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流本就遇土坑就钻,堑沟弯曲,曲曲折折而到,也没有太大的水流声。被风声一刮,哪里还能听得见这细微的声音。
等天一明,袁军将士一看,人都全部惊呆了!
袁军诸将那脸色简直黑的像天边的阴云。
他们咬牙切齿的道:“……好家伙,他们在山上原来是在行这个计谋。”
白挖了?!
现在这刚挖好的地堑全被冻上了,不就是白挖了吗?!
袁军将领们都很生气,寻找负责人,大怒道:“昨夜有水入此,为何不报?!”
那几员工事低阶将领忙跪下来道:“实不知情,并非不报,那水无声无息而至,无声无影,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
袁军将领们更生气,道:“不知情!?连发现都发现不了,要汝等何用?!”
正欲推之斩之,袁主将到了,道:“且住手!那赵云诡计多端,实非我军中之错也!”
“虽是如此,终究是不察之罪!”诸将愤怒的道:“……这是白费功夫了!”
“昨日将士们劳累,一入夜,除了守值之人,其余兵士皆休息,实在并非故意犯下不察之错。”各将领求饶道。
袁主将道:“且记下,等你们戴罪立功!”
众人大喜,忙应下,见诸将脸上都有余怒,不敢再停留,忙退下了。
诸将脸上的表情实在难看,道:“将军若不杀了他们,谁都敢玩忽职守!”
“不能怪他们,”袁将道:“因挖堑沟,将我军将士力气耗尽,昨夜正是休息之时,谁又能在黑夜之中盯着这里不眨眼?!谁又能料得到呢?!恐怕这一切,全在赵云的算计之内!”
“他就是料定了我军将士疲累,所以才玩这一手!”一将怒道:“他就是在耍猴,在玩我军!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此贼不杀,天理不容!”
诸将义愤填膺,然而再义愤,也只能忍下来。
袁将劝他们稍安勿躁,若是此时被打乱了情绪,自乱了阵脚,恐怕正中了他们的计啊。因此诸将憋的简直内伤,硬生生的将这口气给吞了下去。
然而,咽是绝对咽不下的,只能先压在舌下罢了,等有报复的机会,他们一定要报这个仇的。
袁将看着这冻的跟铁块一样的冰块,脸色也十分难看。
现在怎么办?!凿了吗?!
这凿了的工程比挖冻土块还要费体力。这个工程量再下下去,袁军上下还能再打仗吗?!直接趴下投降还比较快!
可是不凿又极不甘心,所以,这就造成他们纠结了又纠结,看着这冰层的感觉吧,比看见一坨便便的表情都难看。可谓是精彩纷呈。
诸将的表情也很精彩,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袁将。
袁将则叹了一口气,看向众谋士,有谋士上前道:“天寒地冻,这沟堑未必能派得上用场,就算再凿开,水源不在我们这,还是会再冻上一次,与其如此,不如随它去吧。”
那就是白挖了?!
众人的脸色难看的呀。
“早知如此,昨夜在他们放水之时,就该堵上水流,就不至叫我军上下的功夫如此白费。”一将抱怨而郁闷的道。
说到底,还是被赵云给阴了,玩了。
一想到这,真是咬牙切齿,不认也得认啊。
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又不是一瞬之间就能大地回春,这些冰立马就能变成水,引流开就成。
袁将想了想道:“派一队人出去伐木,以作准备。”
“是!”有将领领命去了。
弄木头回来烧这个变成水也不可能,工程量太大,唯一的解释,就是准备转守为攻了。或者是等着袁尚一到,也有些打仗的物资可以供应上。
且说袁军上下真的被气的内伤,只说祢衡来查看敌情,看到袁军忙活了一两天的工事完全的被他的奇思妙计给毁了,一时乐颠颠的像只仓鼠,恨不得要上窜下跳了的感觉。
赵云见之无奈。
“被逼急至此,也不上来攻打,”祢衡道:“这真的是憋着愤怒准备大战一场了。”
所有的隐忍与仇恨,都是为了放大招,绝对是真理!
赵云道:“我军已休息好,若有战,可随时备。”
“可以突破否!?”祢衡道。
“强行突破,倒也不难,”赵云道:“只需使计,诱他们到另一边,撕开个口子,趁士气冲下山去,厮杀一场,不是难事!”
祢衡道:“待袁尚将来未至之前,他们便是最心乱之时,那时可以突破出去!”
赵云点首,笑道:“原来先生并未打算死守!”
“是,真被围住了,想出去就难了……”祢衡道:“本来上这山坡,是准备诱他们上山,我军好占真的,底下的那袁将能忍到现在不跳脚骂人,算他是很克制隐忍之人了。若是换个脾气暴躁的,分分钟已经上山攻打好几次了!
奈何他们就是不中计,赵云无法,只能另想他法!
“袁尚若至,女公子必在其后,”赵云望着山下更远的地方,望向的是来的路,一路行来的来处,道:“……若突围下山,便往回冲,若遇袁尚,正好可战!”
祢衡道:“若是如此,便是找死。底下的人正好追后,将将军正好包住了!”
“不入死地,焉能功成!?”赵云笑道:“更何况,我信女公子,以其之才智,定不会坠后太远,定会来救……”
祢衡笑了一下,也许顶级战将之间,是有着心有灵犀的默契的吧。
赵云在这守了两日多,好像反而盘算着时日更加笃定了!
那种胸有成竹,他看不懂是为什么,好像很莫名,也好像,理该如此!
“总比呆在这山坡上好,”赵云道:“迎头击其不备,我兵纵少,也有主动,然而在此处,袁尚至,而休整完毕,大军一围,就算有女公子前来解救,我们也会十分被动……”
到时候袁尚不要脸的往山上放箭,便是有土坑,也抗不住,况且,可能还会有火攻。
袁军先锋营可能轻装简行,装备不多,但是中军一定会有物资,一旦真的定点的开始打起来,赵云是吃亏的。
还不如争取流动性。
哪怕惊险,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祢衡笑道:“也许将军可以万人丛中取首将首级,若是如此,便为大功!”
赵云哪里敢如此自负,连道没这才能。
他他们二人隐蔽着,观察了一番山下袁营的动静以后,这才到坑里去休息。
而此时,信已送到袁尚手中,袁尚道:“先锋营又有一营折损,另一营,已分三面环环围住赵云与一矮坡,只是他恃勇,不敢妄行攻打,只等大军至而围杀之。”
他将信递与众将与众人看。
众人都欣喜,道:“寻了这么久,终于寻到踪迹了。既已围住,当加急行军去,待斩杀赵云,事不宜迟,也当早早的回冀州去!”
“正当如此!”袁尚的心仿佛此时终于也一下子沉淀了下来。
追踪了这么久,到如今总算是归到了,这胡思乱想的心思也安定了。
人在追一个目标的时候,目标没有影子的时候,总是会瞻前顾后,顾首顾尾。然当目标已经在眼前的时候,他们一心便定了,只想着快点把目的达成,然后安心的回去这一种!
所以袁尚此时不仅疑窦全去,反而生了一种急迫之情,想要尽快的赶到,把赵云杀了,然后一刷耻辱,就立即回冀州去。
袁尚下令加急行军,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先锋营所在。
主要是折在赵云手上的人太多,他怕这仅剩的先锋营也着了他的道,被他阴了。那他真的能气死。也颜面受损。
所以必须要赶在他们没有被赵云消灭以前,立即前去为助力,去援应,去把赵云死死的团团围住!
袁尚命加急行军的同时,又问斥侯营后方的兵马如何了。
斥侯营言及后方追兵虽尾随,但兵马并不众,也造不成大损失。后军足以应付。
袁尚便安了心,加快脚程的往前线去赶。
袁尚突然加急行军,这个消息哪里瞒得过吕娴,吕娴很快就得知了,道:“袁尚找到子龙了。”
臧霸听着她的军令的调动,便看着她。
吕娴道:“袁尚必以为有后军,足可高枕无忧。因此,我需要宣高带些人,缠住袁后军。我则将兵马分散,小股的穿插过去,直接去追袁尚。子龙那人马不多,能坚持到现在,消耗袁尚如此多的兵力,已是力竭,若是我去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臧霸领命,道:“只不知女公子要带多少人马?!”
“四千人足以!”吕娴道:“大军还是跟着你。你坐阵后方,我才安心!”
“霸必准备随时援应。女公子请安心。至于袁后军,也交由霸处理!”臧霸道:“四千人,真的够?!”
“四千人我还怕人数太多,不好穿插,”吕娴道:“再多就反而不利了。宣高只在后,若是袁尚要败走经过,截住他的去路!”
臧霸领命,道:“是!”
吕娴也不耽误,当即发出信去,各部人马众皆听命。
臧霸也有所行动。这边一有动作,哪里瞒得过曹真。
曹真道:“他们要攻击了!不知前方出了什么变故!?”
曹真整个人焦虑的不行,偏偏此时什么消息也得不到,他的消息太滞后了。
“恐怕又要分兵,吕娴用兵,叫人无法猜出路数,光看着,是无法猜到她全部的想法的!”一曹将道。
曹真来回走动,令斥侯与诸将去臧霸那打探消息,什么消息也没有,只能看着吕氏兵马的人拔寨起营,却根本不知,到底是什么行动。但放在眼前能看到的,就是令行禁止,是准备作战的架势,这种状态就与平常不同。
“如何!?”曹真急问斥侯与诸将,斥侯道:“臧霸也在准备,不知是什么战术。”
诸将道:“我等去问了臧霸,他说我军只跟着他便可!”
曹真吃了一惊,道:“何意?!吕娴与他各要领兵!?”
“恐怕是!”诸将道:“臧霸并不肯明言。恐怕涉及前线军情,他也必不出口。”
“将军,我们跟吗!?”曹军诸将十分紧张,眼巴巴的看着曹真,等他做决定!
曹真压力山大,看着这一双双眼睛,吸了吸口水,道:“……若不跟,恐怕会错失一线军情。什么消息也就得不到!”
“若是跟,恐怕我军会被其裹挟其中,十张口也辩不清了。”曹真道。
“将军还请做出决断,若还要等许都消息,恐怕迟了……”诸将道。
曹真也知,在战场上,有很多的事情是需要当下做出决断的,而不是能够只死板的等消息。
这个决定,他必须作出,并且,所有后果,曹军也得承担。他是曹军之人。无论他主愿还是被愿,只要他被裹在其中,那就是所有的曹军的锅。
曹真咬了一下牙,闭着眼睛捏着拳头道:“跟!就算有险,我等也不能被动的什么也不做。必须在其中,占据主动!若是能擒得袁尚,便是背了锅,曹军上下,也值得此一试!”
“是!”诸将道:“吾等皆从将军之令,绝无怨言,不管是生是死,皆从之也!”
曹真红了眼眶,道:“此去不知是吉是凶,诸位,还请与真戮力同心!相依附也!”
“是!”诸将也红了眼眶。他们明白,做出了这个决定,曹真不易。而从这个决定诞生起,生死荣辱,都要共同承担了!
所谓与子同袍之义,正在于此!
“准备拔寨,紧跟臧霸!”曹真下令道。
诸将听令,立即拔寨,起营,并与臧霸合于一处,准备去攻击袁军后军。
曹真明知道问臧霸女公子有何打算问不出来,便不明知故问,只是道:“此战,女公子不参与其中!?”
臧霸道:“无需也,女公子另有他战!”
曹真心砰砰直跳,看着臧霸一声声令下,分了十几支出去,开始序的攻击袁氏后军,这,这分明是……诱敌之计!
他也是行军作战之人,若到此时还看不出,那真的是傻了。
那么,吕娴想干什么!?穿过后军,直抵袁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