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一晚上,秦元始终惴惴不安,第二日卯时,天空还没有完全亮,秦元踏着夜色进了宫。
在章台宫中见到了已经有四五日没有合眼的秦堰。
见着秦元时,秦堰才从推挤如山的奏折中抬头,笑着说道:“元儿来了,快坐。”
秦元道:“父王……”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何事,只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消息传出去,楚国拿此事拿捏我们,或者说在这个时候逼迫我们签一些丧权辱国的跳跃,你回如何做?”
秦堰到底是做了多年的秦王,目光毒辣,当秦元看到了第二层的时候,他已经开始谋划第四层甚至是第五层了。
秦元一愣,他呼吸声都重了一些。
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这一点,眸色愈深,说:“我和楚南星那么好的关系,他不可能这么做吧。”
秦堰轻笑一声,缓缓走至秦元身前,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傻孩子,国与国之间,没有感情,只有利益,而且,无论你们关系多么好,楚南星现在也只是太子,手中权力有限,这等大事,得要楚王首肯,事情才能进行下来。”
“可是,楚王是何等之人,你清楚吗?他势必会借着这个时机大肆搜刮我国财物,甚至是城池。”
他说着,在黑伯的搀扶下,缓缓走到章台宫宫门口,眺望远方,目光迷离说:“元儿,这些事情,你要清楚明白,将来你坐上这个位置,切记,不能感情用事,要不然等待你的,将会是深渊。”
他扭头看向秦元,目光凝固几分,说:“你明白吗?”
不知为何,秦元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下意识的点头说:“明白了。”
秦堰点了点头,又往回走,坐在象征权力的椅子后,他挥挥手,“莹儿是个好女孩,你若是喜欢,寡人便下国书给楚王,趁着寡人还活着,先把你的婚事弄好。”
秦元闻言猛地一愣。
这话语,满满的都是壮士垂暮的感觉,还有一丝淡淡的大限将至的意味。
下一刻,秦元眼眶红了,“父王,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秦堰倒是不以为意的笑道:“说什么长命百岁,那都是虚话,中听不中用,寡人现在只盼着你和川儿娶亲,生下几个王孙,三世同堂,寡人即便是归天了,也可以瞑目了。”
“父王您别这么说,现在秦国局势危急,秦国还需要您啊。”
秦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情绪有些激动。
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差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了。
在秦堰的示意下,黑伯缓步走下去,扶起秦元,说:“殿下无需担心,大王身子现在壮实的很,只是年纪大了,就有那种垂暮之感,盼着儿孙满堂。”
秦元的心绪缓解了一些。
他抬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秦堰,见着后者两鬓虽然有些白发,但是看上去精气神仍然具在,于此,他也放心了一些。
又说了一些话之后,秦元便告退了。
宫门侍卫来报,说秦元已经出宫了,那秦堰强撑着的红润面色顷刻间化为了苍白,整个人匍匐在桌子上,即便是黑伯想要搀扶,也是无能为力。
“大王,您休息休息吧,您身子骨实在是不能继续熬了。”黑伯红着眼睛说。
秦堰朝他摇摇头,“寡人时日无多了,在剩下的这些日子里,寡人要将权力平稳的过渡到元儿手中。”
说到这里,他握住黑伯的手。
“元儿还小,寡人身边可以放心的人没几个,等寡人归天后,就靠你了。”
“大王,您……”
秦堰握紧了黑伯的手,眼眸中复杂万分,“你从小看着元儿长大的,元儿对你的感情也十分深厚,所以无需担忧,寡人即刻下一道密诏,你死后,以国礼葬之。”
黑伯咻的一下站起来,旋即跪下,磕头,“多谢大王。”
秦堰亲自扶起黑伯,“你伺候三朝秦王,论资历,这朝堂上无人比你,你对秦国的贡献,寡人一直看着。”
太子府。
回到府中,秦元见到了许奕。
许奕依旧是那般无精打采的,见着秦元,只是敷衍的行了一礼,而后走开了。
秦元拦住许奕,面色担忧道:“你最近还没有好吗?”
许奕红着眼睛看向他,说:“怎么好,我能怎么好?”
面对这一番质问,秦元哑口无言,他现在也是心烦意乱的很,也没有与那个闲工夫去安慰许奕,简单说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大堂内,夏夫人正在和楚莹儿喝茶。
楚莹儿很多时候都是跟着楚南星进宫去看望夏夫人。
一开始秦元有些不理解,为什么楚南星这家伙一来咸阳,不是先拜见他这个兄弟,而是首先去看望夏夫人。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这家伙一直就惦记了他妹妹。
一想到这里,秦元心中就跟针扎似的,也不知玖儿在异国他乡过的如何了,是否吃的穿得暖?有没有受欺负?
这时,夏夫人见着了心事重重的秦元,便笑着挥手让他进来。
“元子,莹儿还是第一次到太子府,你快带她出去逛逛。”
说着,还在使眼色。
也就是说,这不仅仅只是逛逛那么简单,还代表着说趁着这个时间去增进感情。
秦元心中也是极为欢喜楚莹儿,因为便顺应的听从了。
只是到楚莹儿那些,却是显得有些为难了。
不过最后在夏夫人的亲自劝说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这么一样,就相当于是在说楚莹儿有些不乐意了,这其中包含着强迫意味,那么一路下来了,势必不会很开心了。
谁曾想,出乎他意料的是,楚莹儿十分开心。
楚莹儿在前面走,他半步落在后面。
池塘的景色很美,有荷花,还有小鱼在水面上划过,整个亭子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景色宜人,欣赏美景的美人也宜人。
“你平常喜欢做什么吗?”
一路上,倒是有些拘谨的楚莹儿最先开口了。
秦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平时喜欢看看兵书,有的时候还专研一些比较深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