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回营吧,”副将等人一脸苦相,他们是奔波着吃了诸多苦,也没讨着便宜,一个个面如土色,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这高二娘虽能出城,却未必再能入城也不算坏事”
程普咬牙道:“走,回营向都督回禀,再定计策”
一时率着兵马,回主营汇报去了
高二娘一路疾驰,终于到达文聘营中,待斥侯报入,文聘得知是她来的时候,十分诧异,忙亲自出来迎
这是很隆重的礼了,高二娘见文聘一脸胡须,满是威严与稳重,心中着实服这样的一员大将。此人在荆州闻名多年,有过人之处统兵能力与上战能力都很强
高二娘忙慌的下拜,抱拳道:“我小辈也,岂敢叫文将军亲迎”
文聘双手将她扶了起来,道:“年少英杰,若不亲迎,岂不失礼快快起来”
文聘上上下下的将她一看,定睛笑道:“可是厮杀而来”
“正是,半道正遇程普,冲杀一阵,因而狼狈。”高二娘大大方方的,倒也自信不以为异的笑,因为冲锋陷阵的厮杀,本是常事,她与旁的战将一样,只是这般自信的表情,便叫众人知道,她并未输这就很难得了有实力的人,总是不言自明的
“奉广陵城太守之命前来,太守有话要与文将军说。”高二娘道,“有信在此”
文聘忙双手接过,笑道:“快请,如此豪杰,必要入帐为座上宾”
“怎么敢如此放肆”高二娘道。
文聘身后的众将笑道:“一力可擒小霸王者,若不为座上宾,谁可为座上宾”
高二娘笑了,不是因为被夸笑了,而是因为她发现这些荆州的兵将,其实挺可爱,既不猜忌也不嫉贤妒能,相反,看着也不难相处。这倒是难得。
荆州上下不愧是极为包容的地方,这军中之风,也令人轻松。
“侥幸而已,过誉了”高二娘既落落大方,又不骄傲,很是谦虚。荆州诸将都是很喜欢这一种人的,既有能力,又不骄傲,总是特别容易引人好感。
众人便都笑道:“你若是侥幸,我等诸人又算何者多年以来,与江东生死决战,结怨恨多年,也未能擒王,而你一战定之,你若还要自谦,叫我等无地自容了”
一时都哈哈大笑起来,彼此自嘲道:“征战沙场多年,不及后辈女流,后生可畏啊”
文聘也大笑,道:“有此虎将,广陵必可守徐州有望于此也”
“快入帐说话”众人皆道。
高二娘笑着应了,谦让着进帐去了,宾主尽欢,她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荆州将一旦接受了现实,是极好相处的,不至于别扭
不管是否真正的能值得信任,至少大面上是不错的这样就可以了。
利益关系,也不可能要求人家对你多么忠心,那也是做梦的感觉。但是不管这一点吧,如果能相处融洽,她还是选择相处融洽的。谁也不愿意与要合作的营地的人相互仇视,或是剑拔弩张的相互戒备的不得了吧
当然,这情况也不可能完全彼此信任,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文聘回帐后先看了陈登的信,点首道:“我奉州牧令而来,必遵陈太守所求,一力配合之”
高二娘大喜,道:“若是如此,二娘替太守,替广陵上下,谢过刘州牧,谢过文将军与全营上下”
“太客气了”文聘笑着让她起身,不禁叹道:“小小年纪,小小身量,做的事却是大大的不凡叫聘万分佩服说实话,我荆州上下与江东缠纠多年,战有胜有败,却是两败俱伤居多,从未有真正的克敌的时刻,而今高小将军做出如此大事,一报我荆州上下多年之仇,岂可用快意形容能哉”
他们对高二娘这么友好,一方面是因为刘表授意,他们也认了,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孙策被擒,出于多年的宿敌的心态,他们的心情,是极为喜悦的,这种喜悦,是连掩饰都掩饰不住的。
众人皆纷纷赞高二娘极勇,十分欣赏。
高二娘却是自谦,只说是侥幸,正好堵到了孙策,若说有谋,还是陈太守的计策好,若不是陈登,她便是有能力,也没这个机会。
众人听了都挺感慨的。心里其实也是酸溜溜的。
其实荆州能力也不弱,缺的也不过是机会罢了
可惜,刘表老矣,也依旧没等到这样的机会。
偏偏是眼前这个年轻的过份的徐州的人得到了这样的机会。
这,难免让人嘀咕,这可能就是天意如此吧
荆州已老,而徐州已壮让刘表都略微有些低头了。他们也颇有些天意弄人的意思。
笑语宴宴之中,难免心里有点伤感和犯嘀咕。
笑观天下,当今之事,恐怕只要吕布父女拿到了北方,天下的事就大定了。其它的一些未收的小处,可能只是时间问题,几十年慢慢解决,半点不难。
这天下,也就没有悬念了
而现在的悬念只剩下,吕,曹,袁,谁能幸存,一灭二而定北方
相互欣赏吹捧了一回,这才说到军事的安排,工事防御等诸事。
文聘便问她有何安排。
高二娘道:“我欲直接与周瑜军对阵,打乱他们的布署,不能叫他们在广陵外将一切都安排妥了,那时也就真的晚了”
文聘也深以为是,道:“聘与诸将也深以为是,若不打乱周瑜步署,等他围城,城内就成了孤城,再想突破就难了”
“另外,太守大人欲挖一条渠,若有水攻,可用来泄洪引水去”高二娘道。
文聘打开图纸,道:“此处”
“嗯,占到这里,便是一轮防御工事,”高二娘道。
“可守可施工,只是周瑜军必来夺,若抢而占去”文聘道:“这是必争之处啊”
高二娘道:“我与程普约好,明日再战,我去吸引注意力,文将军可夺之而扎营,防守而施工事”
“可”文聘想了想,这的确是好办法,便应了,又看向她,笑叹道:“程普不仅有勇,还有谋,一向是周瑜的副手,战时向来难缠,而你竟不输他,勇谋皆不弱之,十分难得。”
诸将也笑道:“这般小身量,怎么与程普能打平的,奇怪,明日,我等也去观战”
他们与程普都是交过手的,这个人是十分难缠的一个人,不光有勇,而且十分有谋,有时候偷袭出战都是出其不意的。
所以对高二娘更好奇了。
高二娘道:“诸位抬爱之故,明日且一并去领教可也,若是二娘有弱处,还需向各位讨教”
“讨教不敢”诸将笑道:“若有意外,我等定助之便是”
高二娘要的就是这句话,便道:“二娘年幼,全赖各位叔伯护之一二了”
众人笑的不行,都暗叹这高二娘真的挺会说话这是要他们不要只观战,要出力的意思
果然,跟在陈登身边的人,都有着七窍玲珑心了。
众人有心想要问问吕娴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想了想,却没提。说到底,现在依旧是两方阵营的人,问这个,就是失礼了。
微妙的合作关系,也并不完全能够深信和信赖倚重的同盟关系,甚至可以说是能随时翻脸的同盟关系,能在一处谈笑,就是奢侈,就千万别谈及到一些敏感的话题,极容易触礁
所以大家都在相对安全的一个氛围里,然后小心的试探与合作。
现在,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若说多么信重,那都是不可能
战场之上的关系,所谓同盟,是那种前一秒在饮酒,下一秒随时能抽刀的那种,也是常有。
或是前一刻称兄道弟,后一刻拔刀相向的事情极常有。
政治,或是军事本身,若只谈情份,所谓的兄弟情,同盟等关系,本身就不懂这真正的含义。
所谓政治与军事的同盟,是在同一个理念与根基之下建立起来的体系,才真正的值得信任。
而脱离这一切,没有融入的那一种,信任,也就只是一个友谊的词汇而已
营中言笑宴宴,相谈甚观,相处十分融洽。
高二娘受了伤,人却年轻,医术又好,这精力极旺盛。一个十几岁的热血青年的体力与精力,是上了年纪的人完全不能比的。
程普虽是男子,但是久耗之下,回到营中的时候,不光他,兵士和马都累的瘫倒了不少。
他犹自支撑着前来见周瑜。
他十分惭愧的道:“一路围追堵截高二娘,奈何被她巧妙避了,粮也跟丢了,拦住她一回却并未伤及要害此女正是擒主公的罪魁祸首,是普无用,无能未得杀得此人请都督责罚”
周瑜将他扶了起来,道:“此女极为骁勇,我军上下皆有所耳闻,汝已尽力,不必太过自责,恕汝无罪,起来坐”
程普这才起身,惭愧的坐了。
这才说及江夏的情况,道:“夺城之人,正是纪灵,普打探一二,城内约有几千徐州兵,还有一些他收服的江夏兵,实力不弱”
“纪灵”周瑜道:“此又是一难关。再加上文聘,也有不少实力。”
“刘表这匹夫,竟然将大将调出荆州,莫非他不要荆州矣”程普吃惊道。
“不是不要,而是眼下无外敌可袭荆州也,荆州之祸,只在于萧墙之内,他自然要保文聘,将他调出”周瑜道。
“他若一心要与广陵共进退”程普的脸色很是难看。
“凌统已战亡,”周瑜道:“我营上下无人矣不知蒋钦周泰何时能到”
程普的脸刷的白了,道:“公绩果真没能撑得过”
周瑜点首。
“庸医多误人”程普道:“若有华佗,公绩还能有救”
华佗远在徐州彭城,到哪儿找来为凌统治伤
二人都有些感伤。
周瑜叹道:“唯一可喜之处,在于你取了黄祖首级,也叫江东上下,略有些欣慰。”
“终是迟了一步,若再能得江夏,可以屯兵,更好,然而却是被纪灵占得先机了”程普道。
这也是无奈之处啊。
“我心忧有二,”周瑜道:“这文聘在外,终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再加上高二娘也在外,必会阻挠我军工事,二便是渡口一带,若不平之,我江东援兵来,必要受到伏击。此便是眼前之二患也”
“远的大患,便是江夏若为广陵固守,这个城便是围住了,也怕不能持久”周瑜道:“这对江东的实力将是毁灭的打击。会拖垮整个江东的后勤运输能力的”
“再有,便是大后方了”周瑜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会有这么棘手,尤其是这陈登
二人一时之间有点沉默,因为眼前的局势是如此之难
为何,因为他们失去了龙头啊。
孙策被擒这个事的性质,太重太重了
周瑜道:“你先休整,在营中待命。文聘在,必有战,还需你压营”
程普应了,领命下去休息了。
而此时的黄忠,守着营,虚张着声势,其实人已经带着诸多兵士伏到林中去了,只探等着江东兵来袭营呢
而此时奉命前来夺回营,收回渡口要地者,正是丁奉,此人是个极为心细之将,还未到营,已遣出三队斥侯来探。目的就在于探明营中到底是实是虚
他没有莽撞的立即来夺营,因为谨慎,知道这营中必有埋伏。
没有可能会傻傻的等着他去收回营呢。
斥侯回来的时候,道:“营中有炊烟升起,附近无有鸟鸣”
“炊烟未必为真,鸟鸣也可能是被驱走”丁奉心中更疑心了。他叫兵士守住了要道,不走了。
只冷冷的道:“前方是江,两边是林,只要守住这要道,便是插翅也难逃我不管它营中是虚是实我也不去试”
“来人”丁奉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路,和密林,道:“点火,燃烧两边的树林,将之烧个精光再行厮杀且叫他们只能跳江而死,再赶过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