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翟的皇宫与南月皇宫的差别不大,帝王似乎都对明黄色特别中意,喜好的风格也是如出一辙的气势磅礴。
因为慕九渊身体不好,所以北翟国主特批他的马车可以直接开进皇城,算是特别待遇。
婚后第一日按照北翟的礼数,需进宫拜见,并在宫中住上一日。
晚上会有晚宴,皇室在都城的宗亲都会出席。
说起来,白子曰觉得北翟皇室的婚礼前后果然麻烦,原本当日行礼之时就可直接把父母高堂一并给拜了,偏偏还就得隔天特意进宫把这礼行了,更还要住上一日,和宫中的七大姑八大姨左右寒暄。
想想都觉得头疼。
而后也是听兰英说起,只有太子成婚是可以直接在宫里办,其余皇子都没这个福分。
福分?
白子曰可没觉得。
幸好慕九渊不是太子,不然谁知道哪里又会多一处血雨腥风。
在宫里举行婚礼这等小事又何以与之论取舍。
不过,因为慕九渊的身体状况,原本颇为繁琐的行礼章程,临时也改为一切从简。
看样子他早上出门前的那一‘吐’,已经第一时间传到了国后耳中,几乎是在行礼的每个细节,她都会神经紧张一阵,心思和眼神全然不在新媳妇身上,慕九渊行至何处,她的视线就到哪里。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也让白子曰减轻了不少负担,除了初见北翟国主有那么些些许许的忐忑,其余还算应对自如。
礼毕,国后越氏亲自从高台上下来,询问慕九渊是否安好,可即便慕九渊说了没事,却依旧没能阻止她当着众人的面,命青竹子这就扶他去休息,而国后自个儿也跟着先行退下了。
丢下白子曰一个人在殿上,委实尴尬莫名,正想着要不要跟上去,却在当下被北翟国主喊住:“子曰,你留下来陪朕说会话吧。”
既然国主都已开口,白子曰自然不会回绝,应声说好的同时,国主赐座,于殿内坐下了。
“你母后一向疼爱九渊,对于他的病情更是相当挂怀,你初来北翟,以后会慢慢适应的。”
北翟国主的态度很是和蔼可亲,丝毫没有国主的架子,对子曰说话时始终带着笑容。
这和白子曰母亲打探来的消息就颇有出入。
那册子上明明说北翟国主性情不定,又贪恋美色,颇有早衰之象。
如今此刻看来,倒是正常的很,难不成情报出了问题?
算了算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她白子曰嫁的是慕九渊,他爹是个什么设置,也不是那么重要。
“王爷有这样一位疼爱他的母后实在是他的幸运,儿媳以后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好王爷,不让父皇和母后担心。”
“果然是南月白府教出的女儿,依朕啊,比朕那么女儿可是不差呢。”
“子曰不过是顶着书香门第的名号出来的平凡女儿家,怎可与北翟皇室的公主相比呢?父皇赞誉了。”
白子曰平常的那副小性子,今天可是一点没使出来,规矩的都有点不认识她了。
话里话外都绕着弯子,有够辛苦。
若是慕九渊再不适时地回来找她,回去王府,可就又得跪石子儿了不是?
想到这里,白子曰觉得,也该找个木匠做出个搓衣板来才对。
脑子里开着小差,面儿上还要时不时的笑脸相迎,没话找话。
皇宫果然不是白子曰可以久居的地方。
“哈哈,九渊这小子果然是很有眼光。”北翟国主依旧没有停止对白子曰的夸奖。
正说着,国后一行人又回来了。
“渊儿唤你过去。”这话自然是国后对白子曰说的。
还算慕九渊那家伙心有灵犀,有良心,想着她。
“是,子曰这就过去。”欠身行礼,白子曰碾着小碎步,由侍女带着退下了。
殿外候着的阿英第一时间就跟上来,低声询问:“小姐,可还好?”
白子曰瞅了她一眼,傲娇的仰着头,答案不言而喻。
从回廊里出来,绕过小花园,在假山转弯的时候,一行人和六王爷迎面碰上。
“还挺巧的,在这里遇到。”六王爷先开口打招呼。
确实有够巧。
想起上次自己遇险,被人捏着脖子的痛苦模样,而这一切都和六王爷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白子曰于此时此刻,一点也做不到完全的笑脸相迎。
“我家王爷身体不适,子曰还要前去照顾,就不和六哥多说了,晚宴时候见吧。”白子曰微微行礼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六王爷看着她的背影,饶是有所思的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颇有些玩味儿。
璃香殿外,青竹子正守在那,见白子曰过来,转身敲了敲门。
等白子曰到时,门已打开。
“你猜我刚才过来的时候遇到谁了?”
慕九渊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六哥。”
“你这人也太没意思了,就不能假装猜上一猜?”
“好好好,下次我假装一下就是了。”
“鬼才信你的下一次。”
白子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里是你以前在宫中住过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
“喂喂喂!这次假装的有点过哦!”白子曰捏着慕九渊的鼻子,笑着说道。
皇子幼时在皇宫内有住所是肯定的事,慕九渊还故作惊讶的样子反问。
“出宫建府之前都是住这里,离母后的寝宫也近,方便她时常来照顾我。”
“你母后对你确实很上心。”这一点,白子曰十分确信。
“大概是出于一种愧疚,据说是因为怀慕九渊的时候误食了什么东西,让腹中孩儿受了影响,自出生便成了病儿。”慕九渊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陈述的。
不过,虽然慕九渊说的很笼统,但白子曰也猜想的到,这其中又会是和后宫争宠撇不开关系。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就像你说的,大家对病儿还是多少会有些怜悯和恻隐之心,你自然也就不会轻易被视为假想敌。”白子曰说道。
“时局会变,终有一日都要还回来的。”
慕九渊脸上突然露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杀气’,让白子曰以为自己晃了眼,没看真切。
不过也就是一瞬,他的神色随即恢复常态,看起来依旧温和平静,带着些病气。
“不过话说回来,你父皇为何迟迟不立太子?按说你母后育有皇长子,既是嫡出又是长子,于情于理早都应该立为太子了不是吗?”白子曰难得讨论起政事。
“他大概觉得,自己可以长生不老。”
慕九渊这话听上去像是开玩笑,但颜上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弄的白子曰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应答。
“这些事,以后你会一点一点慢慢都知道,不必太挂在心上,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只要你始终相信我就足够了。”慕九渊一边说着一边将白子曰拥入怀中。
“可我还是觉得…”
“好了…休息一会儿,晚上,还有得是应酬呢!”慕九渊打断了白子曰想要继续询问的话语。
房间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可白子曰的心里,却突然萌生出从未有过的异样,仿佛今日的皇宫之行,带着些属于这里的不和之气,让人觉得很是焦虑。
又或者,是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