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玉起了个大早,映菱进来为她梳妆时,她吩咐道:“去告诉三姑娘四姑娘和五姑娘,把开哥儿也带过来,早饭我们一起用。”公孙良从后房出来,笑看着嘉玉:“等不及了?慢慢说,别吓着那几姐妹。”公孙良正要走,转身问道:“那些人可都看好了?”
嘉玉从铜镜里笑看着公孙良,等映菱把钗插上后,才回过头来:“我知道。把她们看得牢牢的,你们放心便是。你要一起用饭吗?”公孙良道:“不了,怀远还在营里等着,我去与他一同吃。”
收拾妥当,外头便有丫头来回话说厨房里准备好了,问什么时候摆膳。映菱才让人去通知了几个姑娘,这会儿还没过来,便道:“再等一刻吧,康姑姑过来了吗?她若来了,我一会儿找她去。”那丫头道:“姑姑一早就来了,说是不放心大姑娘吃食。菱姐姐什么时候去呢?”映菱从屋里出来,把帘子放下:“等大姑娘用完膳便去。”
“这一大早的,你去厨房做什么?”映溪手里拿了两匹新布,准备给嘉玉做夏衣。映菱翻看了一下,道:“这是哪来的?颜色不错。”映溪笑道:“大奶奶给的,说是才收到她娘家奇来的东西,大大小小得有十来个箱子呢。说是等她那儿清理好了,还有东西送过来。”映菱哂笑一声,倒没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道:“进去吧,大姑娘正看书呢。”
说话间,嘉杏带了开哥儿,身后又跟了嘉蕊和嘉可,一路朝这边儿走来。映菱迎了上去,牵过开哥儿的手:“哥儿又长高了,得做新衣了呢。”嘉杏笑道:“说的是呢。大嫂今儿一早便让人送了布过来,说是昨儿刚收到的。从京都来的,我看了看,成色可真不错。”映菱笑道:“京都什么好东西没有。给开哥儿做两身儿,人逢喜事精神爽,这行头自然也得换换新的。”
嘉蕊笑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快说快说。”映菱笑道:“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啦。”几姐妹想到笑了笑,也不知究竟有什么事发生,这时候映菱还笑得出来,该是很大的喜事才对。
几人进得屋来,嘉玉正扶了映溪的手出来外厅,脸色仍是不太好的样子。映菱赶紧上前去:“要不让厨房上些酸梅汤吧?”嘉玉摇了摇头,招呼几个妹妹坐下。开哥儿看嘉玉神情不对,走上前来拉了嘉玉的手:“大姐,你生病了吗?”嘉玉摸了摸开哥儿的头:“大姐没事,饿了吧,咱们先吃饭。”
丫头们已经摆好了饭菜,嘉玉坐上桌看得一眼,胃口实在不佳。嘉可瞧着嘉玉的神色,说道:“大姐,可想吃小菜?”这小菜是嘉可的拿手活儿,因着嘉玉嫁出去了,厨房里也没再备着了,就她几个的小院儿里还备了些,此时说来,嘉玉想想那酸酸甜甜的味道,还真有些流口水,便道:“好,快去拿些来。”刚说下话,便有丫头随了嘉可去了。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嘉玉吃得最舒心的一次,胃口好了许多,看在映菱和映溪眼里,真是笑开了花。嘉玉吃得好,心情也变好了。几姐妹漱了口,便坐在一起说话。
嘉玉笑看着几姐妹:“好消息。”
几姐妹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早有所知,嘉杏笑道:“知道了,我会让开哥儿把他的小猫看好的,我听说怀孕的人不能碰小动物的。”几姐妹互相看了一眼,又笑了一回。
嘉玉也不说对与不对,笑看了几个:“不是这个。”嘉玉顿了一下,道:“你们爹,找到了。”她说得这句,屋子里立时没了声音。嘉杏拿着杯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嘉蕊和嘉可正张了嘴一时忘了闭上。嘉玉笑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不是好消息啊?”
嘉杏这才放下杯子,眼里早就蓄满了泪水:“大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在哪?我爹在哪?”嘉蕊和嘉可也是同样的表情,个个把嘉玉盯着。只开哥儿,他对他爹哪会有印象,一个人抓了桌上碟子里的瓜果吃得正香,扭头便看见嘉杏要哭的样子,伸手在嘉杏脸上擦了擦:“姐,你怎么哭了?”
嘉杏一把把开哥儿搂在怀里:“爹,爹还活着。”也许在这几个孩子心里他们的爹是死了的,否则怎么会找不到呢。开哥儿不明所以:“爹?爹是谁?”
嘉玉知道姐弟几个对这个消息还需要消化,便把事情简单说道:“在丰县那边儿找到的,上了山,一直没露面,所以才没消息。这回还是睿儿亲自找到的,所以,是真的。”
几个姑娘这会儿哪还能说出话来。嘉玉叹得一声:“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等睿儿回来便知道了。总算回来了。”
这里正说着话,外面丫头说:“大姑娘,慈安姑姑来了。”嘉玉一听,脸上的喜悦之情便散了去。嘉杏知道这是有事儿,抬手轻轻擦了擦眼:“大姐,我们先回去洗洗,一会儿再来看你。”嘉玉点了点头:“去吧,这是喜事,我让厨房备了席,嘉蕊你让人把大嫂也叫来,也告诉杜姨娘一声儿,咱也一起乐乐。”
人都走了,嘉玉才把慈安叫了进来,又让映菱映溪两个守在了门外廊下,与慈安单独在内室说话。
“姑娘,瞧着你的脸色可不大好?”慈安虽不在萧府,可对嘉玉的关心从来没少过。这一回见着嘉玉,见她脸色不好,心下还怀疑着,便听嘉玉不温不火的说:“没什么,估计才一个月,有点儿折腾。”
慈安脸上总算挂了笑,这些年再没见过的笑:“姑娘可得注意着,我回了观里准备些东西让人送来,大姑娘可得用,都是对身子好的。”嘉玉笑了声,问道:“这回去可见着竹姑姑了?他们都还好吧?”
慈安又敛起了笑容:“都挺好的。她如今还在老夫人房里当着差,老夫人大约是年纪大了,越发的粘人了,三不五时的还得让老太爷哄着。老太爷也是个好性儿的,什么事儿也不做的陪着老夫人,倒是越发的恩爱了呢。”
嘉玉揣测着慈安话里的意思,赵老太爷最不喜欢的便是躲在屋里,便是真个儿无事可做,他也会去了书院,听那般学生瞎吵吵。可如今他竟寸步不离的守在老夫人身边。
慈安看了嘉玉两眼,又继续道:“大老爷和大夫人也挺好的。听竹说大房添了个孩子,很是可爱,大老爷疼得不行,与大夫人见天儿的抱了孩子玩,就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想抱也没有机会,含饴弄孙之情,可真是让人羡慕。”
大老爷便是嘉玉的大舅舅,他原是在国子监的,如今似乎也没多少事儿了。虽然没听说国子监祭酒换了人,可为什么会这样清闲呢?
慈安又道:“其他的人我也不一一再说了,都好着呢,赵府院子虽不大,可热闹得很,下人们可没咱们府里这样能躲了清闲的。”慈安停了一下,又道:“我回来时,竹说让我问姑娘好。老夫人也说了,姑娘在京都时生了那么久的病,江东养人,姑娘又是刚成婚,可得把身子养好了,再给她生个重孙子,便是圆满。”
嘉玉问道:“可有去叶家替我瞧瞧大表姐?”
慈安道:“去了,也替姑娘把礼给表姑娘带去了。表姑娘挺好的,孩子也很好。表姑爷.....表姑爷疼爱表姑娘,也疼爱孩子,虽然还当着差,但仍时常回府陪着妻儿,夫妻情深。”
嘉玉冷笑一声,这太后的动作可真快,只怕叶家现在也只是空有其表了,她真担心迎荷会被人欺负:“大表姐气色如何?刚生了孩子不久,身子可好?”
慈安道:“气色倒是挺好的,人也很精神。表姑娘说,表姑爷还记得姑娘,若是你生了女儿,还得与姑娘结亲家。表姑娘只愿姑娘把身子养好了,她还等着与姑娘再见面。”
看来,无论是赵家还是叶家,这回都站在了萧家这一边儿。男人之间的事儿嘉玉不知道,可后院既能传出这些话来,便是三家缠在了一条滕儿上,互为相助才能形成最大的合力。
嘉玉又与慈安说得会子家常,这才放了她出来。这一说便说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慈安出来时,映菱打了帘子。慈安在这两个面前还是有些面儿的:“姑娘身子可得照顾好了,我回了山上会让人送些东西下来,交给李嬷嬷,她知道该怎么处理。”
映菱和映溪两个点了头,把慈安送了出去。
还不到午时,曼凝的礼便送来了。来送礼的是曼凝身边儿的大丫头:“大小姐,这是大奶奶娘家送来的,大奶奶看着好,便想着分给众姐妹们。大姑娘这份儿除了大奶奶给的,还有家里单独备的,您看看。”
嘉玉笑着让映菱接了过来,脸上甚是喜悦的打开了一个个盒子,嘴里还不停的说道:“这么些好东西,我可沾了大嫂的光了,替我好好谢谢大嫂,真好。”
那丫头看嘉玉喜欢的样子,笑道:“大奶奶说了,有她的一份儿便定有大小姐的这份儿,连色儿都差不多呢。”
“大嫂真是有心了,她给这么重的礼,我可没那么重的礼回她。”嘉玉关上盒子,道:“我呀,就准备脸皮厚到底了,礼我收了,还不还的我可就不一定了。”
“大小姐说笑呢,您随便一件儿可不比这强。也是大奶奶的一片心意,众姐妹都有,您啊,就放心收下就是了。”
说话这丫头便退了出去。映菱没个好气儿的看了那盒子一眼:“没安好心。”
嘉玉笑看她一眼:“就你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