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恪回来的时候江与别正站在阳台抽烟,一个落寞到极致的背影,这是肖恪第一次见到江与别抽烟,也是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他格格不入。
宋毅不在客厅,安安静静的像是已经走了。
肖恪换了鞋没打算打扰江与别,直接拎着食材去了厨房。
收拾了一上午的家务,此时早就过了饭点,但因为江与别早饭原本吃的就晚,所以现在做也来得及,肖恪在厨房里洗排骨,门口突然站了个人影,肖恪侧脸看过去,看到了江与别。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宛若刚才在阳台抽烟的那个阴郁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你宋叔叔有事儿走了,中午就别那么忙活了,随便吃点就行。”
“好。”肖恪说。
说完了宋毅离开的事儿,肖恪以为江与别会离开,毕竟他们两个人之间没什么话可说,而且他也不觉得江与别对做饭这种事情感兴趣。
但江与别没走,就那么一直站着。
肖恪不想被人看,但也没有到排斥的地步,更何况江与别还是自己的雇主,整个家都是他的底盘,自己也没这个权利,他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每一个步骤,或许是太认真了,以至于江与别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江与别说随便吃点就行,但肖恪还是做了两菜一汤,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江与别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购物,肖恪出声叫了他一声:
“吃饭了。”
“好。”江与别懒懒的应了一声,又过了十几秒才起了身,慢悠悠的向餐厅走来。
越靠近餐厅越能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饭菜香,江与别知道肖恪会做饭,但没想到会做的这么好,甚至连摆盘都很好看。
江与别原本不怎么饿,此时看到饭菜却也有点蠢蠢欲动了,坐下来的同时小看肖恪一眼:“刮目相看啊。”
肖恪没理会江与别,迈步想走。
“等会儿。”江与别叫停他:“你不吃?”
肖恪看着江与别,没说话。
江与别笑笑:“我说了没那么多规矩,去拿副碗筷一起吃吧,做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别浪费了。”
肖恪对于江与别的印象就是一个事儿有点多的人,虽然他们曾坐在一起吃过饭,但当时身份情况都不同,此时自己变成了他雇佣的钟点工,谁知道他还想不想和自己一起吃。
不过江与别说了,肖恪也没客气,他工作了一上午早就饥肠辘辘了,闻言就去厨房盛了满满一碗饭,回到餐桌前和江与别面对面坐下,话也不多说的开始吃饭。
江与别吃饭很是慢条斯理,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但肖恪不一样,风卷云残般的好像吃了这顿没下顿。
一开始江与别的注意力都放在饭菜上,但渐渐的便看向了肖恪,他吃的实在是太豪迈了,在肖恪去盛了第二碗饭重新坐回来的时候,江与别忍不住出声:
“你是觉得我会跟你抢饭吗?不会的,你慢慢吃,不够再做。”
肖恪嘴里叼着一块排骨,闻言抬头看着江与别:“……”
“没人跟你说这么吃饭不好吗?”
肖恪啃完嘴里的排骨,摇头:“没有,我习惯了。”
从小的生活就忙忙碌碌,除了学习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做,吃饭这种事吃饱不饿有力气干活就行了,没必要浪费太多时间,多年的生活已经让他养成了这种习惯,即便是现在来到了北城,进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学府,但却一直没有改变过来。
肖恪以为江与别会嘲讽自己,那样才符合他的人设和风格,但他没有,只是短暂静默后笑了下:
“慢慢改过来吧,对身体不好。”
肖恪一愣,意识到江与别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以后不是很自然的应了一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肖恪果然放缓了速度,虽然在江与别看来还是有点快,但总是在慢慢改变的。
江与别笑了下,也开始慢慢的吃,然后开始慢慢发现,在自己家的餐桌上和另外一个人吃饭已经是他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了,以至于都觉得有点新鲜。
上一次还是和陈玄,不过并不是这一栋公寓,分手后江与别就把之前的房子卖了换了这一套,比之前大,也比之前更空更静,静的宋毅每次来都说感觉发慌。
“以后我说随便做点就真的是随便,我不挑,只是不吃外卖。”江与别说。
肖恪看了他一眼:“你会做饭?”
“如果泡面算的话。”江与别说:“我有七八种把方便面做好吃的方法。”
肖恪终于知道江与别的胃为什么不好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谁都有自己的生活习惯,就像他习惯吃快饭一样。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小时候就会。”肖恪说。
肖恪一如既往的简练,江与别等了几秒后才笑着出声:“没了?”
“什么?”
正常情况下,江与别开了个头,一般人都会自然而然的往下说下去,但肖恪偏偏不走寻常路,江与别问什么才答什么。
江与别也不介意继续问:“多小?”
肖恪看了江与别一眼:“十岁。”
“这些菜也是十岁就会做?”
江与别是看到过肖恪之前那种生活环境的,连学费和生活费都是靠着地里的庄稼卖钱换来的,他不觉得肖恪会给自己做这些菜。
“不是。”肖恪说:“高三那年我在饭店帮厨。”
江与别讶异看他:“你高三打工不仅学了一手好菜,还考上了b大?”
肖恪淡淡应了一声,恰好最后一口饭吃完便起了身:“你吃完放着就行。”
肖恪吃完便起身去了洗衣房,江与别没了说话的人便安静下来,但低头吃菜的时候才发现肖恪哪怕刚才吃了两碗饭,但桌面上的两盘菜却几乎并没有动过。
——
肖恪一直在江与别的家里待到傍晚时分才准备离开,但即便这样还是有两个房间没有打扫干净,肖恪在阳台的藤椅上找到闭目养神的江与别,开口道:
“我要回学校了,剩下的两个房间,我下周三过来打扫。”
江与别拿开盖在面上的书看他一眼:
“行,今天辛苦了。”
肖恪没说话,迈步走了,江与别原本想继续躺着的,但躺下的时候又想起什么,随即起了身,走向玄关处。
肖恪已经换好了鞋,看到江与别过来也没觉得是来找自己的,便准备开门走了,却不想江与别出声:“站那儿,别走。”
江与别走了过来:“我给你输入个指纹,等下次过来的时候你直接进来就好,别再按门铃,我起的晚,不想被打扰。”
肖恪没说话,等同默认了这一安排。
江与别打开了门锁程序输入指纹,让开位置让肖恪去输入,但门锁通体都是黑色的,除了上面几个数字之外,肖恪看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输入指纹的地方,侧过头问江与别:
“在哪里输?”
“数字上面有个凹痕。”
肖恪看着数字上面的空位,上面光溜溜的,上面什么痕迹都没有。
但他不好再问,随便找了个正中间的位置按了上去,位置错误,门锁没有任何反应。
肖恪刚想说不输入了,自己输入密码或者等他醒来再开门就好,但话还没说出口,江与别的手却伸了过来,将他的手抓在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