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子虽然已非江湖中人,但是却不阻止他知晓江湖里这些事。
江致远抱着剑靠在他那小院里唯一的那棵树下。“近来怎么又问我这些江湖之事了?怎么?准备重出江湖了?”
盛夫子拿着朴素的水壶认真的浇着他种的那些花儿,“三清涧近日有何消息?”
“盯的人多,具体消息是真没有,这林小姐说是得了三清涧消息,却更像是去游玩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姬露那般危险的人物。”江致远摇摇头。“这一路上来已经无故中毒死了不少人了,现在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更不敢靠近了。”
“那你可知这一行人行踪?”盛夫子放下手中的水壶,拿起石桌上的湿布擦了擦手。
江致远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全告知了他,而后又转回了之前那个话题。“你也想去分一杯羹?你若是想那我必然是帮你的。”
“不必。”盛夫子对这一杯羹并没有兴趣。
江致远也知道跟他问不出些什么了,进屋找到他放剑的位置将那把剑扔给他。“来来,陪练一下。”
盛子越一把接住剑,江致远便已经拔出剑到了他的身前。
“叮——”剑身与剑鞘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盛夫子不过是前阵子听闻自己未来的娘子似乎抢了个男人,才让江致远继续探听探听罢了,倒是没想到能听到这么多,不过倒也不尽是些没动的消息。
毕竟“红衣教妖女痴心不改纠缠颜少侠”这一消息传遍整个江湖了。
她倒是同往日一般的嚣张做派,想不让人知晓都难,只是这传谣……
盛夫子觉着自己是该去验一验这一传谣的真假了。
江致远告知他的那几个地名,盛夫子不过是在脑海里多记了来了几个来回,就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路线,这是要南下?
掐算着路程,盛夫子向书院告了长假,就这么一身清闲的带着包袱出门了。
......
“相公?”姬露手中的筷子还停顿在半空中。
她这一声聚集了好几个人的目光,只见盛子越不可置信的看向她,连下楼的脚步都停住了。
而与她同桌的这两位都是先震惊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顺着她的眼神看向了还站在楼梯上盛子越。
“......”坏菜了,都怪每次看见盛子越都是这么叫的,这都叫习惯了,看到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下好了,桃花跟海棠肯定也在暗地里听到了。
姬露简直想撕烂自己的嘴。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姬露只能一派自然模样朝盛子越挥手。“过来坐。”
盛夫子听话的坐到了她旁边。
姬露给他夹了个四喜丸子,“吃饭。”
“已经用过膳了。”盛子越如是说道。
姬露却不管,她手里的筷子递到他嘴边,大有他不接就不罢手的趋势,盛子越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红着面皮咬了口丸子。
可以,还是听话的小相公。
姬露满意开始吃自己的饭,抽空问他。“你不在镇上教书来这作甚?”
也不怪她问,毕竟盛子越教书的小镇离这里确实还挺远的。
“人人都道江南好风光,此番我是向院长告了假想去领略一番江南的风光。”盛子越如是说道。
“那正好,一起吧。”姬露一把做了决定。
盛子越连连点了好几下头。
林暮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是如何知晓他们也是要南下的?
言语间听来这位忽然出现的公子似乎并不是江湖中人,那他可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不等她思虑完,一旁的颜奕就开了口。“这位公子是夫子?”
盛子越这才反应过来,有礼的给在座的两位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颜奕一听,“盛公子可知晓……你娘子是何身份?”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面对着盛子越那张温润无害的脸,咽下了妖女二字。
在他看来,定是妖女看上了这位公子俊美,隐瞒身份以色惑人哄骗良家妇男!
“虽是定下终身,却未曾行过成亲之礼。”盛子越脸上浮现一丝薄红,颇为羞涩的开口。“娘子左右不过也是这江湖中人士罢了。”
“你可知她乃是邪教圣女?”看他的模样,颜奕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这……”盛子越面露难色,看向置身事外用膳的姬露。
“非但如此,她双手还沾染了不少这江湖人士的鲜血。”颜奕越说越愤愤不平。
“......”姬露实在不是很理解这年代他这副愤青得憨批模样到底哪学来的。
“颜公子此言差矣。”盛子越帮姬露舀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才正色的看向颜奕。“子越虽非江湖中人,却也是知晓这江湖之中自是少不了刀剑相向的,既是如此,双手沾染鲜血的又何止我娘子一人?”
他这一番话,说的颜奕哑口无言。
一旁的林暮然垂下眸,这位先生看的倒是通透。
姬露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汤勺。“相公住在哪?”
……
姬露鸠占鹊巢了。
她才进了盛子越的房就被门后的两人以熟悉的姿势一左一右的架着按在了凳子上。“敢问圣女大人什么时候多了位已经定了终身的相公?”
“四月有余了吧。”姬露仔细想了想她和盛子越见面的那天,“应该是。”
桃花撒开她的胳膊,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教主知晓你已经跟人私定终身了吗???”
“不知。”姬露摇头,“怎么?教中还有圣女不准成亲这个教条呢?”
“......那到没有。”桃花仔细回想了一下,诚实的回答。
随即便被海棠敲了一下,“我想教主应当不会赞同这门亲事。”
“要他赞同?他又不是我爹。”姬露看海棠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再说了,只要我们三个人都不说他怎么可能会知晓。”
“......”就怕教主知晓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啊!
姬露看了眼这两人随即补了一句。“既然他知晓后是是要挨罚的,那就瞒着不要让他知晓了,我倒是被罚习惯了,但是就是不知道你们承不承受的住蛇窟走一遭了,你们觉得呢?”
“......”两人当时害怕极了。
怎么办好害怕啊,圣女真的和教主越来越像了qaq。
“笃笃——”敲门声响起,房里的二人迅速从未关的窗户跳了出去。
姬露打开门,门外赫然站着的就是她那儒雅的小相公。
“相公回自己房为何还要敲门?”她转身回到桌前。
盛子越自觉地带上了门。“方才又去掌柜那拿了间房,就在这隔壁。”
“相公你倒是走的潇洒,万一我回去镇上找不到你可怎么办。”姬露见他坐下,倒了茶水推过去就趴在桌上故作抱怨。
“给你留了书信。”盛子越腼腆一笑,“此番游历江南也是临时起的决意,特地向先生告了假,连夜给你写了一封信却不知晓寄往何处,只得留在家中,想着等你回家了便可看到,现在看来也是白写了。”
“不白写,回家了再看。”姬露重重的咬着回家那两个字。
盛子越这才察觉自己说的话似乎有些不妥,但是看着她那带着笑的脸庞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盛夫子慌乱的饮尽她给他倒的那杯茶。
其实这会儿姬露有点头疼,头疼的根源就是坐在她对面的相公。
她想了许许多多的突发情况,也想了许许多多的应对策略,唯一没想过的就是自己的相公突然出现该如何应对这个问题。
真是要了老命了。
林诚那个老不要脸的肯定不会放心自己闺女跟着个傻小子闯江湖,私下确实是有安排人跟着,姬露也是问起来才知晓原来那些各门各派派来的人也不尽是他们红衣教的人杀的。
还有一部分是林诚派出来的人杀的。
这老东西还武林盟主呢。
她不担心自己,毕竟打得过她的在少数,况且暗中还有桃花带着一拨人跟着呢。
但是现在有了盛子越这么个相公出现了,姬露忽然觉得自己肩上压了个担子。
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做出拿盛子越来威胁她这种事?想起林诚的不要脸,姬露还真不敢确定。
她相公就一文弱的教书匠,哪能跟他们比?
这要是还没成亲就成寡妇了也太亏了吧?
“还未问此番你下江南是要作何?”
姬露还在脑子里千回百转,忽然听到盛子越提问。
“抢东西。”在他面前姬露没什么忌惮,她本来就这么打算的,要是找着了不给她那就上手抢。
她可不会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更何况暗中还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呢。
反正她相公也不是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只见盛夫子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日后若是再去书院,可不能这么说。”
言外之意,别教坏了他的学生。
姬露害了一声,“也不算抢,现在那个东西没了主人,能不能拿到手也是各凭本事。”
“既是如此,子越虽然不才,但幼时也是学了些剑法的,若有用的上的时候必定义不容辞。”盛子越如是说道。
趴在桌上的姬露听完这话,抬头上下打量了对面满脸认真的盛子越几眼,站起身子倾过去了些,握住他摩挲着茶杯的手,语气认真。“相公只要能保护好自己,便是对娘子我最大的帮助了。”
盛子越笑着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