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没想让北寂回他。
可以说他也对北寂不喜。
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北寂身上那股狼性。
偏偏南漪当时被他逼着收徒,有些不高兴,非要收北寂为徒,还给他取了个与别的新弟子都不同的名字。
这不喜始于初见,浓于比试场。
无论理由是什么,覃朗真屋里躺着呢,在宗主眼里,北寂就是出手狠毒,丝毫不顾同门情谊,若不是南漪护着他,若是南漪不护着他!
哼!
可偏偏南漪就是护着北寂,看宗主不回他,便主动将手里的花递给北寂,掏出张帕子边拭手边说,“北寂与你说话呢。”
样子看起来比北寂更加随意。
这师徒两个!
宗主被气的不行,又拿南漪没有办法,只好转头看向北寂,“觉得好就好,辛苦你们了。”
“嗯。”
真是一点也不客气,宗主给他们气了个仰倒,心说你们辛苦个什么,全有南漪给你们保驾护航了!
宗主有些不高兴,特意沉下脸来想找点麻烦,“那个妖物是什么实力的?你没有出手帮忙吧?”
这样的任务一般旨在给门下弟子练手,但带队的长老也不会真的一点都不管,平时宗主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偏偏要拿出来说。
“对方是元婴中期的蛇妖,它重伤了北寂,我便出手绞杀它,不行吗?”
宗主眼角一抽。
他也没想到那条妖物会是元婴期的妖物,想来也是,若不是元婴期,别的门派派去的人怎会损伤这么大?
“下次还是要切记,让弟子多出手,否则他们没有实战经验,去了琉仙秘境也是给人当沙包打。”
“下次我便不去,我只一个弟子,他就参加一次琉仙秘境,日后自会自己修炼。”
北寂听了这样明显偏爱的话,嘴角都控制不住的微微升起,眼里的光越来越明亮。
宗主没想到到头还是给自己挖了个坑,顿时一口气噎在那。
他是想让南漪带队的,毕竟实力放在那,早年的南漪也是身经百炼,懂的东西都多,他当初逼她收徒,就是想再造一个跟她一样强悍的人,护着这玄机宗,结果,人是造出来了,可就是十分不讨喜啊,无论他怎么劝说自己,他也在北寂身上看不到一丁点的同门之谊,更别说日后指望他护着玄机宗了。
“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一路奔波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天吧。”
宗主打着和稀泥的想法,心里还惦记下一次说点软和话好让南漪继续带队呢。
南漪听他这么说了,转头与那些弟子道,“今日是我出手坏了你们的修行,从明日起你们来清雾山修炼三天,叫你们师兄教你们。”
北寂半垂的眼里深藏着一些些不悦,若不是师尊出手,他们怕是全都要葬身于那妖物手下,师尊有何好补偿他们的。
宗主也是眼睛一亮,张口就说,“既然你有这想法,不如多带几个弟子?”
南漪看他一眼,淡淡拒绝,“没空。”
“哎这……”
宗主被拒绝了不想说话,就摆摆手叫他们该出去了,南漪偏还问他,“师兄有什么好的伤药吗?”
想也知道是为了她口中重伤的北寂讨的!
宗主恨恨扔了一盒药过去。
南漪带着北寂泓符回到清雾山,又叫泓符自己去休息,手里攥着药喊了北寂跟她走。
一回清雾山,桃兮就变幻出人样,凑在南漪身边,挽着人一只手臂,北寂默默看了她一眼,难得的没有说什么做什么。
只在南漪走近房间时,桃兮被一把剑挡住,站在门外不得进去。
她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北寂喊,“你做什么,快让我进去!”
大抵是看南漪看她了,桃兮做出委屈的样子,指着北寂跺脚,“师父你看他,他不让我进去!”
北寂不为所动,同她一起看向南漪。
南漪拿着手中药膏摇了摇,说道,“你先在外面等着,为师给师兄看看伤。”
北寂嘴角勾起一瞬,又在人看过来前迅速抿起。
桃兮哼哼唧唧的退后,像是还有些委屈,“那你们快点哦。”
南漪手一挥,门都关上了,北寂站在南漪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也不说话。
“脱衣服吧。”
南漪点了点面前的床,示意北寂坐上去。
北寂修长白皙的手指摁在腰带上,轻轻一扯,就扯了下来,黑色的外袍自指尖落下,露出的是一件雪白的里衣,里衣下,锁骨白皙可见,其中夹杂了一点细细的青紫色伤痕。
南漪手上已经挑了嫩黄色的膏体,等了会儿还不见好,不由问了句,“怎么脱这么慢?”
北寂指尖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继续慢慢的脱,嘴里还回着,“伤口疼,没力气。”
南漪眉眼皱起,等北寂脱完衣服后看着那大片青紫眼里更有了些怜惜。
“伤口疼吗?”
她问,问完了又觉得是废话,他刚刚都说了伤口疼没力气了。
北寂低头,双手撑在两边,声音轻的不行,“有一点疼。”
南漪立马摸上那头,在他鬓角处轻轻抚了抚。
是很温柔的力道,北寂呆呆愣在床上,许久,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感受着胸膛上轻柔的力道,北寂指尖微动,勾过南漪一片衣角,轻轻攥入手心。
南漪感受着手下光滑的肌理,将指尖的药膏一点点涂抹上去。
药膏自带灵气,刚抹上,就肉眼可见的驱散了原本缠绕其中的黑气。
“日后可要小心些,打不过对手跑了也好,没必要硬来,我总站在你身后的,你说一句,我就会帮你。”
南漪想还那一世爱护,想还那一世对他的歉疚。
她知道这世上只有眼前这人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她有的,也只是他了……
北寂听了那话只觉得心神一震,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南漪。
南漪仙尊,公正公平,从不徇私枉法,对自己的弟子也一视同仁,他从未想过,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这样的,明显偏爱的话。
偏南漪不觉得有什么,她摇了摇北寂,“知道了吗?”
北寂一开口,嗓子就哑的可怕,几乎是颤抖着回了人,“知道了……”
直到离开南漪房间,他都没有回过神来,他日复一日的偏执,日复一日的阴狠,对所有人都抱着敌视的心态,无非是因为,他的师父,觉得众生平等,觉得所有人跟他都是一样的,在她眼中不分先后,所以,他讨厌所有人,厌恶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