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1 / 1)

俞曼川呵呵一笑,腰身一扭,便从长凳后头袅袅婷婷地转到前头,在谢方思身边坐下了。谢方思这才注意到,她手指之间还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

俞曼川坐下之后,姿态万千又不紧不慢地吸了一口香烟,这才重新将眼神睇过来,笑道:“你是不是姓谢?我瞧见你们说悄悄话呢。你这么怕我,是不是听别人说了什么?让我猜猜,多半又是孙妍的事儿,那小狐狸精现在是逢人就说我的坏话,这是她的算盘在我身上落了空,恼羞成怒了!”

她说到此处,很畅快地哈哈一笑,好像这一件别人诟病她的事由,在她看来却是很值得得意的。

她也不管谢方思有没有在听,将手上的香烟往谢方思的方向微微一送,示意这话正是同她说的,径自道:“别人怎么说我可不管,我要跟你求个合作,那可得把话说说清楚,免得你觉得我怎样恶毒刻薄哩!”

谢方思见她说得眉飞色舞,自己无从打断,也就静静听下去。

只听她道,“那姓孙的小狐狸精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有许多身份贵重的戏迷,时常会来我家里做客。她就巴巴跑来找我,假惺惺地说怕我一个人独居寂寞,要来陪我住一阵子。哈!她打的是什么主意,真当我猜不出来吗?

“她自己提出要来住,好,我就让她来住。至于她真正想见的那些人,哈哈!她既然都送上门来给我解闷了,我何必再见别的客人呢?我早一个个去了电话,告诉他们这一个月,都不必来了!光是这样还不够。她想算计我,我焉有不回敬之理?

“她的喜好,我略查一查就知道,于是我每一顿饭,净捡着她不爱吃的做。她爱吃鱼吃肉,我就顿顿吃素。她嫌菜色太清淡,我就说:好妹妹呀,真是对不住,我近来在学佛呢,就是要吃得素,才能显示我的诚心啊!我还想呢,她要是咬着牙坚持下来,没准我还高看她一眼,替她引荐上一两位老板,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瞧!还说要陪我住一阵子呢,挨不过三天就跑了!”

俞曼川痛痛快快地说完,手上的香烟也抽得差不多了,向谢方思扬眉笑道:“现在你来评说评说,是她矫情,还是我冤枉呢?”

谢方思听她嬉笑怒骂到一半,已经觉得她这个人,是毫不掩饰的爽快。再听到她叫自己评理时给出的两个选项,简直要忍不住笑出声来,虽说她硬是忍住了,可多少有一点笑容的踪影,泄露到脸上来。

俞曼川嘴上说着请她评理,这却是一句玩笑话,并不能当真。谢方思也就将它略过,直接问道:“密斯俞怎么知道我姓谢呢?我想不到你会找上我,实在受宠若惊。”

俞曼川笑容愈深,道:“你真正想问的,我听懂了。我认识的人很多,知道你会唱歌,当然有我自己消息的来源。你只说,要不要跟我谈谈合作呢?”

谢方思见她爽直,自己当然也就实话实说,道:“密斯俞既然有这样准确的消息,就应当知道我不过是为了帮朋友一个忙,希望可以对外保密。要是一味地合作下去,不说我自认不是长久从事唱歌事业的料,这一件事本身,也就有违我的初衷了。”

俞曼川想不到她会一口回绝,可又见她姿态坦然,并不是故意拿乔的做派,倒是微微一愣。随后耸一耸肩,眼波流转着笑道:“好吧,你自己不愿意,我硬拉着你唱,那也没有意思。只是我挺喜欢你,我的大门也随时为你敞开着,你什么时候改变了主意,尽可以来春华电影公司找我。”

说罢,她将架起的两条长腿一放,从长椅上站起身来,细白的手指尖朝不远处点了一点,冲谢方思道:“下一幕就是我的戏了,怎么样?密斯谢既然都来了,也不在乎这十几分钟的工夫,要不要来看看我拍戏呢?”

机会难得,谢方思本就怀抱一点兴趣,当然乐意去看。

俞曼川一早便走了过去,谢方思便跟着她,远远站在摄像机的后方。几分钟后,这一幕戏的男主演也到场了,没想到正是和三人都有过嫌隙的赵子铭。其中以俞曼川的冲突为最大,不光动口,还动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赵子铭的脸上大概用过了化妆品,且他走来时,始终用手将一块叠好的冷毛巾按在脸上,想必是敷了好一阵子。等取下毛巾时,脸上的红印子已经看不大见了。可惜伤痕消退得快,怒火却没有,他一看见俞曼川,便是满脸仇视阴沉的脸色。

俞曼川站在他对面,也是一脸的不屑,甚至由轻轻勾起的唇角中泻出一两声冷笑。

只是白海棠说她是靠大老板们捧红的,谢方思却觉得不尽然。光看导演在摄像机后喊一声开始,俞曼川便可以将满脸的轻蔑迅速变换成悲戚恳切,含着两汪热泪奔上前去,攥着赵子铭的手倾诉衷肠,哪里还有半点憎恶这位男演员的样子?入戏之快之真,不能不叫人叹服。

这一段戏很快拍完,这边导演一叫停,俞曼川本来是伏在赵子铭的肩头哭泣,即刻便伸手将这个小白脸推开,她手下大约没个轻重,将赵子铭推得踉跄了几步,也不管,自顾自抽出别在衣襟上的手绢擦眼泪。再去看她脸上,全然是一脸的无聊冷淡,刚才那种悲切的神色,像被撕开揉成团的废纸,早没有半点影子。

谢方思对于她的演技,从看过第一部电影之后,就是很服气的。今天当面看过她拍摄,更加叹为观止,头一回很深切地感受到,女明星光有一副青春靓丽的外表,实在还是不够。

她跟着周围的工作人员一道鼓了鼓掌,瞥见手表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因还要赶去冯教授处点卯的缘故,同俞曼川说过一声后,便自行离开。

然今日的拍摄地却是来客不断,早上走了一个谢方思,下午刚过两点钟,林春常便一身西装革履,迈步走进花园洋房的黄铜大门。

他当然是为白海棠来的,专程坐在长凳上等她拍完,见她下了戏,上前邀请道:“密斯白,我早早同你约好了日子,今天拍到这里,总该结束了吧。我想带你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今天特地开了洋车来,就停在别墅外头,还要请密斯白赏脸呢。”

白海棠在他走来时,两眼便不动声色地朝他身后看去,没看见那个令自己倾心的伟岸的身影,心里不免有许多失落。可又听他说到咖啡馆,想到他以往的做派,也许他让唐易文先行等在咖啡馆里,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便微笑着答应道:“那当然没有问题。只是我晚上六点钟还有戏拍,密斯脱林把我带走,也得请你把我带回来才好。”

能够当心中女神的护花使者,林春常哪里会不愿意?当下喜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密斯白的接送问题,我当然是要负责到底。来回路上统共也就半个钟头,余下三个半钟头,尽够我们吃饭说话了。”

商量妥当,便坐了林春常的汽车,去了临近的一间三层楼咖啡馆。虽打着咖啡馆的招牌,馆内也供应西菜洋酒,说是西餐厅也不为过了。店里稀稀落落没有几位客人,一上二楼,更是看不见几个人影。

林春常带白海棠入了二楼靠窗的一席雅座,白海棠环看了下四处,如此环境之中,自己的心上人,实在没有忽然冒出来的可能。她多少有些不甘心,微笑着问林春常道:“今天真是稀奇,密斯脱唐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林春常对于她突然提到唐易文,感到很莫名似的,好笑道:“他如今帮着家里做生意,真真正正是个大忙人了,哪有功夫和我一起来?前段时间还好说,他有些空闲,我生拉硬拽,总能将他请动。现在么。”他耸一耸肩,颇为憋屈的样子,“我之前不是害你的朋友进了回警察厅吗?我也不是存心的,偏偏他冲我发了顿脾气,跟着就不大搭理我了。现在他忙起来,我更是请不动他咯!”

白海棠心里一紧,连自己的指甲扣进手心里都不察觉,只强自微笑着不说话。

林春常却留意不到这些细枝末节,重新雀跃着问道:“上一回答应,要送我一张小相的,密斯白还记不记得这话呢?”

白海棠的手下意识地捏住了放在腿上的手袋,那里头,正是她准备好的相片。只是不是一张,而是两张。她满心想着,林春常总是拉着唐易文一道来的,那时候,正可以借着送林春常相片的机会,也送给唐易文一张。于时机上看,是很合情合理的。

且那信封里的小相,也内有乾坤。送给林春常的,不过是寻常穿了西式衬衫的很素净的艺术相片,可预备送给唐易文的那一张,自己穿了身一字领子的洋装,露出整段肩颈与锁骨,连自己见了,都觉得很娇艳妩媚。

她对着整本相册挑挑拣拣,于几十张相片中挑出这一张来,又在相片的背面,用娟秀小字写了“唐易文先生惠存”的字样。

只要他回到家里打开信封,以他的沉稳通透,对于自己的爱慕,不说能读出十分之十来,一定也能心中有数。只要他打开信封。

可现在呢?不说是打开信封,就连将它送出的机会,也已然失去了。

白海棠知道,此事不能够怪林春常,可看着对面这位一派没心没肺没眼力见的大少爷,她心里就是冒火——从前将人带来那么多次,怎么偏偏这一次不能带来呢?

她在情绪上固然已经体验了一番直上直下的跌宕,面上却还是保持淡然,道:“我答应了的事,当然会记得。不但记得,我现在就已经带在身上了。”说罢,伸手进手袋里,将那封原本就准备给他的信封取了出来。

林春常想不到愿望达成得这样快,简直是心花怒放,喜滋滋地接过了那小巧的信封,送到鼻子下轻轻一嗅,甚至觉得它带着一阵若有似无的幽香哩!

他是太过于激动了,满心扑在手里捏着的这张宝贝上,也就注意不到,坐在对面的白海棠,表情是很冷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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