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月下意识扭头看向站在几个伴郎身边的卓一凡。
卓一凡在看见费晓宇出现的那一瞬间就想过来,却被另外几个不知情的伴郎死死拽住。
“干嘛呢干嘛呢,就问你给不给?”
“给个屁,要联系方式自己去问。”卓一凡急得满头大汗,“松松松,别抓着我。”
“不给你就别想走!”
“快,微信号……”
卓一凡被一群人拦住,桑月月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她收回目光,扭头看着那旖。
“别看我。”那旖移开眼,淡道:“不是我叫的,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桑月月拧眉:“那他怎么……”
“大概。”那旖一脸认真,“是跟着别人来蹭喜酒的吧。”
“……”
“费晓宇和钟杰也算同学。”那旖轻笑,“来也正常。”
桑月月抿了抿唇:“我没想到他会来。”
那旖安抚道:“别害怕,前男友而已。”
“……倒是来一个你的前男友!”
哦,她的前男友?
半个,算吗?
聂余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被一脸惊喜的宁父宁母围了起来。他们显然没有想到泰兴的老板会来参加他们女儿的婚礼。
虽然同在商场,上次还在某慈善晚会上见过一面,但他们两家公司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故而交情并不深厚。
像女儿结婚这种大事,宁父自然会对商场上的伙伴广发请柬,其中自然也有泰兴。但直至昨晚,他都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应,还以为这是变相拒绝。
宁父手里正好有一个生意想找泰兴合作,苦于对方的大本营在瑞阳,公司的人联系过对方公司好几次,却连人家老总办公室的内线都没有接上过一次。
如今却在自己女儿的婚宴上见到泰兴老板,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寒暄了几句,宁父看着聂余,到底没忍住感叹道:“聂总可真是年少有为啊。”
聂余颔首,余光却落在别处。
商场上的老油条惯会擦眼观色,他面前的年轻老总显然有些心不在焉,面上虽让人挑不出错,却能明显感觉到心思不在眼前。
宁父便朝一旁的女婿使了个眼色,然后拉着还想说两句的老婆离开了。
宁母一走,钟杰也松了口气,和聂余身旁的费晓宇打了声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来呢。”他笑道:“给你打电话关机,发消息也没回。”
“手机丢了。”费晓宇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恭喜啊,没想到你居然是我们之中最早结婚的。”
“谢了。”钟杰笑道:“时间到了就结。我们之中总要有一个站出来做个表率嘛。”
费晓宇笑着应是。
说笑间,钟杰带着他们往席位走去。
“你在国外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还行,就那样。”
“还是一个人?”
“嗯。”
“没有谈女……”钟杰脸上的笑容一窒,终于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扭头看向自己的伴郎。
卓一凡正被一群人缠着,正眼睛冒火瞪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暗示:你敢带他过去???
伴郎伴娘的席位靠前,和两位新人最亲密的朋友一桌。
这本来是很正常的安排,不正常在桑月月和卓一凡,还有费晓宇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哦不,钟杰僵着一张脸,心想,还漏了两位。
后面两个暂且不提,前面三个却是真正的前男友和现男友的关系。
这特么见面岂不是要打起来?
卓一凡是聂余的小学同学,和费晓宇也曾是一起玩的好兄弟。
初中费晓宇转学去了三中,在三中,因为聂余的关系,钟杰认识了他。
后来上了大学,宁丹丹和和桑月月成了闺蜜,钟杰和卓一凡因此相识,并某次一起犯错,同时跪过键盘,有了十分坚固的共患难兄弟情。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全是朋友。
但朋友之间的关系,却十分的复杂,堪比九连环,环环相扣,难以解开。
“……”
这他妈的,为什么发生在他的婚礼上?
虽然很害怕他们打起来,但大家都是体面人了,应该不至于吧?
怀着忐忑的心,钟杰颤巍巍把他们带到了一早就安排好的位置。
坐在这一桌的目前只有李淳,西装革履,一脸斯文败类样。
“……”
怎么忘了还有一个李淳!
这哥对那旖怀抱着不单纯的想法,就算是眼睛瞎的人都看得出来。
钟杰看了眼身旁的聂余,大概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整个心脏在瞬间变得坚强起来。
“这是丹丹的哥,李淳。”钟杰轻咳一声,给他们介绍:“真是泰兴的聂总,聂余。这是我朋友,费晓宇。”
李淳起身,懒懒伸手:“聂总?你好啊。”
聂余面无表情伸手:“你好。”
李淳扯了扯唇,然后看向钟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哥,都不找我当伴郎。”
“……”钟杰不太敢和他单独相处,他不怕丈母娘,倒有点怂宁丹丹这个隔壁哥哥。他屈指挠了挠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丹丹说你从来不给别人当伴郎,我一听,就没好意思提。”
“那是你不早说伴娘都有谁。如果知道伴娘是那旖……”李淳勾唇,意有所指,“我求都得求你让我当伴郎啊。”
正在拉椅子的手一顿,聂余瞬间侧首,目光如隼,锐利危险。
李淳被盯着莫名,眨了眨眼:“兄弟?”
聂余:“你刚才说什么?”
“啊?”李淳一脸迷茫,“我说了什么?”
如果知道伴娘是那旖,求都要求当伴郎。
聂余喉结滑动数下,却最终按捺下了上涌的怒意。
他也想问问钟杰是不是兄弟?居然不找他当伴郎。如果知道那旖是伴娘,他就是再忙都要当伴郎。
二十几辆豪车是不是喂了个不孝子?
“这就是你说的。”聂余扭头看着钟杰,目光极其危险,“她周末都要忙,没有时间当伴娘?”
钟杰后背都在冒汗,他怎么这么倒霉,婚宴变屠宰场。
“一开始是这么说的。”他满脑门汗解释,“后来她学长给她放了两天假……”
聂余咬牙切齿:“不告诉我?”
“……”钟杰一脸生无可恋,他给忙忘了。
聂余浑身低气压,有认出他的试图上前寒暄,通通被他黑漆漆的脸色劝退。
正好婚宴即将开始,有人来找新郎,钟杰赶紧脚底抹油溜了。
-
婚礼的章程有条不紊进行着。
宾客们大多不能体会父亲嫁女儿的舍不得,也不能体会婆婆看儿媳妇的喜悦,只有在新娘挽着父亲的臂弯走向新郎时,那段看似漫长却又短暂的花路,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那旖站在台下,看着宁父殷切叮嘱和泛红的眼眶,心中百感交集。
在此刻,她想的是,如果她的父亲还在,那未来,这一幕是否会重现在她的生命中。
但想象终归是想象,她这一生即便再幸福,也永远缺失了完整。
但她仍旧喜悦,她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体会过这种舍不得就已经足够。
感情大多想通,如果她的父亲还在,想来也是如此。
证婚人宣读誓言,新娘新郎在所有人的瞩目中深情对视,大声回答“我愿意”。
然后,他们在漫天花瓣和尖叫声中尽情拥吻。
章已盖,我愿意已说,从此他们就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荣辱与共,不离不弃,共度一生。
仪式结束,接着便是扔捧花的环节。
那旖笑着后退,离开了抢捧花的区域,把位置留给了别人。
“那那,你跑什么啊。”桑月月和一群女生挤在一起,想去拉她,又怕自己抢到的绝佳位置被别人抢走,急得跺脚:“过来过来,丹丹的捧花必然在你我之间!”
那旖笑着摆手:“不跟你抢。”
“我才不要你让,你抢不过我的,你过……啊!”说话间,背对着众人的新娘把捧花往后一扔,正好被想去拉那旖的桑月月抓住。
其他人都呆了,这什么运气?
桑月月呆怔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抓着捧花又笑又叫:“哈哈哈哈……我抢到了!”
扔捧花的宁丹丹也呆了,随即拱手:“恭喜恭喜,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
桑月月抱着捧花,笑得一脸傻样。她正欲说话,就被走过来的卓一凡一把勾着脖子,笑得露出八颗牙:“同喜同喜,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桑月月扭头,卓一凡低头看着她,低声道:“下一个捧花就该我家月月扔了。”
桑月月笑着用胳膊肘怼了他一下,随口道:“扔捧花之前,你先把婚求了吧。”
卓一凡轻笑:“我现在求,你敢答应吗?”
桑月月眨了眨眼:“你敢求,我就敢答应。”
站在不远处的费晓宇垂下了眼。
他侧了侧身,藏在了人群里。
周围一群吃瓜群众听见,立马起哄。
“跪下,是男人现在就给我跪下求婚!”
“求婚求婚!”
“戒指摸出来,没有戒指……给,这个易拉罐环先将就一下。”一个热心的男士随手把桌上的可乐拉罐环抠下来,递给卓一凡。
卓一凡没有接,伸手抚了抚桑月月的脸,咧嘴一笑。
“这么廉价的东西,哪里配戴在月月的无名指上。”他低声说:“红玫瑰,钻戒,烛光晚餐,求婚标配,缺一不可。”
“喂……”桑月月脸微红,看着他,呐呐,“就算是可乐拉环……也可以的。”
“我不可以。”卓一凡轻声说:“我不能让你可以。”
“……”
那旖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婚宴大厅。
身后一片失望声,但又被随之而来的发红包环节给抢走了注意力。
-
五星级酒店有非常完善的通风设施,但在室内待得太久,依旧会感觉呼吸难受。
走廊十分安静,偶尔有工作人员走过。
站在窗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那旖本想拿手机看消息,摸了个空,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穿着伴娘礼服,手机被放在休息室里。
她关上窗户,正欲去休息室,身后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似踩在心底般,沉闷似鼓。
那旖脚步一顿,没有转身。
脚步声在三步远的距离停住。
聂余看着她的背影。淡粉色的抹胸礼服露出消瘦白皙的肩,两块肩胛骨像展翅欲飞的蝴蝶,形状优美漂亮,一头长卷发懒懒束在脑后,几缕发丝被未关严实的窗外夜风吹起。
只是一个背影。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距离感。
虽然也曾在照片里感受到这些年她的变化,但如今近距离接触,他才骤然明白过来,有些改变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深刻。
深刻到,只是三步的距离,他都迈不过去。
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聂余挺拔的脊背扛得过比山还重的压力,却扛不住她哪怕一丝的距离感。喉结滑动数下,他终是往前迈出一步,声音沙哑:“那那……”
那旖缓慢转过身,她脸上带着淡笑,眼中的陌生却刺得聂余心脏骤疼。
“有事吗?聂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又卡文,更新不定,不要等更啦,有就看啊。
我现在没有存稿,基本裸更,有时候手感好码两章就双更,卡文就当鸽子。当然被催更也会激励我码字,但卡文时坐在电脑面前几个小时也码不出两百个字也很难受tvt
这篇文我还蛮喜欢的,一直在慢慢写,但看的人很少,平时没有榜单,没有新读者,全文收入就买两杯奶茶吧,相当于为爱发电了,所以对你们唯一的承诺就只有不坑了嗷0.0
日更就看缘分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