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毅一直都知道肖恪是个暴脾气,但再爆也没想过会在工作的时间里直接跟客人动起手来。
派出所办公室的暖气片上铐了四五个人,这场面宋毅也只有在电视剧和拍摄现场看到过,但他还是能在这四五个人中精准的找到肖恪,倒不是因为认识的缘故,实在是其他几张脸都肿的跟猪头一样,已经看不出容貌了,而肖恪虽然也受了伤,但总的来说还算正常。
宋毅看着肖恪,察觉到宋毅的目光肖恪抬眸看了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低了下去,宋毅看着有股莫名的心疼,但还是生气。
其余四个人还在骂骂咧咧,民警呵斥了他们两句,对宋毅说:
“你家孩子挺能打啊,一对四都没输。”
宋毅作为经纪人也算是八面玲珑了,但这一刻竟然没找出一句能应对的话来,憋到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你家孩子特别省心,挺配合,但就是问什么都不说。”民警说:“按理说把人家打成这样要告你家孩子一个故意伤害罪也很容易,但他们说了不追究,应该就是小摩擦,回去好好教育。”
“是是是,一定再也不给你们添麻烦。”宋毅保证道。
手续办完,交了保释金后肖恪就被打开了手铐,宋毅站在门口等他,他揉了揉被铐的有些僵硬的手腕,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宋毅之后才迈步走了过来,宋毅再度跟民警道谢后才转身走了。
一句话也没跟肖恪说。
宋毅一开始风驰电掣的开车过来是担心肖恪受伤,可到了派出所之后才发现肖恪独领风骚,担心不在了,反倒变成了生气,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家长来说,宋毅是希望肖恪能好好的博出一个好未来的,但没有哪个好未来是用拳头博出来的。
拳击手除外。
“宋叔叔。”走出派出所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肖恪突然叫停了宋毅,宋毅停下脚步回身看他,面色不太好,语气也不是很顺:“怎么了?”
肖恪没说话,只是看着宋毅欲言又止,宋毅静默几秒还是没等到他开口便决定离开,但就是在这个时候,肖恪却突然猛的跨了一步站在了自己面前,对着自己弯下了腰,宋毅尚未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的时候,肖恪闷闷的声音便传进了耳朵:
“对不起。”
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公分的少年在自己的面前弯下腰去,那一瞬间宋毅的怒火就消了大半,这是一个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的少年,冷漠和无情才是他的衣衫,‘对不起’这三个字从这样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宋毅知道有多不容易。
这本来就是他喜欢的一小孩儿,生气也不过是想让他知错,如今肖恪都知道错了,宋毅自然而然便绷不住了,叹出一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行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和你认识这么久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小孩儿,别人不惹你,你是不会动手的,所以不怨你,你自己没吃亏就行,我就怕你受伤。”
“嗯。”肖恪应了一声:“我没事。”
话虽然这么说,但宋毅的疑惑还有一箩筐,但要问也不能站在派出所的门口说,于是便说:
“走吧,先送你回去。”
两人走到车前,宋毅绕过车身去驾驶座,肖恪则打开了后车门,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便愣在了原地,他怎么都没想到江与别也会过来,而且还在车里等了这么长的时间。
江与别原本都等睡着了,此时车门被肖恪打开的时候才睁开微微惺忪的双眼:
“出来了?”
宋毅已经上了车,见肖恪还站在门外招呼了一声:“上车啊。”
肖恪这才回过神来上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肖恪在这个时候并不是很想看到江与别,虽然他还是闭着眼睛靠坐在旁边的椅背上什么也没说,但肖恪就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或许还是跟欠了他钱有关。
车子渐渐开上主路之后,宋毅抬眸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见肖恪老老实实的坐在后座,开口问:
“除了脸上还有别的地方伤到了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肖恪拒绝道:“我没事。”
宋毅还是不怎么放心的嘱咐了一句:“别逞强,跟我不用那么客气。”
“我真没事,宋叔叔。”
肖恪这句话说的有些没底气,甚至还刻意放低了音量,好像会打扰到旁边睡着的江与别一样,但薛定谔的定律往往就是这么邪门,越担心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旁边的江与别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过来。
自两人上车后江与别便一直没有睡着,他睡觉很难醒,往往醒了都还会迷糊很长时间,这期间他是不怎么愿意说话的,但也不会嫌吵,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就行。
刚才醒来的时候只是看到了肖恪,并没仔细看,此时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才认真的看过来,车内光线昏暗,但车外灯火的霓虹却也能看的到肖恪脸上是挂了彩的,江与别很轻的笑了下:
“没赢?”
“赢了!”宋毅说:“你是没看到那四个人是什么模样,都快被揍成猪头了,肖恪这伤跟里面几位比起来都不够看的。”
江与别挑了挑眉毛:
“厉害呀。”
三个字,明明是夸赞,语气却夹杂着忽略不了的暗讽,肖恪看着江与别刚要开口说什么,宋毅却开口了:
“对了小恪,我还没问你是为什么打架的?你不是在做兼职吗?怎么突然打起来了?为什么啊?”
宋毅的问题抛出来,就连一向对别人事情不感兴趣的江与别看着他的目光都带了点期待,肖恪自然感觉到了,但是他不想说:
“没什么,看不顺眼而已。”
“哟。”江与别轻笑了下:“我是不是要谢谢你看我还算顺眼啊,不然我们见了这么多次,指不定被你揍成什么样儿了。”
刚才如果是暗讽的话,那么这一句就是明嘲了,肖恪的定力到底不如江与别,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肖恪怒火中烧的看过来,江与别含笑的眼眸与他对上,非但没有就此作罢,还要再往里面加一把柴:
“之前网上不是很流行一句话吗?叫谢室友不杀之恩,那我也得谢谢你,就谢谢你不揍之恩吧。”
肖恪的脸色很不好看,尤其是配着脸上不轻不重的伤,让人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杀气,江与别也不怕他,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分毫不让,一个隐忍的宛若随时能炸的□□桶,一个云淡风轻淡然自若的世外高人。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起来,最后还是宋毅出声打破了僵局:
“行了,幼不幼稚?小恪不说就不说吧,揍那么重都不追究责任,绝对是他们做错了,我刚才看他们几个人就不太像好人,穿的流里流气的,混混模样。”
宋毅开始护犊子了,江与别笑笑收回视线,重新靠坐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肖恪也扭头看向了窗外,就在宋毅和江与别都认为肖恪绝对不会说出打架原因的时候,他却突然开了口:
“他们猥亵我,是同性恋,我恶心!”
宋毅闻言一怔,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向肖恪,江与别也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