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1 / 1)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

南漪没有管他们怎么想的,而是一只手抓着北寂的胳膊,直接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北寂早受了不少责罚,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刚刚是跪着才能勉力维持身形,现下要叫他站起来,他便是一个踉跄扑进了南漪怀里。

南漪感受着自己许久没感受过的温热触感,发现并不排斥,怀里的人却慌了神,咬着牙自己又站起来,嘴里喊着南漪,“师尊。”

那声音沙哑,似乎含着很复杂的情意。

南漪应了一声,仔细打量着与自己多时不见的徒弟,只看他脸色惨白摇摇欲坠,一副受伤甚重的模样。

覃溱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忍不住喊她,“漪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漪终于想起了覃溱,淡定瞥向他。

她看着自己从前的好友,只是淡笑一下,她不会忘记,清雾山下,这人言之凿凿,救她毁坏魔剑封印,会害了所有人。

“北寂做错事,理应由我这个做师父的惩罚,想来也不必再麻烦你了。”

少有长老的传钵弟子会在戒律堂受罚,大多是他们自己动手施以责罚,北寂是因她不愿罚他,只叫他离开,无罚可受,才来的戒律堂。

现在南漪既然发话了,依理覃溱是该放人的。

然而覃溱素来不喜北寂,又被南漪动手气了下,竟想拒绝,“这般事戒律堂便可以处理,北寂他此番犯了大错,我们也该给天机门一个交代。”

“交代我自会给,就不劳烦师兄了。”南漪坚定的守在北寂身前,将人护的牢牢的。

北寂只望着南漪,就觉得心中空缺的一块都被填满了,只是仍旧提着没有放下。

覃溱自觉怪异,他这师妹,虽性情冷清,却甚少驳他,从来都是由他们做主的,今日这是怎么了?

“漪儿想给个什么交代?你少出门,不知道外头人心难测,天机门难得抓着玄机宗把柄,若是不能严惩,他们怕是不会轻易算了。”

南漪不理他,前世她就是太顾着玄机宗,太顾着天下了,才活的这样累,现在她早还完了教养之恩,凭什么叫她再顾及旁人?

“白魇。”

南漪喊了一声,她手间的佩剑突然化作一道白气,冲覃溱而去,覃溱笔直站着纹丝不动,那剑,就停在他面前。

“我玄机宗,何时连门下弟子都护不住了?”

南漪自幼天赋异禀,谁都说她的天赋是千百年间现世之人中少有的,她自己也有几分傲气。

天机门,并无人可与她一战。

“咳。”

南漪正与覃溱对峙着,身后传来咳嗽声,两人齐齐看去,只见北寂伸着手正慌张的擦着嘴角血迹。

覃溱不想管他,怒气冲冲对南漪说,“我本以为,你不会徇私!”她这意思,不就是非要保住这个犯错的弟子了?

是啊,她前世便为了玄机宗,为了这公正的名头没有徇私,最后他们却不愿意救她一救,即使明白他们所顾虑,她仍旧无法释怀。

“徇不徇私的,我可只有这一个徒弟。”

南漪单手扶着北寂的胳膊,两人一齐变成了一道流光,消失在覃溱面前。

覃溱气到脸青,但又偏偏拿南漪没有办法,她确是天赋高他许多。

只能手掌虚握,将那鞭子唤回,然后狠狠抽翻了桌椅以泄愤。

南漪带着北寂直接出现在清雾山上,她的院子门口,没成想,一个蓝白色的身影逐渐逼近,话里带着惊喜,“师叔您真的把师兄带回来了啊!”

他仿佛忘了刚刚惶惶不安深怕要被赶出玄机宗的心情,看见南漪带了北寂回来一脸的兴奋。

南漪挑眉看他,原以为他已经走了,原来还在。

北寂也没想到他在,于是在南漪的搀扶下对他点了点头,算是见礼,紧接着,一个转身,朝着南漪直挺挺跪了下去。

外室弟子怔愣的就要去扶他,被北寂轻轻拍开,他跪的笔直,一张苍白的脸上透着认真,“弟子犯错,请师尊责罚!”

他不敢再无所谓,不敢再作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深怕,真的被狠心的师父赶出清雾山,赶到,他看不到她的地方。

南漪也是一愣,她已不打算惩罚北寂了。

只是她跟覃溱说了要罚,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反悔,于是挥一挥雪白的云袖,双手置于小腹,居高临下的对北寂说,“你先好好养伤,责罚一事,待你伤好了,为师自有定夺。”

北寂跪在地上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却坚定的不行,“弟子有错,请师尊责罚!”

外室弟子名唤泓符,得过北寂一些恩惠,看他伤的不轻又跪着不起,表现的比他还着急,“师兄你身上有伤,师叔都说了等你伤好呢。”

北寂一双原本光彩熠熠的眼睛已经有些失神了,还不肯起来,强撑着又重复,“弟子有错,请师尊责罚……”

泓符怎么也劝不起北寂,正急得不行,忽的记起一事,抬头对南漪说,“师叔,您不会赶师兄走的吧!您不会把师兄逐出师门的吧!”

南漪一愣,低头看见北寂的眼睛仿佛醒过来了,又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她不由应了一声,“嗯,不会。”

地上的人应声倒下。

“哎,师兄,师兄!”

南漪:……

北寂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周围是自己所熟悉的摆饰,他曾经对住在这里的人,又痛恨又留恋。

“醒了?”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北寂眼眸逐渐睁大,一个翻身就要下床,被飘过来的白灼制止。

白魇浑身泛着白光,挡在北寂面前。

南漪正沏着茶,忙里抽空与他说了句,“不必下来,有什么事床上说便是。”

北寂身子一僵,倒也听话的没再要下床,手无意识的揪着南漪的床单,嘴里虚弱无力的说着,“谢师尊饶过弟子。”

南漪沏茶的手顿住,上等的孔雀瓷壶被放下,她面容清冷惯了一时改不过来,眼里却含了几分疑惑,“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的北寂,性子孤僻,阴沉又执拗,是绝不会向她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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