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没想到肖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但江与别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了,对着肖恪微微一笑:
“好多了,你不忙了?”
肖恪原本该是云淡风轻的那一个,但是被江与别这么满含深情的一看,到底还是有些不自在的错开了视线,连耳朵都微微红了。
功力到底是不够啊。
江与别自然看到了,微微笑了下,介绍道:
“这是韩一,同组演员。”
肖恪对韩一淡淡点了点头,冷漠也疏离。
“这是肖恪。”江与别看着韩一说说:“我男朋友。”
肖恪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虽然戏是自己主动要演的,却也没想到会演到这个份上,更没想到‘男朋友’这个词会从江与别的嘴里主动说出来的。
虽然是假的,但肖恪仍然有一种全身过电的感觉。
酥酥麻麻的。
韩一有些意外,视线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不下五次,但似乎仍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怎么都没想到江与别之前对自己说的‘你怎么知道我家里没有人’竟然不是推辞,而是真的查有此人。
江与别竟然真的有男朋友。
“之前一直没说的直白,是我不想让别人过多的关注我的私人生活,更何况我家这位工作性质比较特殊,若被人翻出来会造成诸多不便,还请见谅。”江与别说。
韩一笑的有点尴尬:
“两位在一起多久时间了?”
江与别笑笑看向肖恪:“快两年了吧。”
“那我还真是误会了。”韩一说着便看向肖恪:“肖医生别介意,我是真不知道江老师有男朋友,他一直对外宣布单身,所以我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追求的讯号。”
肖恪看着韩一轻笑了一下:
“不介意,每年追求他的人那么多,也没见他真的把谁放在眼里,我都习惯了。”
韩一:“……”
这是吃醋了,不过异位而处的话,韩一觉得自己大概率也会吃醋,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是说实话,韩一有些不相信两人是真的情侣关系,可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又很有默契,江与别不过才往旁边的床头柜上瞄了一眼,肖恪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淡淡开口:
“现在还不能喝。”
江与别便露出了一个极其无奈且宠溺的表情。
韩一觉得自己有点待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告辞:“江老师好好养病,我有事先走,改天再来看你。”
江与别淡淡点了点头,开口道:“把花带走。”
韩一为难的看了一眼床头柜上那束火红的玫瑰:
“送都送了,拿走不太合适吧?更何况肖医生也知道这是个误会了,应该不介意吧?”
韩一的目光看向肖恪,希望他能开口说什么,但江与别却先一步开口了:
“现在的确看着不介意,那是在给我面子,你若没把这束花带走,那可就不知道是什么场面了,我家这位疯起来,我可招架不住,所以还是请你受累带走吧。”
肖恪也开口道:“护士站的很多护士都是你的粉丝,把话送过去,他们应该会很开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韩一还能说什么呢?无奈的摇头失笑,继而真的将花从花瓶里拿了出来,不过离开之前他的视线又落在了肖恪的身上:
“肖医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
韩一的话让江与别立刻明白了他的熟悉感来自《有病》那场电影,不过到底是两年前,电影里肖恪又化了妆,就算是肖恪的气场都较之两年前有了明显的变化,韩一没认出来只觉得熟悉很正常。
但江与别并不想让韩一认出肖恪就是电影里的时年,微微笑了下:
“是吗?那可能是我手机设置的屏保是他的照片,不小心被你看见过。”
韩一觉得自己被喂了满满当当的一嘴狗粮,无奈的撇了撇嘴,迈步离开了。
韩一走后,一直淡然自若的肖恪却开始有些闪躲江与别的视线。
江与别原本也有点不自在,毕竟装情侣这件事到底还是有点尴尬的,但看到肖恪比自己还要不自在,他瞬间就坦然了,看着肖恪: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肖恪没说话,江与别便笑了:
“哟,还不好意思了?难不成我理解错了意思,你并不是要扮演我男朋友帮我解决麻烦?”
“没误会。”肖恪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看着江与别:“你喜欢他吗?”
“傻了?”江与别笑笑:“我要是喜欢他,怎么会配合你演这场戏?”
肖恪点点头,又问: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江与别看着肖恪,没说话。
这不是肖恪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但之前的每一次都是在微信上,用文字的方式,这是第一次面对面,直白的问他。
两年前的一个吻让江与别知道了肖恪对自己的某种心思,江与别并不是没有放在心上,而是从未当真。
一场来自19岁少年的喜欢,是新鲜感?还是电影的余韵未消?江与别并不知道,但他以为随着两年的分别,这场不管是余韵还是新鲜感的暗恋都会变淡,变轻。
但此刻肖恪看着自己的目光让江与别又有了点不确定,他没回答肖恪,而是问他:
“你呢?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肖恪很诚实的点了头:“有。”
少年只说过一次慌,那次慌之后他便向诚实投降,说一辈子做它的信徒。
江与别没问那人是谁,也没问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他大概有答案,但这个答案却不是江与别想要听到的,于是他笑着转移了话题,对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毛毛说:
“快六点了,提前给我买点东西吃吧,我快饿死了,等下一到六点,我就吃。”
毛毛应了一声就要走,但被肖恪拦下了:
“不用去买,我在食堂做了,等下会拿上来。”
江与别挑了挑眉:“你还有这个时间?我以为你会很忙的。”
“还好,我只是去煮一下,让食堂阿姨帮我看着。”
“有心了。”江与别说。
肖恪很忙,饭是打电话让毛毛下去取的,不是江与别喜欢的皮蛋瘦肉粥,是放了枸杞,红枣,桂圆,花生,冰糖的小米粥,江与别有点不想喝,但毛毛说:
“恪哥说这个更养胃一些,让你这两天都吃这个,而且不能多吃,每次只能吃一小碗,要是还饿的话,两个小时之后再吃,少食多餐。”
江与别:“……”
大概意思是有的吃就不错了,别太挑了。
江与别没挑,按照肖医生的医嘱真的只喝了一小碗,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喝的多,让人忍不住的想喝第二碗,但毛毛把保温桶拿开了,说恪哥说了,不能多喝。
江与别很想问问毛毛:你到底是谁的助理?
但到底没问,肖恪是医生,毛毛在遵医嘱,没毛病。
晚上的时候江与别放毛毛回家,说他从昨晚守到自己现在,很累了,该回去休息一下了。
但毛毛却否认了:
“不是。”
“什么不是?”
“昨晚一直守着你的是恪哥。”毛毛说:“你昨天被送进来的时候恪哥刚好是下班时间,撞上了,之后就一直跟着去了急诊室,转到病房之后也是他守夜,让我和宋哥都回去了。”
毛毛看着江与别有些惊讶的神色,继续道:
“我是今天早起才过来的,只是来的时候你还没醒,恪哥又被他老师叫走了,所以你可能觉得是我一直在这边守着了。”
江与别有几秒钟没说话,片刻后问:
“昨天我的样子很吓人吗?”
“嗯。”毛毛点点头:“挺吓人的。”
所以肖恪才会守了一夜吗?因为不放心,因为担心再出别的变故?他是以什么心情守在这里的?
江与别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没再继续想这个问题,不过最后他还是让毛毛回去了,虽然说江与别这边的确有个人比较方便,但也不一定是毛毛。
住院挺无聊的,比起不爱说话的毛毛,江与别觉得宋毅更适合陪床。
不需要他照顾,来这里说说话就可以了,现在的他挺想找个人说说话的。
江与别给宋毅去了个电话,宋毅满口应了,但一个小时之后走进病房的却是肖恪。
他已经脱了白大褂,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和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手臂上还搭着一件外套。
“下班了?”江与别问。
“嗯。”肖恪应了一声,随手把外套挂在了旁边的衣架上,然后走到洗手间去洗了个手,之后才重新出来,坐在了江与别的床边:“吃饭后感觉有不舒服吗?”
江与别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肖恪点了点头。
肖恪的疲惫是遮掩不住的,眼底都有一圈明显的青色,江与别想起了毛毛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忍,开口让他回去:
“既然下班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在我这边守着,等下你宋叔叔会来。”
肖恪看着江与别:
“宋叔叔不来了。”
“嗯?”江与别疑惑。
“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今天有相亲来不了,让我给你找个信得过的护工,但我才来医院不久,并没有认识信得过的,所以我就自己来了。”
江与别:“……”
“我这只是胃出血,现在也没什么不适,也可以四处走动,不舒服会叫护士,你回去休息吧。”江与别不想肖恪在下班之后还在自己这里熬着。
肖恪摇摇头:
“回去也是担心你这边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还不如在这边,本来宋叔叔不给我打电话,我今天也会过来守着的。”
“你昨天已经守了一夜了。”江与别说:“听话,我真没事了。”
肖恪看着江与别,神色有点意外,大概没想到他会知道自己昨天守了他一夜的事情,不过知道就知道了,没什么。
他没听江与别的话,而是从座位上起了身,径自走到沙发上躺下,用姿态表明了一切:
“我是不会回去的,我先睡会儿,有事叫我。”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越来越弱了,几乎话音落下的时候,肖恪就打起了微微的鼾声,江与别看了他几秒,没再说话。
通过毛毛的话,他知道肖恪已经有近40个小时没睡了。
江与别下了床,拿起床角的薄毯走过去轻轻的盖在了肖恪的身上,很轻很轻的动作,至少江与别觉得这样的力道即便是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但肖恪却猛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江与别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紧张的看着江与别,上上下下的打量他: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吃了东西胃又不舒服了?”
江与别的心突然就被刺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关心他的人不少,昨天宋毅用自己微博账号报平安的那条微博下面,现在已经有近百万条的评论了,他的微信里也塞满了各种关切的消息。
但大概没有一种关心,会像肖恪这样,即便睡着了,也会留一丝清明,一根神经给自己。
“没事。”江与别轻声安抚他:“我只是怕你着凉,给你盖条毯子。”
肖恪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毯子,缓缓松了一口气,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江与别看他鬓角处都有一层细微的汗珠,大概是真的被吓到了。
昨天他看到自己昏迷不醒的模样,大概也是这样吧,或许比现在还要担心和紧张。
“我没事了。”肖恪说:“哥,你去休息吧,别熬夜,就算白天睡多了,也闭上眼躺着,对你身体和恢复都不好。”
江与别没动,肖恪疑惑的看过来。
“我也没事了。”江与别笑着说:“你不用再担心了,之后我一定谨遵医嘱,好好吃饭,不喝酒,忌辛辣。”
这一次是肖恪没动,看着江与别,眼睛眨也不眨。
江与别不想再打扰肖恪的休息,于是拍拍他的肩膀转身朝床边的位置走,却不想肖恪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哥,你出院之后,我能去你家里住几天吗?”
江与别回头看他。
“我不放心你,你几个月没在家里住,钟点工什么的都要重新找,你又不肯吃外面的饭菜,就算勉强肯吃,也未必健康营养,我去家里照顾你几天,等你找到合适的钟点工我就搬出来,行吗?”
江与别刚想说什么,肖恪就打断了他的话:
“你的胃不能再折腾了,这次胃出血只是少量,但如果不好好调养,下次说不定就要动手术了,哥,你昨天真的吓到我了。”
即便毛毛和宋毅没有告诉自己昨天肖恪是什么样的神态,江与别此时也能从肖恪的这种状态里判断出来,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江与别应该拒绝的,在他搞明白肖恪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之前,不该给他任何靠近自己的机会。
但肖恪看着自己的眼神让他不忍心,他甚至能够想到如果自己不答应,肖恪也会每天抽时间去家里看一趟,还是会帮自己做饭,然后再回去,既然如此的话,他又何必拒绝呢?
“上班不累么?”
肖恪摇摇头:“有地铁的,只要半个小时。”
江与别微微笑了下:
“那就辛苦你了。”
肖恪像是松了一口气,缓缓笑了。
——
江与别的身份不适合在医院多待,即便医院再有明文规定,但还是有不少护士来寻求合影。
江与别对待粉丝一向很好说话,所以病房基本上就没安静过,肖恪一开始不知道,知道后就决定让他出院了,反正排除了二次出血的可能,之后也只是调养。
在家里反而要比医院省心的多。
江与别和宋毅都同意,尤其是宋毅听说肖恪也要跟着江与别回去住,更是放心的不得了,说这下好了,我也不用给你找钟点工了,更不用找营养师了,没人比肖恪更体贴,更懂得照顾人了。
江与别瞪一眼宋毅:
“肖恪现在已经开始实习了,兼什么职?”
“哦。”宋毅反应过来了,遗憾的开口:“对,看来还得找。”
肖恪看一眼两人,淡淡说:“不急,我也不是很忙。”
出院的这天是个周六,肖恪不用去学校,但却需要值班,不过他跟同事换了晚上的班,所以白天没什么事情,跑上跑下的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江与别回了家。
因为肖恪在,宋毅压根没出现,只打了个电话过来,江与别根本懒得接。
最后还是肖恪接的,让宋毅不用担心,说:“我会照顾好我哥的。”
那一刻江与别就在想,如果肖恪只是把自己当成哥哥该多好,那么他也可以永远把肖恪当做弟弟。
分别了两年又2个月,兜兜转转不仅重逢了,甚至比之前还要更进一步,毕竟现在他们要住在一起了,江与别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站在门口等肖恪开门的时候都有一种他们并没有分开太久的错觉。
几个月没回来,江与别原本以为家里会到处都是灰尘的,但进了屋才发现,整个房间都光洁如新,窗明几净,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一切,扭头看肖恪:
“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下班。”肖恪一边说一边从玄关的鞋柜里帮江与别取了拖鞋出来。
江与别微微蹙眉,并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你真不用这么辛苦的。”
“我不辛苦。”肖恪说:“做这些我挺开心的。”
江与别看了肖恪一眼,但肖恪没看他,换了鞋就往厨房去了,顺便嘱咐他:
“你去洗个澡吧,我去做点东西吃。”
江与别不由笑了,两年前遇事会问自己来拿主意的小朋友长大了,也会不动声色的照顾人了。
洗澡之前江与别接到了林周的电话,讶异的问:
“你出院了?”
江与别叹息一声:“你出关了?终于想起我来了。”
“我今天刚看到微博说你住院了,现在在医院呢,但护士告诉我你出院了?”
“嗯,刚到家。”
“那我去你家。”林周说完这一句才想起江与别似乎并不喜欢别人去他家里,又问了句:“能去吧?要是不方便就算了,等什么时候你身体好点了咱们再出来聚。”
江与别看一眼家里四周:
“没什么不方便的,来吧。”
“行,那你发我地址,我还不知道你住哪里。”
江与别:“……”
他有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朋友。
江与别冲了个澡便去厨房找肖恪了,刚要告诉他林周可能会过来,大概率也会在这里吃饭,但话都还没说出口,肖恪看着自己就蹙了眉,江与别疑惑出声:
“怎么了?”
“怎么不吹头发?”肖恪问。
“在家里,又不出门……”
江与别的话还没说完,肖恪就放下手中的食材走出了厨房,江与别无奈笑了下跟着他走过去。
客卫的洗手间里,肖恪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看一眼站在门外的江与别:
“过来。”
肖恪难得的强硬让江与别有些错愕,瞬间便笑了:“……我自己来吧。”
“我怕你吹不干。”
肖恪其实早就发现了,江与别不是很爱吹头发,不过之前不吹就不吹了,身体也不是这么糟,但现在刚出院,肖恪不可能允许他马马虎虎。
“我保证这次会吹干。”江与别说。
肖恪举着吹风机没动,江与别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持,于是微微叹息一声妥协了,迈步走过去,站在了肖恪身前。
肖恪打开了吹风机,手指在头发里穿梭,江与别有点不习惯,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去做造型的时候,去理发店的时候,造型师都会帮自己吹头发。
但可能是环境不同,江与别总觉得现在的自己和肖恪,有点暧昧。
江与别闭上眼不去看镜中的两人,开口道:
“等下你师父会来。”
“嗯?”肖恪疑惑出声。
吹风机的声音有点大,江与别不确定自己的声音肖恪听没听到,于是侧过头去想要再说一遍,却不想肖恪确实没听到江与别说什么,也侧过头来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两人不约而同的靠近,有些事发生的也会自然而然,不过这一次倒是没亲上,江与别及时发现往后撤了一下,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只有一厘米左右。
肖恪的视线开始有点沉,江与别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从肖恪的手中拿过吹风机:
“还是我来吧。”
肖恪没坚持,关了开关,给了他:“你刚才跟我说什么?”
“林周等下会过来,可能要在这里吃饭。”
肖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江与别便重新打开了吹风机开始吹头发,他以为肖恪会离开,但是肖恪没有,只是站在身后看着他。
江与别觉得自己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一个厚脸皮的人,但是此时对于肖恪的目光还是有些不自在,他关了吹风机看着肖恪:
“不去做饭吗?”
肖恪和江与别镜中的视线撞到一起,目光认真也坚定:
“哥,等你身体好点了,我想和你说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同居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