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一下子清醒了。
他酒量很好，不过这次喝得太多，脑袋有些晕沉，反应也慢了一拍，去酒店三个字，就宛如一碗醒酒汤泼在了他的脸上。
凌煊坐直身体。
“清醒了？”
俞贺宁在驾驶座上开车，冷淡的目光自后视镜反射过来。
凌煊问：“要去酒店？您有东西要取吗？”
俞贺宁说：“成年人了，还问这种傻问题吗？带你去酒店做什么，你不知道？”
凌煊沉默了片刻，说：“您不是这样的人。”
俞贺宁说：“那你知道你今天来陪酒的这位小付总，又是什么人？”
陪酒这两个字有些刺耳，这位俞总监一向说话不太好听。
凌煊不说话，俞贺宁说：“这位小付总，是百业越兴董事长付成梁的弟弟，在百业越兴下面的一个贸易公司挂着副总经理的职位，废物一个，每个月拿着家族信托基金里的大把零花钱泡小明星，你以为陪一次酒就能捞到好处？我告诉你，你这种人他见多了，陪酒算什么，他今天就算把你给睡了，都不会给你任何东西。”
凌煊顿时明白过来，俞贺宁是误会自己和付成栋喝酒的原因了，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毕竟，他本来也是想抓住这次机会，希望项佳或者其他人帮他推荐到《爱豆学院》的选角组里。
他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心里也在摇摆不定，他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请俞贺宁帮他推荐呢？
“怎么，我把你吓到了？这点事情就把你吓到了？你今天不好好反思，接下来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会稀里糊涂被人弄到床上。”
俞贺宁看起来就像是在吓唬凌煊这个刚入行的菜鸟，只不过凌煊多活了一世，俞贺宁的恐吓根本吓不住他，反倒是让他看穿了俞贺宁的本质。
这位俞总监，根本就是嘴硬心软嘛。
凌煊问：“我明白您的意思，也感谢您的提醒，那么，您可不可以送我回宿舍？”
喝了这么多酒，凌煊回家之后，父母肯定会担心，他想，还是直接回宿舍好了。
不料俞贺宁却说：“你喝这么多，送你回宿舍，如果遇到了其他练习生怎么说？说公司叫你去陪酒？还是说你在外面酗酒了？”
恒星星光对爱豆有严格的道德约束，公共场合抽烟以及酗酒都在其列。
车停在一个红绿灯口，俞贺宁停下车，拿过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千块钱递给凌煊。
“我送你到一家酒店附近，你自己去开个房，今天在这里住一晚上，明早再回公司。”
凌煊没想到俞贺宁会来这么一出，愣了一下没接，刚好红灯跳了，俞贺宁把钱放在座椅之间，回过头发动车子。
“自己拿。”
俞贺宁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把钱拿回去的，凌煊考虑片刻，拿过钱放进口袋里，说：“谢谢俞总监，等我发补贴了，把钱还您。”
“还钱不必了，下次不要再给我找麻烦。”
“那我现在可以麻烦一下您吗？”
都已经到这种程度，凌煊也不再犹豫了，还有一个月时间，初步海选就要结束了，这一个月时间被凌煊排满了练习，他根本没有第二个像今天这样的机会，和俞贺宁单独相处。
“什么事？”
凌煊缜密地组织着语言：“上次在寿宴上，您要帮我出头，我很感激您，然后我说希望把这个出头的机会留到下一次——”
俞贺宁不耐烦地打断他：“这就是你今天去陪酒的目的？”
凌煊心里叹气，俞总监这脾气，可真是暴躁啊。
“这……也不算是。”
俞贺宁问：“你要做什么？”
凌煊说：“我想参加《爱豆学院》的海选，如果通过自己投递资料的方式，选角组可能不太会认真看，所以我希望您帮我把资料直接推荐给选角组，我不是说一定要让我进海选的意思，但是我希望有机会，能让选角组认真看我的资料。”
俞贺宁皱眉：“你才转到恒星星光，就想去选秀？”
凌煊认真地说：“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在这一个月时间里提升自己的唱跳水平，不管结果怎么样，只要让选角组能看到我的成果就行。”
俞贺宁说：“一口吃不成胖子，不要急功近利。”
看来俞贺宁并不会为自己推荐了。
凌煊有些丧气。
车行入一个隧道，外面突然暗了下来，凌煊听到俞贺宁问。
“是因为你和外公家里关系不太好，所以你想快一点出人头地吗？”
原来寿宴那天，俞总监都看到了。
凌煊苦笑：“出人头地倒是其次，我转到恒星娱乐，参加选秀，主要原因是不希望再和我表弟赵霁撞上，被人称作各种版本的赵霁，他是演员，我当爱豆，他走他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躲开韩世承这气人玩意儿也是原因之一，不过凌煊觉得没必要告知俞贺宁。
凌煊那些通稿，俞贺宁也看过，他问：“是因为以前王飞卢给你发的那些通稿，说你像赵霁？”
“倒也不是，很久之前，就有很多人这么说了。”凌煊看向窗外，车驶出了隧道，从黑暗驶向了路灯笼罩的黑暗。
“十几年了，我是他的影子，已经十几年了。”
他想当普普通通的咸鱼，快快乐乐过完剩下的二十年，但是，他也想当一条有自己名字的咸鱼。
“好，我帮你。”
凌煊回过头来。
俞贺宁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凌煊。
“你把你准备的资料发到我的邮箱，到时候我会找阳光视频的人，把你的资料推过去。”
凌煊心里惊喜，甚至脸上都有些掩饰不住了。
俞贺宁把车停在了离酒店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
“不要高兴得太早，我只会帮你推荐，但是不会把你塞进去，你要想进选秀，得靠自己的能力。”
俞贺宁拉了手刹：“你可以下车了，手机如果有电自己开个导航，没电就问下路人，没几步路就可以走过去。”
“好的，谢谢俞总监。”
凌煊也不明白为什么俞贺宁要找这样一个隐蔽的地方停车，后来想想，以俞贺宁这样身份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狗仔拍到了，他才刚离婚，估计是不想惹上这些麻烦。
凌煊下了车，外面有些阴冷，他裹紧外套，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酒店位置，向酒店走去。
就在小巷角落，一辆电瓶车从暗处开出来，在刚刚俞贺宁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上坐着两个人，骑车的人问：“拍到了吗？”
身后那人说：“拍到了，老徐他们也拍到了，明天发给客人，就可以拿尾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