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橪这一晚的心神不宁贯彻到底,直到大清早接到顾铭琛律师的电话。那个叫洪律师的人说顾铭琛名下资产全数归入司橪名下,只除了顾老太现住的老宅以及一笔给顾老太的养老金。
“很抱歉,顾先生昨晚上已经走了。”
想拒绝的司橪以为自己听错了,顾铭琛怎么可能走了呢,就在昨天她还跟他说着话。
“是的,顾先生还给司小姐留了一封信,我们将会尽快给您送过去。”
挂上电话司橪还在恍惚中,那个总偷偷来看她,装病来看她的男人死了,就在昨天她还请他离开。
然后他真离开了,永远离开了。他昨天未说出口的话,难受是想跟她道别?
“江少峥,顾铭琛死了。”她这么对坐在对面吃早餐的江少峥说。
江少峥也猜到了她的电话内容,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毕竟顾铭琛在司橪心中的地位尴尬。
“我们要去顾家看看吗?”
“等会洪律师过来。”
司橪给医院打电话请了半天假,请完假才傻傻的跟江少峥说:“顾铭琛把公司给我做什么,我又不懂。”
“有我在。”江少峥终是明白司橪一直心神不定的原因所在,轻轻搂过她抱在怀里。
“他怎么这么自私?”也不知道为何,说出这话时,司橪的声音已经哽咽。
明明她对顾铭琛一点感情也没有。
“你别哭,哭得我心都乱了。”江少峥最不会面对哭泣的司橪了,只得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他走之前还让我给他冷脸看,他存心的。”司橪又说。
“嗯,他存心的。”
洪律师来得很快,估计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
他让司橪签了很多个文件,司橪一个没看,但都经过江少峥过过目,最后还将顾氏集团委托给了江少峥管理。
与其说是让司橪签字,她觉得洪律师过来最主要目的是把顾铭琛留下的那封信亲自交到司橪手上。
目的达到后洪律师就走了。
江少峥却得重新认识和去打理顾氏集团,这就使得他们一个在看信,一个在看电脑。
顾铭琛的字很漂亮,看得出他写得很认真,生怕有一丝的不好。
他说,宝贝女儿,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的叫你。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在去找你妈妈请罪的路上。我很抱歉,我一直都是这么的自私。
不过我也知道我很多余,你小的时候不需要我,现在更不会需要我了。
说来我能等到今天才去找你妈妈也许就是我自私我怕死。亏我一直这么告诉自己,我的女儿已经没有妈妈了,她需要我。我总怕哪天你外公老了,你没有人照顾,所有人都可以欺负你。
事实上我想多了,你外公把你照顾得很好,而你也非常争气,从来不让人操心过。所以我还能奢望什么,连让你喊声爸爸来听都不敢。
这都该我的,谁让我当年老想着跟你抢妈妈,心思都放歪路上了。这一切的悲剧来源都是我,是我放纵了司晴,是我害了你妈妈,让我们一家破碎。而我之前还一直以为司晴是无辜的,我该有多没用才会造成这一切。我早该想到的,可我却害怕去想,我也许想赖活着,因为我也怕我没脸活到今天。
可此刻,我只要一想到当年你妈妈绝望的眼神时,我心好难受,我一刻都等不及了。
我真的好想你妈妈,想见到她,不管她有多恨多怨我。
女儿,请允许爸爸再自私一次,没能看到你成家立室。还要把我身上的担子卸给你,我知道你不稀罕,可我只能也只想留给你。不过我相信江家那小子会很乐意帮你的,虽然我很不喜欢他。应该说当父亲的都不会喜欢那个和自己抢女儿的人,我其实也不例外,那滋味真的一言难尽。
……
司橪后来才知道,顾铭琛在昨天傍晚回到了他们原来住的那个家,司橪母亲摔下去的那个地方,跟着纵身跳了下去。
他觉得那是解脱。
顾铭琛的葬礼在三天后,司橪要去,司外公没反对,只担心那顾老太婆会给司橪难堪。
江少峥一再保证有他在,那老太婆奈何不了他们。
本来顾铭琛遗言,他想跟司橪妈妈合葬一起,可惜顾老夫人怨恨司家,人又特别强势,即便他死了也没能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
司外公乐见其成,他巴不得自家女儿离顾铭琛越远越好,最好下辈子再不相见。
司外公的担心不是没有错的,司橪和江少峥一到顾家门口,负责戴孝的顾桦便尖叫着对司橪说:“你这个扫把星,你怎么还敢来,就是你害死爸爸的,你是剋父剋母的扫把星,害人精……”
这么一嚷,在场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是司橪害死了顾铭琛,对她指指点点。
顾家知内情的却忙好声好气将司橪和江少峥迎了入内,有人还去拉扯顾桦让她别闹事。
因为早在一天前,顾家在顾氏有职位的人都知道,以后顾氏掌权人就是司橪,代管理的更是他们惹不起的江氏。不管怎样,为了以后日子好过,他们都得把司橪供着。而没有分得顾氏一毫钱的顾桦,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去,他们不打算帮着演戏。
至于顾桦的老公,那个方二少,更是在看到司橪后嘻皮笑脸的跟顾桦说:“老婆,想不到你还有个这么正点的姐姐,啧啧,那身材,那脸蛋……”
他的话在收到一道冷冷的视线后越说越小声,最后直接收声。
顾桦却哼一下,咬牙小声对他说:“老公,我姐姐不错吧,想不想抱抱呀?”
“想倒是想,不过姓江的我可惹不起。”方二少的眼睛始终忍不住往司橪那边看,越看越是心痒难耐。
“哼,孬种!”
“你再说一遍?”
顾桦却不想答理他,转身上了楼。
不多时,司橪一柱香还未上完,躲在楼上不见客的顾老太却拄着拐杖气冲冲的跑了下来。
拐杖直指司橪,“你这个有娘生没娘教的,给我滚,给我滚出顾家!”
“我家铭琛还这么年轻,啊呜呜,”顾老夫人说着大哭起来,“都是你母女俩害的,都是你们母女俩,害人啊!!”
“我顾家怎么就招了你这种人,现在还要来抢我顾家家业,还有没有天理……”
顾老夫人说着还要拿拐杖去打司橪,她心里憋着股气,早想去找司家算帐了,不料司橪还敢自己上门来。
她的儿子死了,归根到底就是因为司家那两母女,不但这样,还把他们顾家所有都抢走。
只留了一套房子和一笔钱,这算什么?顾桦也是顾家人,也只分到一笔钱,这又算什么?司家人到底给她家顾铭琛灌了什么迷魂汤,好好的生活不过,非要寻死。丢下她这个老母不管不问。
造孽啊!
拐杖被江少峥推开,他扫了眼想要过来帮腔的顾桦,冷声道:“不想要钱就直说。”
顾老夫人和顾桦每个月还能在顾氏公司领取一笔钱,虽说没人敢不给,但借故一推再推还是可以的。
“你们别欺人太甚,欺负我就算了,连我奶奶你们也为难,也不怕我爸爸死不瞑目!”
顾桦二人终还是收敛不少,可顾老夫人被气得可不轻。
“反了都反了,到底谁才是姓顾的!”
顾老夫人可以骂这句话,其余的亲戚朋友可不敢乱哼声,关键时期,谁愿意跟钱跟地位过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