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出发瑞士还有三天的时间,肖恪提议回去小城一趟,看一看江妈妈。
江与别看了肖恪几秒,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听你的。”
几年过去,江妈妈虽然说着不用想着如何缓和这段关系,但随着时间推移,加上江与别每年都会回家看一两次倒也是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无话可说。
但江与别知道,比起自己,肖恪要和江妈妈更亲近一些。
关于这一点,倒也不是没有原因。
两年前江与别还在外地拍摄的时候意外有了一个两天的假期,原本是想要飞回北城陪陪肖恪,但打了电话回去却被肖恪遗憾告知他没有空,江与别便也没强求。
一般这种情况下江与别就在剧组里待着了,毕竟他是个懒到极致的人,有时间的话宁可在酒店睡上两天也懒得去折腾。
但那一次不知怎的,就很想回去小城看看。
或许是太久没回去了,或许是太久没有和江妈妈联系了,又或者只是拍摄地点距离小城不远,回去很方便。
总而言之,江与别就是独自开车回到了小城,提前没有告诉母亲,他并不是很确定母亲是否愿意看到自己,想着若在家的话就进去看看,若没在家,自己再折返回剧组就好。
但是江与别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自家门外,听到肖恪的声音。
江与别敲门,是肖恪来开的,见到江与别的时候也有些意外,但随即便笑了,笑盈盈的喊了句:
“哥。”
江与别抬手想要摸摸他的脸,但想到自己这一路开车过来还没洗手,觉得不太卫生,便又放下,但手臂才降了一半便被肖恪半路截了胡,拉着自己的手贴在他的脸上,甚至还主动蹭了蹭:
“想摸就摸啊,我又不嫌你。”
江妈妈的声音传过来:“小恪,谁来了?”
肖恪让开门口的位置,回头对里屋喊了一声:
“是我哥回来了。”
江与别摸了摸他的脸:
“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儿?”
“嗯。”肖恪笑着:“天大的事儿。”
“大到连我也不见?”
肖恪笑:“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已经下飞机了,再回去太折腾了,而且我原本就是打算看完阿姨去看你的,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过来,哥,我挺开心的。”
江与别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满目的温柔。
作为精通人情世故的江与别,不会不知道肖恪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自己和母亲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但作为身边人的肖恪一直都知道他也挂念着母亲,可他从不劝说自己什么,放任着自己慢慢来,而在这慢慢来的过程之中,作为儿女该做的,肖恪都替自己做到了。
“别在门外站着了。”肖恪拉着他的手将他拉进门:“进来吧,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本来都是给我做的,现在你有口福了。”
江妈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刚进门的江与别一时之间表情有些不自在,而江与别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嘴边的那一声妈怎么都叫不出来。
最后还是肖恪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哥你坐,一路开车回来挺累吧?”
沉默的两个人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到底也没有多热络。
“累就休息会儿。”江妈妈说:“我去做饭。”
说完便回了厨房。
肖恪原本是在厨房帮忙的,可是此时江与别回来了,他也没有去帮忙的心思了,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见到了。
这是江妈妈的家,按理说应该是江与别最熟悉的地方,但是此刻置身于此他却显得像个外来客,对于屋内的陈设和布置都很好奇,东走走西摸摸,最后在那一整面的照片墙前面停了下来。
照片很多,大部分都是江与别和江离的小时候,也有几张全家福,不过都是江离12岁之前拍的了,江离12岁之后,因为江与别的忙碌,他们便再无这样的机会。
照片墙的正中央是两张江爸爸和江离的单人照,尺寸较之其他照片也要大一些,是江爸爸和江离墓碑上的两张照片。
江与别静静看了许久,直到肖恪走过来,轻轻的拉住他的手。
江与别侧脸看一眼肖恪,紧了紧他的手,开口问:
“你经常来?”
这骗不了人的,人都在这里被抓到了,而且肖恪和江妈妈的相处明显就不是第一次,肖恪就算说不是,江与别也不会相信,所以还是诚实的点了头:
“还好。”
肖恪的一句‘还好’江与别就知道来的次数必定不少,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
江与别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
“不用让自己这么累。”
“不累。”肖恪说:“阿姨一个人住,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可你们之间的关系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立刻缓和,那我就在中间多做一些,让你和阿姨都放心。”
有些人是做了一分却说了100分,但肖恪是那种做了100分却一分都不说的人,不过好在他做的每一件事,江与别都知道,也都记在心里。
从不让他失望。
肖恪是个话不多的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但是这顿饭却一直都是他在热络气氛,但到底是不太擅长,显得有点局促,江与别不忍他承受这些,便主动和母亲开始聊天,虽然话题不多,但江与别能明显的感觉肖恪松了一口气。
饭后肖恪主动去洗碗,留下江与别和母亲在客厅里坐着,这一次母亲率先开口说话了:
“你有工作要忙没时间,可以不用过来,反正每隔两个月小恪都会来一次,我有没有你这个儿子,其实差不多。”
表面上是埋怨的话,但江与别又怎么会听不出母亲是在为了两人的关系找台阶下,于是他也顺势而下:
“是我让他来的。”
母亲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这么不要脸的话,你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江与别:“……”
“肖恪每隔两个月就会来看我一次,大包小包的给我买很多东西,还会陪我逛街,会陪我打麻将,甚至给我做饭吃,就算不来的时候也是一个星期一个电话,事无巨细的关心着我,这些都是你让他做的?”
江与别摸摸鼻尖,不好意思的开口:“做了这么多啊?”
江妈妈啧啧出声:“你这厚脸皮也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你爸,反正小离不像你。”
江与别笑笑不再说话,母亲能在他的面前如此从容自然的提及父亲和江离,有些事便是真的放下了,江与别心中最后的那抹不愉快也似乎烟消云散了。
因为肖恪的存在,让江与别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得以快速的缓解,而自那之后,江与别偶尔也会回来,即便不回来也会时不时的发微信问候一下。
如今两人要出国一年的时间,肖恪提议回去看看,江与别自然没有异议,于是第二天便直接飞往了小城。
江妈妈听闻肖恪要出国进修,原本有些担心,但听闻江与别会跟着一起去,就放心了不少,说带个保姆也是好的,江与别无奈却又反驳不了什么,毕竟他这半年的生活,跟个保姆也没什么区别了。
表面洒脱的江妈妈,在两人第二天回去北城的时候到底没忍住的嘱咐了又嘱咐,最后江与别听的有些不耐烦:
“要不要给你买张机票跟我们一起去?”
江妈妈这才停止了嘱咐,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小恪不是小孩子了,更何况还有我在身边,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回程的路上,肖恪对江与别说:
“阿姨也是担心你,所以才嘱咐那么多,你别不耐烦。”
江与别看着肖恪,捏捏他的脸: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嗯?”肖恪不解开口:“什么意思?”
“她明明就是担心你,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江与别啧了一声:“对她来说,现在你才是她儿子,我只是她的儿媳妇。”
肖恪被逗笑,开口:“倒也没错。”
江与别:“……”
——
或许是有江与别在身边的缘故,国外的生活让肖恪并没有明显感觉到和国内有什么差异,他照例会早出晚归,而江与别比起在国内则多了一份悠闲。
江与别买的房子就在布里恩茨湖的旁边,推开窗就能看到人在画中走的美景,他不再局限于只在房间内活动,每天都会和肖恪外出散步,甚至在肖恪不在家的时间里,和邻居的关系也处的很好。
关于种花的事情,肖恪一直以为他是在说笑的,却不想整理行李的时候还真的发现了几包花的种子,还有各类蔬菜的种子。
“你真的要在这边种这些?”肖恪拿着几包种子问他。
江与别点点头:“对啊,房子后面就是个小花园,我还挺想试试的,不过大概率是种不成的,植物也会水土不服。”
肖恪一直担心江与别陪自己过来很无聊,毕竟人生地不熟,但看到江与别生活的甚至比国内还要自由自在便也慢慢放下心来。
江与别以为一直可以陪着肖恪在这里直到回去,但三个月后就被宋毅一通电话打破了计划,有一个奢侈品的活动和新款广告需要他去参加拍摄,不得不回国。
拒绝不了,这都是当初在代言合同里白纸黑字写过的要求。
肖恪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是江与别的工作,他不会这么不懂事的强行挽留,他只是有些心疼江与别来回飞行奔波:
“回去就回去了,只是我不能陪你,你在国内多待几天,别忙完就回来,身体吃不消。”
江与别亲亲他:
“我身体很好,你要试试吗?”
这话说的太过意有所指,肖恪没理他,而是一个翻身便控制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飞机上你不容易睡得着,不如我们做几场运动,明天好在飞机上睡个安稳觉?”
做喜欢做的事情,江与别是不反对的,但做几场这么劳累的事情他怕自己吃不消,只是一旦想到接下来两人要分开快一个月的时间,江与别就不忍拒绝,于是也干脆的放自己疯一次,直到气喘吁吁,意识都有点迷糊才睡了过去。
或许是早已经习惯了彼此在身边,分开的日子显得尤其难熬,江与别回去一趟,工作日程排的很满,宋毅觉得下一次逮住他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为了维持曝光,所以还给他安排了几本杂志的拍摄。
江与别原本还打算在活动和广告之间的空隙中回去一趟瑞士的,结果却不得不改变计划。
宋毅能感觉到江与别的急切,不由笑他:
“你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又不是没和小恪分开过,这才几天就这样了?”
江与别淡淡扫他一眼:
“等你什么时候谈个恋爱就明白我是什么心情了。”
江与别以为宋毅会反驳自己,但这一次竟难得的没有出声,表情还有些不自然,江与别立刻明白了,万年老树要开花了。
视频电话里告诉肖恪这件事的时候,肖恪难得也有了点八卦的兴趣:
“是谁?”
“不知道。”江与别笑着说:“他不说大概是因为还不稳定,等稳定的时候会告诉我们的,他憋不住的。”
“嗯。”肖恪应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说了句:“哥,想你了。”
江与别摩挲一下电脑屏幕:
“我也是,想你想的都有反应了。”
江与别本是在开玩笑,撩一下肖恪,但肖恪却没笑,看着江与别很认真的开口:
“是吗?我看看。”
江与别:“……”
知道开荤后的肖恪不要脸,但没想到会这么不要脸,江与别瞬间怂了,刚想开口转移话题,肖恪的声音又再度开口:
“哥,我也和你一样,你让我看看你,行吗?求你。”
江与别:“……”
他说过的,对于肖恪软软求着自己的模样,他拒绝不了,别说只是打个电话什么什么了,就算是要他死,他也心甘情愿。
可江与别到底不好意思,挣扎着说了句:
“你也让我看你的?”
肖恪却是连话都没说一句,直接把镜头对准了关键位置,极其的干净利落,不给江与别反悔的机会。
江与别:“……”
“哥,快点!”肖恪催促道。
江与别没办法,自己挖的坑,不管多深也还是要跳下去的,于是也缓缓抬手调整自己的摄像头。
脸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