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江木所说皆是猜测。
过了一会,院落外好像聚集一些人,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从房间里听着好似他们在讨论着什么,江木打开那边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外面是四个江湖少侠,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在树下叽叽喳喳说着什么,那天那个许念也在,江木打开窗户的行为立即被几人注意。
许念略微惊喜道:“江公子。”
江木对他轻轻点下头:“许公子。”
他说完,手按在窗台上,轻松一撑就跳出了屋子,动作潇洒利落。
许念给他们介绍了江木,这时玄映也从房门走了过来,他是佛宗有名的弟子,混迹江湖的大部分都知道,那些人本来心中有所顾忌,但现在一看在场的都是正道之人便放心下来。
一个身穿蓝色衣裳的人问:“哎,有件事不知你们听说了没有?”
许念无奈扶额:“刘浩啊,你又听说了什么?”
他说这话,显然那个刘浩经常在人前贩卖小道消息,对方也不生气凑近神神秘秘地说:“这事可和往常不一样,而且就发生在我们这些宾客当中……”
午宴没来的三十七人,被后来的那个富商一提,也令许多人私下注意到,刘浩所说的事正是关于这个。
据说有人回来发觉自己旁边本来住着人的院落突然间空无一人,院里院外都没有居住的痕迹,好像整整齐齐消失了般,去问程家,得到的回应是他们昨夜已自行离开。
真是奇了怪,好端端怎么会突然离去?
而且程老爷的葬礼还没有开始,宝物,秘籍和钱财也没有着落,这么走了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众人正想着,刘浩略带做作地说:“有人还说昨天夜里有奇怪的响动……”
“敲门声?”说话的是江木,他冷不丁打断刘浩的话,语气冷冷倒是把人吓了一跳。
刘浩惊奇道:“对!就是敲门声,江兄也听到了?”
江木微微点下头,身旁的玄映回答:“阿弥陀佛,昨夜确实有一阵奇怪的敲门声,当时贫僧去开门,门外并无一人,实属怪异。”
许念眼睛微瞪,表情似乎有点不可思议:“连玄映大师都没有发觉,难不成那些人的武功那般高深?”
“哎,此言差矣,”刘浩摆摆手,表情带着些许忌讳,“玄映大师的实力大家都是信得过的,可那般神不知鬼不觉竟仿若鬼魅一样,也许不是人也说不定。”
在场的一个黄衣少侠笑道:“说着说着你怎么又装神弄鬼了起来?”
一直没说话的紫衣男子也摇头:“刘浩你怎么总是信这种鬼鬼神神的东西,照你所说,如果这是鬼魅,未免有些可笑了,此地是程府,去世的只有程老爷,你不会是想说程老爷他诈尸了吧?”
“这……”刘浩也有些卡壳,不过他一向嘴硬,“或许是别的孤魂野鬼也说不定啊,你们看这海岛阴森森的,四面都是海,万一存在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呢,鬼知道那三十几个人是走了还是怎么着?”
许念有时候很受不了这个好友的神神叨叨,他反问:“不是走了又能是什么?你不会想说他们被抓了或者死了吧?”
刘浩抿了抿嘴:“我曾经听一些长辈说,像这种远离尘世的地方,荒岛、海洋、深山、沙漠等,有时候确实会突然消失一批旅人,说是可能被勾魂的无常带到地府充数了。”
江木奇怪地看他一眼:“阴差没有那么无原则。”
许念也是有些好笑:“就是啊,听传说也知道他们是把已死的人带走,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刘浩小声嘀咕:“你们又不是阴差,怎么知道真真假假?”
紫衣男子揉了揉胳膊:“好了,别说这事了,很快就要出殡怪膈应人的,就当是为程老爷着想,少说些鬼鬼神神的,再说了,你就不怕因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当心半夜他来找你吗?”
这话倒是比反驳有用,刘浩当即闭了嘴,不过他这人生来爱听和收集各种小道消息,闭嘴没一会儿就闲不住了。
“行吧行吧,不说海岛的事了,那在来的路上,你们应该听说了赵家一百零三口的灭门惨案吧?”
这事江木和玄映依旧一无所知,其余二人倒是知晓,许念作为他的同行也是知道的。
玄映问:“哪个赵家?”
许念回答:“是赵家镖局。”
赵家镖局是关中的一个大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在江湖中与各方势力都有交情,而且其家主也就是总镖头赵旭,武功很高,在江湖也是一流高手,突然就一夜之间被灭了满门,着实令人震惊。
赵家一百零三口,除了赵旭全被乱刀砍死,有的成了尸块七零八落,有的被斩成两断,场面一个比一个凄惨,但赵旭却是一刀割喉而死,现场并未留下凶手的线索,府里的财物也都好好放着,从目前来看这是一场目的极为明确的灭门案件。
江木问:“官府方面有什么线索吗?”
刘浩摇头:“在我们登岛之前还没有,现在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大概是仇家寻仇,那些尸体全收进衙门下的义庄。”
许念道:“这件事是挺玄乎的,尤其是赵镖头。”
刘浩点头:“对,说起赵镖头就更离奇了,他虽然是一刀割喉,但是面容被毁,血肉模糊看不出个人样,要不是凭借他身上的物件以及自身的身体状况,光从这张被毁的脸很难辨别究竟是谁,唉,如果没有这桩事,也许赵镖头现在也在海岛上。”
他最后那句话还不如不说,灭门的惨案和突然走掉的三十七人,怎么都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他们仿佛能看到那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在某天夜里遭遇不测,性命已失,容颜亦毁,倒在家里的血泊之中,身体渐渐变凉变硬。
真是越想越害怕,不知是那场面过于血腥,还是害怕自己是那不幸之人,这次谈话会很快便散了。
告别了那些少侠,江木二人顺着小道在程府转了一圈,期间还看了那个据说是灵堂所在的位置,不过关得严严实实也没有办法进去,别的地方景色还算不错,可看多了也就那样,最后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院里。
这也是实在没别的地方去,总不能在准备丧礼的府里瞎转悠吧。
客房内东西还是挺全,江木在书柜里拿出来一副围棋摆开,抬头看了看没事就念经打坐的和尚。
“据说玄映大师棋艺高超。”
“旁人谬赞。”
“我棋艺也一般,大师请吧。”
他这么说,但当真下了才知道,一样都是自谦,玄映的棋比较谨慎,每一步都带着玄妙,步步为营,是着眼大局的路子,江木的棋相比较就大开大合,攻势很猛但不仓促,和他文文弱弱的样貌丝毫不沾边。
一盘棋下得难分难舍,很快天就黑了下来,程府晚上没开什么晚宴,饭菜是下人们送过来的,草草食过晚饭后,二人继续那个棋盘,就在决定胜负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玄映靠近房门,他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下午的那几个,许念急慌慌道:“你们见过刘浩吗?”
玄映摇了摇头,江木也走过来:“下午分别后就没再见过刘公子,发生了什么?”
许念焦急道:“刘浩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