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回来？
赤司征臣极为难得地挑了一下眉,身为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霸道总裁，已经很多年人没有让他挑眉了。
小姑娘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跟异能特务科借尸体回来解剖？
异想天开的有些过分可爱了。
但山崎荣子的表情却异常认真，圆圆的杏眼盯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我在异能特务科确实有熟人。但没有熟到可以借那种东西的地步。”
“是我主观意识上的借，只要用完了还回去就可以了吧。”山崎荣子想了想,说，“不能是我们跟他们开口的,万一他们里面的内鬼在尸体上做了手脚，我们的调查就得不到预期的成果了。”
“难道你要——”赤司征臣试图委婉地找个措辞。
山崎荣子打断了他的话,直截了当地说：“我准备去偷尸体。”
连偷尸体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而且说得十分坦荡。赤司征臣慢慢审视着面前的少女，一如之前看着她在off组织面前号令群“熊”的时候。
即便是拥有异能力的人，也不一定能做到她这样的果决和勇敢。
她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她现在的性格和处事方式。
“我觉得不行。”赤司征十郎突然开口。
山崎荣子以为他要说偷东西不好,他却又接着说道：“那里太危险了。”
“我会找帮手的,我朋友有点门道。”山崎荣子想到了夏目漱石，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很擅长潜入,虽然现在他已经彻底没了踪影，但太宰治也许会知道他的住处。“黄毛的事，我必须去查,不只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赤司征臣“哦”了一声，尾音里带着上翘的疑惑。
……为了她自己？
山崎荣子却没再往下说，很随意地岔开了话题：“我肚子有点饿了，能不能给我一块全麦面包。”
在首富家中，只讨要一块全麦面包，是对首富财力物力的一种质疑。
赤司征臣立刻不悦地看向赤司征十郎：“你都没有先安排山崎小姐先吃点东西吗？征十郎,你考虑得太不周到了。”
一言不合就开始对自家儿子鸡蛋里挑骨头。
赤司征十郎没有反驳，虽然先前他是有想过先带山崎荣子去吃饭，但是她要先过来看赤司征臣还要给他送鸽子，他就同意了。
“不，是我自己想先来看你的，赤司先生。”山崎荣子轻声笑了一下，“赤司同学他考虑很周到，这次我们能得救，全是依靠他的异能力和计划。”
赤司征臣被她一杠，又不能教育她，只淡声说道：“身为赤司家的人，保持高水准是基本的要求。”
山崎荣子能理解这份压力，毕竟是首富。她注意到赤司征十郎的表情未变，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样啊，我肚子饿了，我想去吃饭了。”
这对父子的关系很紧张，赤司征臣对赤司征十郎严格到有些苛刻，但这是别人的家事，山崎荣子觉得自己没办法也没资格插嘴。
赤司家的午餐准备的十分丰富，因为不知道客人的口味，所以西餐和日式茶餐都有准备。赤司征臣在书房用餐，而赤司征十郎则和山崎荣子在一楼的庭院里吃。
肥鸽子在山崎荣子喝汤的时候靠了过来，被后者用脚踢到了一边，哭丧着脸在那里可怜兮兮地咕着。
赤司征十郎见它可怜，盛了一点米饭去喂它。
鸽子不理他，依然咕咕地朝山崎荣子叫唤，后者头也不回一个地警告道：“不要妄想我会喂你，不想被杀就滚远点。”
鸽子：“咕o(╥﹏╥)o”
她也不知道这只肥鸽子为什么特别黏她，但因为它在赤司征臣的手上拉屎，害她丢了面子，所以她不想理它。
一顿午餐吃完，山崎荣子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开始计划接下来的安排。
首先，她要能方便在外面行走，不被看过她脸的港口黑手党盯上。
短期内整容不现实，但女扮男装可以平价替代。
“赤司同学，可以麻烦你帮我剪个头发吗？”
山崎荣子原本想要自己动手，但是脑袋后面的头发她看不到，怕剪下去会有些不自然。
赤司征十郎从来没有过替人理发经验，连忙拒绝：“我不会剪，如果你有理发需求，那我帮你预约理发师。”
“不用那么麻烦。”还预约理发师，那得等多久？山崎荣子抓起自己的头发比划了一下，“你帮我剪到这里就可以了。”
“那是男生的发型。”赤司征十郎问道，“你确定？”
“确定。”山崎荣子点了点头。
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一看就留了很多年，要剪到比自己头发还短的位置，赤司征十郎不明白：“为什么？”
“我要女扮男装去偷尸体，不能让人认出来。”
“……”这牺牲未免太大了。
最终赤司征十郎还是答应了她，虽然他心里并不情愿，甚至还劝说她即使想女扮男装用假发也是可行的，山崎荣子一口回绝了他。
理由很简单，假发要花钱买，她没钱。
“剪吧。”山崎荣子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的人说，“你不要紧张，我家里以前是开理发店的，我会对你进行技术指导的。”
“……好。”
所谓的技术指导，其实就是鼓励他大胆的进行创作。
赤司征十郎觉得自己中邪了才会答应替人剪头发，他握着剪刀，挑起她的一缕长发，咔擦一声剪了下去。
但随着这一声清脆的声响，他的心境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这个剪头发的声音，莫名有点……美妙。
赤司征十郎精神了。
咔擦，一剪子。
咔擦，又一剪子。
最终，在他的手中，诞生了他的第一个处女头——山崎荣子的西瓜太郎发型。
山崎荣子砸了咂嘴，超级丑。就像把一个西瓜切开，挖空后盖在她的脑袋上，但是她不好说什么，看样子赤司征十郎还是挺满意的。
不过剪成这样，只看头，确实已经雌雄不辨了。
剩下的就是服装。
山崎荣子借了赤司征十郎的一套衣服，套上后在镜子面前走来走去，不断地搔首弄姿。
“赤司同学，你还能看到我的胸吗？”
换了衣服后的山崎荣子走出房间，问正在客厅喝茶的赤司征十郎。
后者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忍了又忍，才终于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问题啊！
不要用这么无辜的眼神看着他，说出这么劲爆的问题啊。
他是个青春期少年啊。
山崎荣子重复了一遍后说道：“能看到就说看到，不能看到就说不能看到了，实话实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万一不像男生也不像女生，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能看到。”
虽然本体已经很平了，但些微的起伏还是有的。赤司征十郎又囧又害羞，又不能把话说得太详细，那样太失礼了。
为什么要让他观察这个？
山崎荣子叹气：“这样啊，胸大果然麻烦。”
赤司征十郎：“……？？？”你在开玩笑吗？
山崎荣子瞥见自己手臂上的绷带，想到了太宰治的绷带裹身法，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她要了两卷绷带，回到房间将绷带缠在胸口，将原本就近乎平坦的胸裹了几圈，然后再套上衣服。
一照镜子，完美，是个精神小伙了。
精神小伙兴冲冲地跑出去：“赤司同学，你还能看出我的胸吗？”
刚刚结束午休，坐在轮椅上刚被推到客厅大门的赤司征臣：“……！”
“已经看不出来了。”
“太好了！”
赤司征臣于是又挥手让佣人将他推出了大厅，并叫来秘书，面无表情地吩咐道：“二十分钟，我要那个女孩全部的资料。”
那个女孩指的就是山崎荣子。
秘书田中一惊，自家上司单身多年，几乎不近女色，一度让他以为他对人类已经没有兴趣了，是个禁欲系的霸道总裁。
好你个赤司征臣，没想到现在竟然胃口大开，看上了一个小的。
这也太霸总失格了吧。
田中秘书在心里强烈地谴责了一通赤司征臣，嘴上仍然积极地答应：“是，先生，我马上就去准备。”
田中刚从赤司征臣那里出来，迎面就遇到了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似乎有话要跟他说，犹豫再三才说道：“田中先生，我想麻烦你一件事。”
“少爷请说。”
“两天之内，我想要山崎荣子的所有情报。”赤司征十郎轻声咳嗽了一下，掩饰尴尬，“她跟我说不去上学了，我觉得她和她家里人发生了什么，但是又不好直接问。”
赤司家族的情报网还是值得信任的，但赤司征十郎要动用就得通过秘书田中。
“……是，少爷。”
田中望着赤司征十郎的背影，不禁感慨，少爷啊，你输了你老爸一大截啊。他下的命令是二十分钟，你却下了两天，你太out了！
*
山崎荣子很快来到了森鸥外家的门外。
门铃已经坏了，上面明显有被砸过的痕迹。她只能敲门。
咚咚咚。
“谁啊。”
山崎荣子终于将门敲开了，来开门的是身上带着血迹的太宰治。
他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山崎荣子微微敛眸，猜想可能是太宰治炸了厨房，所以他衣服上才溅上了打翻的番茄酱。
不……有浓烈的血腥味。
这不是番茄酱。
“是你啊。”太宰治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剪成西瓜太郎了，荣子弟弟，森先生看到了会伤心的。”
“他人呢？”
山崎荣子朝屋子里走去，太宰治没有阻拦，为她让开了一条路。
“这是——”
山崎荣子停下了脚步。
客厅里到处都是血迹，横七竖八的起码躺着二三十具尸体，地上一片狼藉。
森鸥外就站在客厅中间，脸上带着瘆人的血迹，微笑着擦拭自己的手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