后，笑着对盛哥儿道。
盛哥儿扑了个空，不过没有放弃，仍是执着地将手掌伸给婉华装作不经意地道：“手给我~”
“别牵着了。”婉华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她往左边移了小半步，离盛哥儿远了些道：“咱们都大了，还是避讳一些的好。”
“昨天还牵得，怎么今天就避讳上了？”盛哥儿望着躲开的婉华，心酸地问道：“是你那位刘师兄跟你说了什么吗？”
“不关他的事。我就是觉得不太好嘛~你以前也不牵我的。”婉华温温柔柔地道。
盛哥儿收回空荡荡的手，问婉华道：“你真的不喜欢刘纶吗？”
“嗯。”婉华点了点头，渐渐加快了脚步。她头一回觉得同盛哥儿相处这么煎熬，哪怕她再迟钝再不了解男女之事，也能觉察出盛哥儿对刘纶的敌意。她不想再聊下去了，怕从盛哥儿口中听到不该听到的话。
蔡叔见云家兄妹并肩从医院出来了，热情地道：“盛少爷也要回家吗？那我先送您回去再送云小姐？”
盛哥儿本来没想马上回去，可想到能和婉华在车上多呆一会儿，便冲蔡叔点了点头道：“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蔡叔笑着打开车门请婉华和盛哥儿上了车。
到了梁家门外，盛哥儿让婉华进去坐坐。婉华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找雁雁还有事，改天吧！哥，你代我跟阿姨和益哥哥问声好。”
盛哥儿在门外站了许久。婉华今日待他远不如从前亲厚了，他该高兴么？婉华终于把他当作男人看待，知道避嫌了。
***
林曜在二楼会客厅坐着陪文楮说话，时不时就望一眼文心卧室的方向。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来文家了。几年前文小胖莫明其妙地恼了他，他低声下气地找上门好多次，文小胖都不怎么搭理他，他也就识趣地不怎么来了。
文楮瞥了眼林曜冷冷地问道：“你小子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雁雁的。”
林曜收回视线冲文楮笑了笑：“不都一样吗？”说完又望了眼文心的卧室：“这个点都不起床，叔您也不催她吗？”
“催什么？你们这个年纪就是该多吃多睡。”文楮挑了挑眉问道：“你和雁雁闹什么别扭了？从小玩到大的，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他对林家老两口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林曜比他爸妈要强不少，好歹有个人样。两家关系好也是祖辈的事，到他这一辈其实已经不大来往了，仅维持着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的礼尚往来。
“高中学习任务重，我和她又不同校，自然比不得小时候了。”林曜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觉得委屈。他哪知道文小胖突然发的什么神经！
文楮也没再问。他没什么兴趣和林曜聊天，看着长大的臭小子说起话来也不用那么客气生分。“你爸妈的话你也带到了，礼你也送到了，还不走吗？”
林曜其实是想见见文心再走的。要是换了别人家，撵客委婉一点的，他肯定就赖着不走了。可是文家二叔和他实在太熟了，撵他撵得相当直白。
他做着最后的挣扎，想撑到文心起床说上两句话再走：“对了叔，文小胖的成人礼舞会是生日当天办还是周末办啊？”
文楮不爽地瞪了林曜一眼：“雁雁都多大了，你小子还叫她浑名！这些年她有叫过你林大头吗？”
“她可以叫啊！谁让她自己不叫的。”林曜有些不开心地道。他巴不得文小胖叫他绰号，一口一个“林曜”的，生分得要死。
“舞会是当天晚上八点。帖子早都送去你家了，不会自己看？”文楮有些不耐烦了，起身催促林曜道：“赶紧走。臭小子，天不亮就来我家，是怕来晚了赶不上我最后一口气吗？”
文心睡饱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已经空了。她晕晕沉沉地披上外套出了客房，叫来阿梦问道：“婉华呢？”
“云小姐去医院了。”阿梦笑着道：“小姐，我伺候您梳洗吧！”
“不用。我回卧室洗个澡，你叫厨房弄碗桂花莲藕羹，多放糖桂花。”文心用手指随便刨了刨头发，揉了酸胀的双眼往卧室走去。
文心洗完澡，正坐在妆镜前用帕子擦着头发，听到敲门声以为是阿梦送莲藕羹来了。打着哈欠道：“门没锁，进来吧~”
“睡饱了吗？”婉华手里捧着莲藕羹，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婉华！！！”文心也顾不上吹头发了，赶紧放下擦头巾，接过婉华手里的藕羹道：“还以为你很晚才能回来呢！”
妆镜前只有一把椅子，婉华理着裙角坐到床边道：“你不是说要教我跳舞么？”
“对啊~”文心尝了口藕羹觉得好喝，起身舀了一勺喂给婉华。
婉华红着脸把羹吃掉了。
文心教婉华跳舞的地方在琴房，琴房只有架钢琴比较占地方，别的地方都很空旷。
去琴房之前，文心从衣帽间拿来一双舞鞋和一件礼服塞给婉华道：“换上这个再练。”
那件礼服婉华很熟悉，就是昨天试过的嫩黄色的那件。很美，但是有点点露。“这件没有退回去吗？”婉华拿起礼服的瞬间又红了脸。
“穿着好看为什么要退？”文心蹲下身，帮婉华脱下了脚上的扣带皮鞋，换上了红色的摩登舞鞋。“你要是不好意思穿出去，那就在家里穿，穿给自个儿看。”穿给她看。
婉华明知文心存的什么心思，还是温顺地换上了礼服。她知道文心想看她穿，她也愿意穿给文心看，只穿给文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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