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星无奈一笑，伸手将秦元扶到床榻上，他则是趴在桌案上睡熟了。
烛灯刚熄灭了，黑暗中，秦元的眼睛缓缓睁开。
漆黑眼眸中透出几分深邃。
他望着苍茫的夜色，良久无言，半响后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淡薄的月色倾撒入室内。
“我就知道，你没睡着。”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楚南星。
他悠悠站在秦元身侧，并肩而立，目光瞬息变得深邃，侧目看向秦元道：“我想玖儿了。”
秦元凝眸看去，“我也想她，可是想又有何用？”
说到最后，他苦笑一声。
楚南星沉默无言，眼眶不知何时红了。
“日后我为楚王，定要迎回玖儿。”
“但愿。”这话有多少可信度，秦元并不在乎，且不说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等到楚南星真正做楚王那一天，还喜不喜欢玖儿，都是未知的，所以干嘛把这话说在前面，以后打自己的脸。
“你不信吗？”楚南星却是纠结这个，固执的扭头道。
秦元轻笑一声，拍了拍楚南星的肩膀，说道：“信如何，不信又如何，这一切都是要看你自己，你觉得以后的自己可以做的，那你便信。”
楚南星小声嘀咕一句，“说的冠冕堂皇，结果你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远嫁他人。”
秦元听到了，并没有回话，只是轻笑一声。
这笑声很复杂，很复杂，亦如人心。
一夜很漫长，这一晚，秦元几乎是度日如年，黑暗中的一秒钟，对于他来说，都像是架在火把上烤，十分煎熬。
一夜又转瞬即逝，对于秦川来说，这一觉睡的尤为香甜，身旁两个温软小玉的小妾别提多舒服啊。
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后，唤来几个身着薄纱的侍女穿衣服。
被伺候舒服后，秦川才在侍女的搀扶下起来了，洗漱完后，家宰匆匆而来，小声禀告道：“柳太师已经在大堂了。”
“他来做什么？”
秦川刚刚把鱼翅吐出来，皱眉问道。
家宰摇摇头，极有眼色的递过去一个金丝绣的手帕，秦川接过后，朝他满意的笑了笑，曹平脸上也露出笑容。
“柳如是呢？”
秦川擦了脸之后，脑海内就忽然浮现出这个名字。
或许是太久没见孙女了，有点想念，所以老人见才一大清早的赶过来。
思前想后，便也只有这么一个合理的理由了。
于是，他让曹平去后院将柳如是请过来。
前几日才尽性的把那个尤物折腾了一晚上，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起来。
就目前来说，这个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在侍卫的带领下，他去了前厅，见着了正闭目假寐的柳昀。
秦川刚到大厅时，柳昀的拐杖动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睁开眼眸，依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秦川落座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是冷的，眉头当即就蹙了起来。
“这迎客的茶怎么是冷的，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语气十分严厉。
那些小厮苦声道：“小的刚准备去泡茶，柳太师就来了，他老人家说不喜欢喝茶，不让倒茶，就在这里伺候就好了。”
秦川闻言，怒气没有减弱丝毫，“这就是失职，还百般狡辩，拖下去，杖大三十大棍，罚去两月俸禄。”
这种惩罚，对于靠俸禄生活的小厮不可谓不重。
他当即跪了下来，大声道：“长公子就饶了小的这一次，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您若是罚去俸禄，这让小的一家如何生活啊。”
说着，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这幅模样，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秦川并未表态，悠悠目光便是落在了瞌目养神的柳太师身上。
这时，柳太师缓缓睁眼，“是老夫让他不必端茶的，长公子何必动怒。”
秦川知道，这时柳太师在为小厮开脱了，他笑了笑，挥手让小厮离开后，拱手道：“想不到高高在上的柳太师竟然会为一个小厮说话，我这还是第一次见，甚至新奇啊。”
柳昀脸色如常道：“本就是老夫吩咐的，如今你怪罪，那就是老夫的错。”
秦川笑着道：“太师直说吧，这么早来我这里做什么事情？”
说到这里，柳昀的面色才变了一下，起身，缓步走到主位上，落座。
主位，代表着是崇高的身份。
也就是说，如果刚才是以一朝太师身份与秦川说话的话，那么现在就是以秦川的岳父的身份了。
秦川站起来，“太师这是何意？”
柳昀摸了一把胡须，面带沧桑道：“老夫就如如一个孙女，自然是想要她过的更好，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长公子能否答应？”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带些强迫的意味了。
秦川面色咻的一下变得很难看。
他是当今秦王长子，而柳昀不过是一个臣子，臣子去威胁秦王长子，这说出去，简直是贻笑大方。
“等我舅舅来了再说。”
秦川冷笑一声，不过仍是装着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是我和丞相商议之后的事情，若不然，我会轻易提出来吗？”柳昀嘿嘿一笑，狡诈得像是狐狸。
秦川闻言却是一愣，“舅舅答应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舅舅曾经屡次三番的和他说，不能让柳如是做长公子府的正妻，不然将来他做了秦王之后，柳如是就是王后了。
如今朝中有不少都是柳昀的门生，若是真的样子的话，那柳家的势力将会膨胀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后宫干政，致使王权旁落的事情，历史长河中可是经常发生，这一切，他清楚，赵靖更清楚。
那为什么赵靖会同意？
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柳昀说谎了。
柳昀想必是为了柳如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到这里，秦川的眸色更加阴沉了，片刻后说道：“除非了舅舅的亲笔文书，否则，我是不可能相信的。”
柳昀似乎是早就知道秦川会这么说，从胸中拿出一个手帕，摊开来，则是一份文书，最后的落款是赵靖，秦川舅舅的名讳。
一瞬间，秦川的面色奇差无比，相比之下，柳昀倒是显得开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