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来!快过来!一打七照片我搞到了!”
“我爹,你这就一背影截图,能叫照片??”
“看上去好像未成年诶,认错没有?”
“认不错,我看了一小段监控,这边躺着这几个都是他放倒的,哐哐哐的!动作利索,一看就是道儿上混的。”
“这么强?真不是青木的?”
“不是,就在校门口动的手,要是青木的,政教处的信息素报警器早响了。”
“卧槽,信息素都没用??”
……
三年一班回荡着以张全全为首的嘈杂讨论声,以他为中心周围正围着一圈人听他的“早间新闻”,简喻白背着书包,站着人群外等着上课铃响。
他想融入这个地方,可即便他看了很多很多书,书上也不会把每种情况怎么应对都说清楚。
那么多人呐,该怎么打招呼啊……他不知道怎么做好的时候,就呆呆站着,等别人闹完。
预备铃响了,聚在周围的人散开,张全全才终于看到头发微湿站在过道上的简喻白,吓了一跳,忙扯纸巾来给他擦头发,“我的小祖宗!来了咋不叫一声。快擦擦快擦擦,冷不冷哦?要热水不?”
简喻白接过纸,摇摇头说没事。
张全全趁简喻白擦头发的时候,刚好想起正事,把手机悄悄递过去,“小白,记住这个背影!八百米开外看到眼熟就赶紧跑。”
说到背影,张全全觉得自己是不是照片看多了,咋真觉得有点儿眼熟呢?不管了,先给纯良无害的小白预警预警最重要,“上周末他一个人在校门口放倒了七个混混,现在江湖人称一七哥……”
一七哥?这都什么啊。
简喻白轻轻蹙了下眉,随和应和道,“他好凶啊。”
“对对对!要不咋是青木二级警报呢?”
二级警报?
简喻白不解眨了下眼,“那一级警报是什么?”
“一级警报……”张全全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后门熟悉的响动,声音立马小了大半,“……他来了。”
简喻白抬眼刚好看到进门的陆沉,那人闲散抬抬眼,看到头发揉得乱蓬蓬的,像只落汤猫似的简喻白,想到什么,抬手点了点手腕,口语道,“擦药。”
“……”简喻白被吓得忙转回头。
一级警报真的好可怕啊……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怕。
课间操的时候张全全忽然放了打书在简喻白面前,道,“当当当,全哥一站式服务,昨晚我好不容易才找我爹要到钥匙,连夜给你去教科处找齐的。小白,惊不惊喜?感不感动?”
“惊喜,”简喻白弯弯眼,笑得甜甜的,“感动。”
新同学太乖了,张全全眼神里混杂着父爱母爱各种爱,给演上了,“感动就得叫哥,这是咱青木的规矩。”
“?”可书上没说啊。
简喻白还没懵过,泰雅刚好进来,看着张全全在嘚瑟,开口就损,“全哥个头,小白,叫全公公。”
“泰迪妹!”张全全火大到想打人,“你乱叫什么?”
俩人小声闹了起来,简喻白把书收好,等他们闹够了,才对张全全道了声“谢谢”,顺便问道,“你父亲在青木工作?”
“他教二代,”说到这儿,泰雅就有兴趣了,把凳子豪迈一挪,就和简喻白科普起来,“他爹就是蒋伯伯,就那蒋主任,你转学手续应该就是找他办的。别看全公公在班上闹腾得厉害,他爹一发话,抖得跟个筛子似的,哈哈哈。”
“你别听他瞎吹,我爹那么怕我爸,我爸惯我,青木就没有我张全全害怕的地方!”
简喻白眉眼天生带着笑意,他看着张全全拍胸脯的样子,脑海里迅速把之前看的青木主要教职工的信息过了一遍。
蒋言是个alpha,他有个同性恋人,张全全应该是他接来的孩子。
张全全和他差不多大,如果真的是从孤儿院接回来的,说不定他们还见过。
“他爸你昨天才见过,咱班班主任老张,对了,下节就是他爸的课,”泰雅冲着张全全所谓的腹肌就是一拳,“小白,到时候你看看全公公是怎么无所畏惧的。”
“卧槽!下节不是体育课吗??!”
“忘了告诉你了,今早刚进校门的时候遇到老张了,说体育老师脚崴了,上数学。对了,他还叫你去教科处复印两套卷子,上课做。”
“omygod!我的青春年华,我的头发……”
简喻白就看着他们笑,从书包里拿出几颗大白兔,软软地问,“你们吃吗?”
书上说,处好关系第一步,可以送点小礼物。
昨天没跟陆沉相处好,或许是因为自己没给他糖?
简喻白悄悄瞄了一眼对面,陆沉正端坐着写题,周围晕着一层清晨的薄光。
披着体育皮的数学课开始,张钟齐抱着两沓数学试卷进来,“那个,同学们啊,你们也看到了,今天下雨,体育课上不成,我们就改成连堂数学课,刚好够做次随堂测试。至于体育课,我找你们武老师商量商量,抽时间给你们补上。”
张钟齐进门一顿说辞,简直不要太熟练。
“不是说武老师骨折了吗?”
“下雨踩滑了骨折的不行?”这点儿倒看出他们是父子俩了,张钟齐呵斥道,“张全全,就你话多,上来发试卷!”
发完卷子,张钟齐就开始通知事情,“那个,青木的惯例都知道吧?”
张全全在简喻白身边一边往数学卷子上画大胸美女一边阴阳怪调回答问题,“预备周一过,开家长会呗。”
家长会……
这三个字穿透简喻白耳膜,他认真做着题的笔不小心写错了个数字,他忙把错字涂黑。
“bingo!”张钟齐推推眼镜,清清嗓子道,“你们也知道这周是预备周,下周才正式开学,周一下午呢,青木全校师生诚挚邀请你们的父母来这儿开个茶话会。咱们作为老师的,也该跟他们聊聊自家孩子在咱青木是如何茁壮成长,阳光向上……”
“我代表我父母拒绝成吗?我并没有茁长成长呜呜呜……”张全全都快听睡着了,气若游丝偏头看向简喻白,看到他卷子时,一下就精神了,“卧槽,小白,你手被马良吻过??”
“嗯?”简喻白刚好填上最后一个题的答案,合上笔盖有些不解偏头看他,以为他要抄试卷,便把卷子挪过去了些,“你要抄吗?”
“卧槽卧槽,怎么能写那么快?”张全全看着步骤清晰的试卷,心里跑过一万句“卧槽”,正准备问他是不是乱做的,就看到他前十个选择题和自己的答案一摸一样。
他爸就是张钟齐,他的数学不至于前十题会做错。
一瞬间,一声“爸爸”呼之欲出。
“我写过的。”简喻白瞬间懂了他的惊讶,解释道,“因为我跳级,怕跟不上,就多找了些题做——”
“你跳级生??卧槽,爸爸,你闭嘴吧!”
怪不得看上去那么小,原来还是个跳级的??还要不要他们这些人活了???
“……”可这真的只是基础题啊。
张钟齐的课有个规矩,如果你能提前交卷,并且全对,那剩下的时间就能自由活动。
简喻白等张全全抄完试卷,两人一起上讲台交卷子。
张钟齐先笑着接过简喻白的试卷,寥寥扫了几眼,全对不说,思路清晰,步骤简介,满分样卷啊!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张钟齐不好太夸张,尽量把他当一个平常学生看待,“基础很不错嘛,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跳级生。好了,你出去休息一会儿吧,别吵到其他班的同学上课就行。”
“谢谢老师。”
“爸,”张全全的眼神追随简喻白到门口,又贱兮兮笑着看张钟齐,“快快快,帮我改改,我出去——”
“你还想去玩儿??”张钟齐变脸堪比六月变天,立马沉下来,“你爹给你布置的私人密卷做了?”
“我……”
“你什么你?信不信我告你爹你抄同学卷子?”
“张老师,我觉得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现在十分特别想去刷题!”
*
在简喻白之前,陆沉已经出去了。
他在走廊尽头的阳台接了个电话,那里的监控角度被他调整过,刚好可以留下一方死角。
他平时就在那里抽烟,也在那里看风景。
视线从这里过去,尽头就是九区。
他烟夹在两节修长的指尖,燃到一半,才接起响了半天的电话,有些不耐烦地等着电话那头先开口。
“小沉,”傅说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润,“别老不接舅舅电话,你就不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吗?”
陆沉看着烟头星星的火点燃着,烟雾袅袅缭绕在眼前,在黑暗的角落晕成一片白,“傅说,别太得寸进尺了。”
“舅舅只是想请你帮个忙,”傅说一如既往好脾气,“简简身体不好,身边需要一个人保护他。”
“我对当保镖没兴趣。”
“你会有的陆沉,”傅说指尖敲了敲办公桌,“他不一样不是吗?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漂亮,乖巧……”
“傅说。”陆沉指尖忽然一用力,修长烟身被折曲,“劝你最好闭嘴。”
妈的傅说,果然是故意的。
“他也是白桦树出来的小孩儿,”傅说温和叙述着自己的理由,“你不是觉得亏欠那个小朋友吗?可以在他身上弥补。”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傅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商人,强人所难不好,给出不容拒绝的条件才至关重要,“他很脆弱,或许不需要一场火——”
真他妈丧心病狂。
陆沉挂了电话,对面就应时将简喻白的电话发来了,附带一条短信——[他现在住在酒店,这是地址,抽空去把房间副卡拿一下。]
真他妈烦人。
陆沉转身,才打算走,目光就落在一个满操场盲目转悠的身影上——瘦瘦小小一个,好像找不到路似的,走两步又折回来,再走两步又觉得不对劲,就站着原地茫然看看四周。
他眯眼一看,这无措乱撞的,就是刚才电话的主人公。
刚下过雨,操场上的椅子全是潮的,小朋友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了。
陆沉看了会儿,烟燃到指根,小朋友还在乱转,不过他没打算多管闲事,抽回目光正准备回教室,忽然看到简喻白绕进一个小路口去了,那地方隐蔽,是青木混混抽烟翻墙的好地方,里面聚的都是不太当人的alpha。
“……”陆沉掐熄烟,心道怎么就那么笨呢?
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