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恪是包间的服务生,江与别能看的出来他训练有素,有菜的时候干净利索的上,没菜的时候像个透明人一样的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等待着客人的召唤。
这时的话题在陈玄的身上,江与别没怎么注意听还跑了神,等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的回神:
“不好意思,走神了。”
“江老师是喝多了吧?”陈玄在对面笑着开口:“我记得江老师的酒量一直不是很好,今天已经喝了不少了,宋毅没一起来吗?”
秦总笑着附和:
“忘了小玄之前是江老师的助理了。”
江与别笑笑没说话,倒是陈玄开了口:
“的确,没有江老师就没有现在的我,当初还是江老师把我带进圈的,一直没什么机会感谢,今天孙导若不介意的话,我想借花献佛给江老师敬杯酒,也好谢谢江老师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你对我的栽培。”
陈玄说着也没等孙导应声便直接对江与别举起了酒杯,江与别看着他,又看看面前的这杯酒,没动。
“道谢就不必了,我自认为并没有给你太多照顾。”江与别看着秦总:“倒是你很应该敬秦总一杯,毕竟签了秦总的公司之后你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虽说一年前陈玄出轨的对象并非秦总,但是拍完那部电视剧之后两人就好聚好散了,电视剧也没让陈玄有多大的水花,但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他成功吸引到了百纳秦总的注意,这才有了之后让许多人望尘莫及的资源。
如今电视圈混腻了,要来电影圈试试水了。
江与别的拒绝让陈玄微微露出了些许不甘的情绪,到底是个小孩子,这样的场合竟也能情绪外漏的明显,江与别看到秦总脸色有变的时候便借口上洗手间离了席。
今天陈玄说的这些话大多数都是客套,但有一句倒是没说错,江与别的酒量不是很好,这么多年在圈子里也没有被训练出来,刚才来来回回的一顿喝,现在是真的有点晕了。
洗手间里,江与别吐也吐不出来的趴在洗手台前难受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意识还是清楚的,旁边有人递过来一瓶水的时候,他没立刻接过,而是抬眸看了过去。
肖恪。
江与别看着他:“你怎么过来了?”
“人都走了,酒席散了。”
“散了?”江与别微微蹙眉,今天的酒局本来是谈电影的,这电影的话题还没开始呢却就早早散了场,这一肚子的酒算是白喝了。
或许胃也意识到自己的牺牲未能发挥到最大价值开始闹起了脾气,直接让江与别的脸色白了一度,肖恪看处江与别有些不对劲,来未来得及询问江与别已经先一步跑到隔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肖恪犹豫一下迈步走过去,在江与别吐不出来东西的时候将水递了过去。
这一次江与别没再拒绝,接过水漱了漱口。
江与别一个公众人物在洗手间里待着到底不方便,胃里稍微好一点儿后便回到了包间,肖恪看他脸色还是不对劲,跟在他身后:
“你没事吧?”
“没事。”
包间里果然是人去楼空,只剩下一桌子的残羹冷炙,江与别应该是要离开的,留在这空无一人的包间里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此时此刻酒劲儿也慢慢上来了,头也越来越晕,便索性坐了下来。
“宋叔叔来了吗?我让他送你回去。”肖恪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江与别摇摇头抬头看着肖恪:“没事儿长那么高做什么我不喜欢仰视别人说话,你低一点儿。”
肖恪:“……”
肖恪不和喝醉酒的人计较,蹲下身来又问了他一遍,但江与别喝多了,根本没把肖恪的话听进耳里,却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打工。”肖恪言简意赅。
“打工?”江与别微微挑眉:“这才开学多久?不耽误学习吗?”
“不耽误。”
江与别静默几秒,迟钝的点了点头:“忘了,你是个学霸。”
说完便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肖恪见此便也没有再问他怎么回去,直接起身出了包间给宋毅去了个电话,宋毅接电话倒是很快,但他来不了,人还在津城呢,没几天是回不来的。
“你也别担心,司机肯定跟着他的,我给司机打个电话问问。”
宋毅挂了电话没多久又打过来:“司机就在酒店外面等着呢,你带他回去吧。”
“我?”肖恪诧异。
“不方便?”宋毅说:“司机不进他家,他喝多了没别的毛病就是不认路,乖的跟个小朋友一样,找张床就能睡,你要是不方便我再找别的人。”
肖恪静默几秒:“方便。”
回去包间之前肖恪跟领班打了声招呼便提早下了班,包间里的江与别已经快睡着了,肖恪叫醒他的时候他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盯着肖恪的眼神没有半点焦距。
像是在看他,又好像在透过他看着别人。
肖恪不是很喜欢江与别的这种眼神,于是直接上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起来,回家。”
“好。”江与别点点头。
肖恪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江与别答应的爽快让他意外,让肖恪意外的是江与别的神情,真的跟宋毅说的一样,特别特别的乖,完全不见平时的成熟稳重,倒像极了幼稚园的小朋友。
肖恪想带他离开,但江与别却站在原地不动,肖恪回头看他:
“怎么了?”
“戴口罩,免得被拍到。”
有那么一瞬间肖恪觉得江与别并没有喝醉,毕竟喝醉的人哪里还会在乎和记得这些,但也有可能是江与别这么多年的习惯形成的一种职业反应。
“口罩在哪里?”
“口袋里。”江与别看着肖恪,目光专注,像一个出门等待妈妈给自己穿衣服的孩子。
肖恪看江与别并没有要自己拿口罩出来的意思便伸手去他口袋里拿,一只黑色的独立包装的一次性口罩,还没戴过,肖恪撕了包装然后递给江与别。
江与别看看肖恪手中的口罩,然后再抬头看看他,没说话,但也没接口罩,肖恪于是明白了,他也并没有要自己戴上的打算。
肖恪盯着他,在给宋毅打个电话让人来接还是自己妥协之间犹豫几秒之后,选择了后者,动作不算温柔的为他戴上口罩:“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江与别点点头,然后在肖恪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江与别捏住了脸,皱眉问他:“我欠你钱了吗?脸这么臭!”
肖恪:“……”
“没有。”肖恪挥开他的手:“我欠你的。”
“哦。”江与别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就在肖恪以为终于可以走的时候,江与别却慢悠悠的将手伸到了自己面前,肖恪看他:
“做什么?”
“牵手,回家。”
肖恪:“……”
应该是宋毅给司机打了招呼,肖恪扯着江与别一截衣袖出来的时候,司机非但没有说什么,反而还礼貌的下车打开后车门请他们上了车,肖恪省的解释自己是谁,挨着江与别坐在了后座。
上车没多久江与别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肖恪突然想到什么,叫停了司机。
“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话说完之后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太强势了,于是干巴巴的加了一句:“可以吗?”
“当然。”司机近乎慌乱的应了一声,缓缓踩下刹车在路边停下:“我在这边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肖恪总觉得司机有些怕自己。
肖恪并没有耽误多久,速战速决的回来,等他上车的时候,江与别还是自己下车时候的模样,动也没动一下。
到家,肖恪叫醒了还在睡着的江与别,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没发脾气,但也没清醒过来,不然也不会对着门外的肖恪再度伸出手了。
肖恪:“……”
反正已经牵过一次了,肖恪也不在乎有第二次,只是还来得及去扯他衣袖的时候,江与别却先一步抓住了肖恪的手:
“回家。”
肖恪无奈,只能一手拎着买来的食材,一手牵着江与别回家了。
这是肖恪第一次走进江与别的家,与自己想象的简直是大相径庭,门口乱放的鞋子,没走几步就能看到乱扔的不同颜色的袜子,沙发上的衣服如小山,桌子上也满满当当放着各种书籍和资料。
或许是习惯了,即便是醉酒的江与别也能在众多的鞋子中精准的找到相同的两只拖鞋换上,这项技能让肖恪叹为观止,江与别却已经迈步回了卧室。
肖恪置身于一堆鞋子之中再也找寻不到两只相同的拖鞋,无奈之下只好脱了鞋光脚进去。
房子是大平层公寓,房间很多,面积很大,肖恪找到厨房将食材放好去看江与别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姿势倒是挺乖,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躺的板板正正。
的确是拥有找个床就能睡着的能力。
肖恪走过去扯过被子给他盖上,退了出去,走到厨房面对着一袋子食材发呆。
肖恪原本没想要在这里耽搁太久的时间,只想着安全把江与别送到,想着他在餐桌上没吃什么东西担心他胃不舒服就做点吃的给他,毕竟自己欠他钱。
但没想到这人喝醉后这么好打发,这么安静。
肖恪能感觉到江与别对自己还上钱没什么期待,之前接过自己还给他的那张卡时,脸上的诧异是骗不了人的,因为想不到,所以才会诧异,但肖恪没说什么,更没保证什么。
那些钱他现在的确还不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但他没准备赖账,如果能为江与别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应该也能向他传出这个信息吧?
但江与别并没有酒后吃东西的习惯,肖恪买来的那些食物便没了用武之地,肖恪迈步离开厨房,站在客厅看着凌乱的房间,便动手收拾了起来。
肖恪以往的生活虽然朴素简陋,但却很是干净整洁,这一点与他散发的流氓气质格格不入,但即便习惯了打扫,这近500平的公寓打扫起来还是有些累人,单单是门口的鞋子,把地上每个不同颜色的袜子凑成一对儿就花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等肖恪收拾完整栋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了。
干净的环境让肖恪终于觉得舒服了,但也彻底回不去学校了,或许是太累了,肖恪迷迷糊糊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心里有事睡的也并不安稳,醒来的时候天刚微微亮,肖恪看了一眼手机,刚五点。
去客卫洗了把脸之后肖恪便去了厨房,从小生活环境的影响,让他对厨房并不陌生,没一会儿便做出一顿简单的早餐出来,他今天还有课,从这里回去学校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他没想等江与别醒来,于是决定留个字条,只是字条尚未写完,主卧的门就被打开了。
肖恪下意识的抬眸看过去,江与别大概是刚刚洗过澡,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就走了出来,两人视线撞上的时候彼此都愣了一下,然而下一秒肖恪就看到江与别微微蹙起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