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表联盟第一国府……”
低哑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那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线让人犹如电流穿过般,酥酥麻麻。即使他所讲的话是古板的演讲,但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觉得是种享受。
艾布纳在礼堂中央代表演讲,碧绿色的眸子被睫毛遮住大半,那双翡翠般的眼睛透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深色的制服裹住他挺拔的身姿,宽肩窄腰撑出了傲慢而禁欲的气质,他胸前的领带被一丝不苟地摆放在正中央,领口的扣子严严实实地系好直至喉结下,在他每一句的谈吐中,喉结滚动,带出一种莫名的色气。
哥哥的信息素……
好陌生。
明明礼堂中那么多人,你却偏偏能捕捉到他的信息素。
无论是在他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亦或是克制的时候、暴怒的时候,他的信息素都像是龙之吻,炽热而又猛烈,似乎是杏仁酒的香醇辛辣伴着香草根的温暖清新,配合巧克力焦糖,在炽热中带出点柔软和温情。
但你捕捉到的信息素,明明自身雷达探测出是属于哥哥的信息素,但鼻尖传来的味道带点苦涩,似乎那头巨龙被拒绝后发出的哀嚎,还是赤诚热烈的,猛烈的明照中又带着陌生的苦味。
你闭上眼睛细嗅空气中传来的信息素,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哥哥的信息素……
好有趣。
“我的演讲结束,谢谢大家。”
台上的艾布纳正好说完了演讲,他依旧压着眉间的冷淡,碧绿色的眼眸犹如通体透明的翡翠,偶尔有日光落过,显现出流光溢彩的明亮。
在他转过身走下台阶时,他抬起头对上了你的目光。
你冲哥哥笑了一下,眼里闪烁着光芒。
远远的,却存在着。
他收回目光,微微垂下眼帘,原本生硬抿着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与刚刚完全不同的柔软和轻松,就像是站立在山峰上的雪豹静悄悄地趴下,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地面,伸出了舌头惬意地舔着自己的毛发。
下面的观众一下子因为这个微笑沸腾了起来。
“这个学长也太帅了吧,是alpha吧?肯定是吧!哪个班?”
“你有没有听刚刚的演讲?是机甲系的大三师兄啊。”
“艾布纳·沃尔滋…很熟悉的名字。”
“是你的,不,也是我的打败目标之一。”
羡慕的、激动的,或是充满战意的话语在演讲后展现出来,下面的窃窃私语透露不同的信息,但无论是什么样的信息,都指明了一个人——
艾布纳·沃尔滋。
你听着身边人的讨论,点开了光脑传来的短讯。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你不假思索地回复道:
“是啊,超棒的。”
然后笑眯眯地再回复一条:
“作为奖励,等下请你吃芒果千层吧!”
嗯…芒果千层呀~
你转了转眼睛,转过头看着不知在想什么的安迪,点了点嘴唇,
灿烂地一笑。
未来一周的千层供应者,辛苦你了哦。
***
之后的无非就是校长的致辞以及学校的介绍情况,等你打了个瞌睡被叫醒后,开学典礼就结束了。
你揉了揉眼睛,发现叫醒你的人是安迪。
他看到你醒后,就把目光挪向一旁,然后把手里打包好的千层蛋糕放在你旁边的座位上,凶巴巴地说:
“给你。”
你因为刚睡醒而混混沌沌的脑袋一下子清明了起来,你看着旁边的千层,高兴地说:
“哇,谢谢你啊!真是辛苦了,安迪~”
安迪扯了一下嘴角,避开你的视线,一只手插进口袋看起来十分傲慢,他转过身走出门口。
“有课,先走了。”还未发育完全的少年音清脆又简明,即使语调再傲慢,也不会让人讨厌,只会让人忍俊不禁,就像是未成年的小兽在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刚长出来的牙齿和爪子,的确是很得意洋洋,但也的确很可爱。
你看着安迪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你的视线中便转过了头,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哈欠后就站了起来,把隔壁的千层蛋糕拿起来。
唔~轮到分享时间了!
你笑眯眯地想道。
你拿着千层蛋糕,怀着雀跃的心情走去后台。
刚打开门,就看见哥哥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外套随意地散放在椅背上,你看到他金色的头发柔顺地垂落在耳边。
你走过去,静悄悄的。
你走到他的身后,弯下腰,在他耳边故意掐着嗓音,用甜腻到过份的声线说:
“学长,我来了哦。”
你看到他一瞬间肌肉紧绷,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转过头,很无奈地想要弹一下你的额头,你在他伸手前迅速把千层蛋糕放到桌子上后,用手捂住整张脸不给他有任何偷袭的可能性,眼睛从手指的缝隙露出,雾蓝色的眼睛透出狡猾的意思,声音闷闷地从手后传出:
“不可以捏我,不可以打我。”
艾布纳放下手,眼睛瞥着你。
“那行吧,你继续这样,我吃千层蛋糕了。”
然后你看着他打开了千层蛋糕的盖子,一副打算吃独食的样子。
“…我投降,我认输。”
你放下手,把脸凑向哥哥。
“捏我吧,我无所谓的。”
你可怜巴巴地看着哥哥,雾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牙齿咬住下唇,垂下肩膀,眼睛柔弱地往上看着哥哥。
艾布纳一动也不动,眼眸似乎有什么一点一点地蔓延开,他低下眼睛,突然伸出手——
在你闭上眼睛,内心暗恨装无辜计划失败,以为是哥哥已经免疫了,看来要思考一个新的点子的时候。
你发现你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是哥哥的手盖住了你的眼睛。
你怔了半会儿,眨了眨眼睛,你能清楚地感觉到你的睫毛扫过了他的手掌心,从他的手掌,你察觉出了一点。
哥哥他,似乎在颤抖着。
你想不出来为什么,你以为他想起了什么东西,感到伤心或是什么负面的情绪,所以你想:现在是轮到作为妹妹的我出场的时候了,对吧?
你握住了哥哥的手,沿着他的手臂一点一点地滑到他的肩膀,再滑过他的锁骨,到了他的另一边肩膀,透过他的衣服,你甚至能感觉到手下结实的肌肉。
看来运动得不错嘛。
你漫不经心地想。
然后环住他的双肩,把身子靠过去,手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说:“没事的。”
你感觉到你的后背一紧,有力的手臂梏着你的腰,将你整个身子倒进他的怀里,你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是哥哥把头埋进了你的肩处,浑厚的喘息声伴随着细小的抽噎。
……
他在哭。
哥哥在哭。
你不是没见过他哭,小时候他被打时的号啕大哭,少年时因为比赛输不甘心而垂下的泪水,甚至还有被你气哭的时候。
但没有哪一种,能让你如此的
不安。
你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你突然很好奇艾布纳现在的表情。
泪水在流吗?还是在强忍着。
你这样想着,手上本来轻拍的动作变成了抚摸他的头发。
柔顺的金发从手间滑过,你突然想起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你们……
***
在这个世界上,性别是一出生就决定好的。
而小时候的艾布纳,长得很可爱,所以长辈们都十分疼爱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同龄人十分地不屑,私下嘲笑他是个omega,甚至开始欺负他。
但是,雪豹还未成长时,仍然是雪豹。
父母的工作很忙碌,因此在家里,陪你一起吃晚饭的只有艾布纳。结果在某一天,很平淡无奇的一天,在家里等待他回家一起开饭的你,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痕,一开始十分地吃惊,并且想要和家长说——
然后你就被他阻止了,你听到他说:
“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既然当事人都表示自己解决了,那你也就不理会这件事了。
但是你还是说了一句话:
“记住不要被打到显眼的位置。”
不要被爸爸妈妈担心嘛~你这样想。
从那以后,你就变成了他的私人‘医生’,你经常跑去他房间帮他处理伤口,因为这个举动,还被家里人调侃说你俩的关系真好。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你发现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少,只有疤痕在提醒你,他的战斗一直在持续着。
直到有一天,你发现艾布纳到点了还是没有回家,你发短讯也没有人回。
于是你偷偷地乘坐自动悬浮车跑出去,带上了家里配的保卫机器人,满大街地找艾布纳。
你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听到了打架的声音。
在混乱中看到了那抹金发的你本来想把车上的保卫机器人投放下去,下指令驱赶打架围殴的人,但是你看到了艾布纳的眼神——那是下定决心、解决到底的眼神。
你本来以为他会赢的。
但是你忘记了,再弱小的动物在数量足够多时,就能合力吃掉一只强大的动物,何况这是一只还没成长的雪豹。
于是你在看到艾布纳在地上躬起身子被打的时候,果断投放保卫机器人,在保卫机器人的保护下,你悄悄地遛到了围殴者的后面,举起了手中的电流棒——
“滋….滋….”
搞定!你在艾布纳诧异的眼神中笑眯眯地关掉手中的电流棒。
然后挑起眉毛看着躺在地上的他说:“打不过还不会跑嘛?”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笑,结果忘记了嘴角的伤口,于是倒吸了一口气。
你蹲下来把他扶起来,他虚弱地靠在你身上,你们俩就这样扶持着走回了车里。
在车里,设定了返程的路线后,你就靠在座椅上不想动了。
说真的,你很饿。
饿到你甚至没力气说话了。
艾布纳靠在你身上,在你发呆的时候突然抱住了你。
你没有力气推他,也懒得推。
然后你就听到他的抽泣声,细细小小的,像只幼崽在抽抽嗒嗒地哭着。
你迟疑了半会儿,还是举起了手,抚摸他的头发。
柔顺的金发从手间滑过,就像是丝绸一般。
手感挺好的,你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