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文人雅客都清高自持?谢良钰今日可是吃足了苦头,那群平日里人模狗样的秀才公们是牟足了劲儿要折腾他,一直闹到半夜,各个都喝得软在桌子上成了一滩滩烂泥,还要拽着他的袖子,大着舌头说一句:
“山、山堂兄且住……再、再来一杯!”
谢良钰:“……”
我是可以再来,仁兄你还能喝吗?
他前世就应付过不少这种应酬的场面,开始的时候还想着大家都是朋友,不玩那些虚的,可后来一看根本顶不住,为了晚上还有能力回他的洞房,早早就开始使巧,一杯杯水酒全喂给了正红的大袖,反正大家都一身酒气,闻也闻不出来。
这么闹到最后,他反倒成了整个桌子上唯一清醒的人了。
不过,谢良钰自然也随着大流,装作早喝得神志不清的模样,面前最后一位兄弟倒下之后,他就也顺势往前一趴,在那位仁兄背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装起醉来。
最后,还是叶家的下仆帮忙,把这一群山匪似的读书人一个个运回房里去。
“这也喝得太过了,新郎官这个样子,可怎么入洞房哟。”
“双喜临门,是太高兴了吧。”
“嘻嘻,状元郎长得可真俊——之前在人群里太远,都没看清楚,难得有这样的郎君,醉成这样,也不让人觉着厌恶。”
那几个搀着谢良钰回房的仆妇显见嘴碎,一边走,还一边互相打趣着调笑,这可苦了装睡的谢良钰,当面听着那些背后议论的话,饶是他脸皮并不算薄,也有些应承不来。
好在,很快就到了他与梅娘的房间。
眼看人醉成这样,洞房里那一应繁文缛节也实在没法儿做了,不过好在人人都知道,这两人早先便成了亲,如今不过是补办一次礼,倒也不必那么计较。
仆妇们掩口笑笑,嘱咐了新娘子一番,便都连贯退了出去。
梅娘正顶着红盖头,端坐在牙床上,她本来还有些紧张,可听着前面的动静过了半夜,紧张也早都平复下来,如今见一向端重的相公难得醉成这样,更是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却不像外面的人那么容易骗的。
那几个仆妇一走,梅娘也不出声,仍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倒要看看她男人要装到什么时候。
最后,还是谢良钰先撑不住了。
他无奈地抬起脸来,抹了一把,俊脸上虽有些红,可还哪有刚才那些神志不清的醉意?
“还是你了解我,怎么,这回要等着相公掀喜帕了?”
这么一说,两个人都回想起上一次婚礼来。
那时候,他们彼此还不熟悉,两人都心中惴惴,又都怀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意,更不用说家徒四壁,就连大红的喜烛,都是一长一短,新房委实有些寒碜。
如今……这才多久啊。
谢良钰小心地执起喜秤,无比珍惜地挑起了女孩儿的红盖头。
一时间,两个人终于四目相对。
梅娘的眼睛里泛起了幸福的泪花,回想这些时间以来发生的事,她总感觉好像做梦一样,也不知怎么的,她的人生从那一天突然走向了拐点,从此一切平顺如意,一切祥和和美,一步步走到如今,回头看,竟无一点悔不当初的遗憾。
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男人,如从光中来,出现在她面前,然后一点点带给她的。
谢良钰慢慢地走上前,坐在了梅娘的身边。
“我……”身经百战的男人此时竟也哑了口、红了脸,谢良钰口干舌燥,看着面前娇美羞涩的面庞,一时之间竟说不出那些早就想好的话来。
没想到,梅娘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挡住了他的口。
“相公,”她说,“你不用说,我知道的。”
她都知道的。
有些人舌灿莲花,惯用三寸不烂之舌,可眼高手低,什么都只想不做,而有些人,早已将爱意做到了那里,他什么都不用说,因为他早用爱意,将所爱之人嵌进骨血里。
梅娘轻轻俯身,依偎在谢良钰怀里,她说:“相公,我也爱你。”
然后她羞涩地扬起头,主动吻上了男人薄薄的嘴唇。
我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
啊,终于把这本的正文完结啦
一开始开文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个结局,从婚礼开始,到婚礼结束,我们陪他们走过人生短短一段路,只窥见一点可以预见的幸福。
这只是一片甜甜的恋爱小文,至于朝堂风云那些东西……实在不擅长,以后可能用番外从其他人的视角概括一下,但就不详细写啦。
战线拖得很长,辛苦追文的小伙伴们了qaq鞠躬
番外会接在后面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