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秧没有去追,为她感觉他生气了。
离开时候,那脸色比千年寒冰还冷。
李秧有些懊恼,难道她下手太重了?可她本还想亲上去的呢……
李秧躺到床榻上,抱着充满了他味道的被子,郁郁不畅的胸口好歹是舒服了些。
他去哪儿了呢。
会是去陪宝儿了吗。
若想去,方才也就去了。
他真的和从前很不一样了,她都几近果身抱着他了,他都能这样安分,定力不是一般的强。
那种妇人,更不可能勾到他。
se诱不成,那就想个其他办法接近他。
胡思乱想,迷迷糊糊之中,她听到了鸡啼声,挣扎了一下,翻身而起。
她不能再睡了。
昨晚李秧就注意到后院的池子是山泉水,既是山泉水,便是公用的,村里人早上必会来取水。
他们来取水,若看到一个陌生人独自出入和尚的屋子,即便是个少年,也不太合适。
所以为了不让村里人误会,李秧必须趁着天不亮就离开这里,到滩边待到村里有人活动了再上来。
昨天就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后面又不能睡觉,来到海滩上时,李秧感觉整个脑袋沉如重铁,屁股一挨礁石就开始打瞌睡,好几次差点从石头上翻下来。
她真想就地躺下好好睡上一觉。
可一想到那和尚可能会趁此溜走,她就迅速盘腿坐好,拿手轻轻拍自己沉重的脑袋,让自己振作起来。
海滩另一头的一片矮山上,有个坐在黑暗中的人,将她的一举一动全部看进了眼里。
然而那是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里面除了寂静,便只有空冷。
天色渐渐亮了,李秧见终于有人担着水桶往山上寺庙去,赶紧从礁石上下来,跛着脚往上走去。
李秧跛着只脚,身上是她那身又脏又破的短打,但面容白净,小脸上的大眼红唇分打眼,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她没有闪避他们的目光,一路上笑脸迎人,为接下来,她会是这里的常客。
到了寺庙,她找了一圈,和她离开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
他没有回来。
李秧蹲在墙角边巴巴地看着山下,忧虑着辞风会去了哪儿,会不会连衣服都不回来收拾,直接就走了呢。
还是,他在故意等日出之后再回来?
为这样,她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追得上他。
李秧拿手遮在眼上,躲避着越来越强的光线。
开始有乡亲们忍不住上前询问这位陌生的少年,问他是谁,为何在这里。
寺庙外墙根下,李秧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我是从隔壁莲塘过来的,想求辞风大师收我为徒……”
她低垂的眼睛红红的,起来好似快要哭出来了:“辞风大师说我太小了,让我回家……可我爹娘都扔下我走了,我不想再回那个没人的家,就只好呆在这里了。”
淳朴忠厚的乡亲们同地看着她:“你们莲塘不是也有寺庙吗,不是有个老和尚吗?吃斋念佛可是很苦的啊。”
“您说我们村的福茂?”李秧嫌弃道:“福茂是个懒和尚,还会喝酒,哪有辞风大师一半好啊。小辈知道吃斋念佛苦,所以才挑辞风大师做师父……”
她抬起脸,朝他们傻兮兮一笑。
“和这么俊的师父在一块,干什么我都愿意,就是吃树皮都香。”
大伙儿被她的直言不讳逗得哈哈大笑,姑娘妇人们直掩嘴偷笑。
“你这小子,就是色.心重,辞风才不收你!”
李秧闻言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没有,我是把辞风大师爹一样对待的!儿子觉得爹俊也叫起色.心吗?”
淳朴的乡亲们听了,还真没觉出她这话有什么毛病,感同身受地点头赞同。
而这些话都被刚好回来的辞风听见了。
他在最后几阶阶梯上顿了顿脚,微微发青的脸上,一双如覆薄冰的眼睛往墙根下,那个几乎被乡亲们完全包围的身影扫了扫。
接着像什么都没见地从旁直直走了过去。
李秧还在热火朝天地和大伙儿扯着皮,是一个大爷好心提醒了她。
“小子,你爹回来了!”
李秧忙不迭扶墙站起,果然看到身着袈裟的辞风大步入了里面,即一脚深一脚浅地追过去,嘴里甜甜地喊着。
“师父!您回来啦!徒儿已经收拾好包袱,就等着和您一块去闭关修啦!”
可他好似没有听见,也没有减慢步伐,李秧终于追着来到后院水池边时,已经微微有些喘气,刚要和他说话,他就又起身走开,直往屋内去了。
显然不愿搭理她。
可她是下定了决心跟着他,已经做好了热脸贴冷屁股的准备,所以完全吓不走她,抬着伤脚又赶了过去:“师父!您等我……”
乡亲们还是第一次见辞风这般冷漠无,且是对一位穿地破破烂烂,脚上有伤,无家可归的少年,怎会不叫他们诧异担忧。
很快就有心善的老者不下去了,过来拦住辞风,问他为何这般待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其他乡亲也跟着七嘴八舌责备辞风,说什么就算这小子色.心重没有灵根,也可以收留他,就当收养个孩子,让他走上正道,不要太过赶尽杀绝。
“不不必把我孩子待的。”
一片吵杂声外,有个怯怯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大家回头一,就看到一名少年弱弱地扶墙站立着,她大眼发红,脏手揪着衣角,一见大家都看着她,就没自信地垂下了脑袋,下巴都顶在了胸口上,嘴里发出爹不疼娘不爱的弱声。
“把我成小狗……给我一片瓦遮头,给我两口饭,让我给您看管寺庙就可以了……”
善良的村民们听了心里更是一阵心疼,感丰富的大娘们已经捞起衣服下摆,低头擦拭眼角的泪水。
只有辞风始终神色清冷,目光寡淡,只看了她一眼,就垂目合,薄唇微启地淡淡道。
“小僧修为尚浅,尚未开悟,无资格收徒,若是收了施主,便是犯了大妄为戒,只会让施主走入新的困局,小僧也就等同造了恶业。”
说着朝她颔首一拜:“施主若要拜师,只有真正开悟的高僧,方能帮助您。”
说完,没有再停留一秒,越过人环,入屋关上了门。
见此,乡亲们也没辙了,纷纷过来安慰一脸沮丧的少年,问她需不需要送她回村,或到他们家去吃饭,都被少年一一婉谢了。
李秧见乡亲的力量没办法帮到她,只好使另一个办法。
她扶着墙正要走向他的卧室,坡下忽然传来一个甜甜的喊叫声。
“辞风叔叔!宝儿来了!”
李秧一听这声宝儿,精神为之一醒,踮起脚尖移目看了下去,一眼就到了那个矮小的身影。
昨晚黑漆漆的没看清,只记得这叫宝儿的女孩有一双大眼睛,这回,她发现这宝儿长得的确比一般村娃可爱。
圆脸蛋上团着自然的红晕,小嘴巴带着甜笑,小身子有些短圆敦实,这般一蹦一跳过来,确实很招人喜欢。
但是……
李秧眯了眯眼。
这小孩应该有岁了吧。
李秧也是矮圆的身材,从小就不高,为噬甜胃口大,还长得肉乎乎的,到了一二岁,很多人还以为她才七八岁。
就算到了现在,她二二了,不相识的人还会误以为她刚过及笄。所以现在把胸一勒,扮成一个少年,也几乎没人能看出她已经是个大姑娘。
原就是因为长得不高,脸型偏小,脸蛋又有婴儿肥。
为自身的经验,所以李秧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宝儿实际已经不是小女娃了。
昨天听她天真烂漫的说话语气,她娘亲又三番五次地来请求辞风去哄睡,李秧还以为这孩子才五六岁。
可如今被她知道,她都十岁的大孩子了,居然还要人哄睡,呵,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宝儿拐到这边的时候,发觉了墙边李秧的目光,为她蹦跳的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可她却没有朝李秧过去,假装没看见她地从她面前跳过去。
眼尾里还带着一丝傲慢。
李秧眉峰挑了挑,果然不是个小孩子了。
宝儿从她身前一过,傲慢的小脸倏地一变,变成了天真烂漫的灿笑,张开双臂冲向那一头:“辞风叔叔!”
李秧目光追过去,恰恰看到宝儿冲进了一个已经蹲下来迎接她的宽大怀抱。
正是她嘴里喊的辞风叔叔。
在她冲进辞风怀里的时候,他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方才的疏离淡漠,眼角眉梢,除了温柔便只有满足。
好似他抱的,是全世界好最好的宝贝。
“宝儿今日真早。”辞风自自然然地将宝儿抱了起来:“不睡懒觉了吗?”
宝儿撅起嘴巴:“宝儿昨晚你那么久都等睡着了你都没来,今天我就早点起来找你玩了。”
李秧闻言微讶,这不说明辞风昨晚没去她家吗?
辞风笑道:“宝儿长大了,一个人睡没问题。”
那宝儿听了嘴巴翘得更高了,娇蛮地在他手臂上一阵扭动蹦身:“宝儿还是小宝宝,一个人睡会怕怕!”
李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辞风和宝儿齐目看向她。
李秧感觉有点尴尬,正想说话,那宝儿就眯眯一笑:“这不是昨晚摔倒的哥哥吗?哥哥现在还痛痛吗?”
李秧着她不闪不避的水亮大眼,竟从她脸上再也不到一丝破绽,一时看不透这女孩到底是真纯真烂漫,还是假装扮演的。
不管她是真还是假,暂时就她是个小屁孩吧。
李秧对她展颜一笑,道:“不痛啦,昨晚已经有人……”说到有人的时候,李秧眼波一转,倏然转进了将目光淡淡放在她身上的僧人眼中,与他的目光紧紧.绞在了一起。
她眼眸天生艳丽,这般故意与他的目光缠在一起,眸中更是盈漾出丝丝缕缕的娇.媚,不由分说地涌入他眼中,红唇抖动,轻轻道:“……抱着哥哥,给哥哥呼呼过了……”
僧人始料不及,被这样的媚眼生生绞.缠,双眸蓦然一阵闪晃莹亮,似有泪液在里涌现,又好似只是光照的。
然而李秧没能看到更多,他就不动声别开了眼。
李秧暗暗气恼跺脚,破和尚,给她看多一眼都不肯!
“哦……”宝儿似懂非懂,在她和僧人之间快速了一眼,接着又转向外面,欢喜地招手:“娘!你走的真慢!快来!”
李秧僵了一下,迅速顺着她的目光过去,只见一位穿着桃红布裙的女子,款款缓步而来。她容姿不算多出众,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素雅而秀气,和一般乡下妇人有很大的不同。
重要的是……
李秧眼睛顺着她的脸往下,眉头拢地高高的。
还真和他们莲塘村的于大娘所说的,有一对如浪一样的大乃,被她那紧身衣裙一勒,走路这么一扭,嗬,甚是壮观。
真想找到于大娘,对她竖一个大拇指,道一声诚不欺我。
但是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惨白惨白的,好似生了什么病,额角泛着汗珠,不停拿着帕子拭汗。
那几乎没有血色的嘴巴在虚弱地说着:“娘腿脚不好,哪有宝儿快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修罗场好看吗~~~~~~~好看下章继续~~~看秧儿怎么从这对母女手中抢下嫩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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