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或许是因为许奕那一番开导,秦元的内心倒是变得豁然许多。
“睡的可好?”许奕从外面端来一盆热水,见着秦元起床了,神清气爽的,便笑着问道。
秦元揉了揉头发,道:“睡得好不好我不清楚,反正比之前睡得安稳。”
他抬眸,咽了口唾沫,“你什么时辰起床的?”
“刚起来没多久,有些杂事还得安排。”许奕说着,将盛满热水的盆子放在桌案上。
等秦元洗漱完,许奕端来一杯热水,“饥荒已经得到了控制,今年的种子已经播下去了,这里的土地有些特殊,可以一年两收,也就是说,几个月后就可以有收成了,见到收成,那饥荒就没了。”
秦元把热毛巾放在旁边,看向许奕道:“前方军情如何?”
“老将军已经募兵五十万了,最迟一月,便可开拔雍城,老将军下了军令状,势要收回雍城。”许奕说的时候,也是眉飞色舞的,与有荣焉一般。
秦元闻言,却是皱眉道:“老将军今日身子状况如何?”
许奕一愣,脸上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努力想回避这个问题,结果秦元还是问出来了,讪讪一笑,道:“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既然你问起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了,这几天,前方的军报说,老将军的身体状态直转其下,最多只有几月光景了。”
他说着,脸色愈发难看了。
秦元沉默良久,面色复杂,良久才道:“是我对不起他……”
“你别这样说。”许奕苦笑一声,“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你是秦国太子啊,你有你的责任和担当,你只要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若是能真的如此,那我心里也就不会这么难受了。”秦元面色僵硬道。
“那你好好休息啊。”许奕自知不是个劝人良手,也不再多啰嗦,端着那盆已经凉下来的水出去了。
秦元站在大堂内,望着窗外,深深的吸了一口。
目光深邃,宛如天空。
侧脸如锋,透出锋利的弧度。
“殿下。”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而后宋山缓步走了进来。
秦元看了过去,脸上勉强撑起一抹笑容,“宋叔,您没事啦。”
宋山站在秦元身侧。
两鬓头发斑白了些许,脸上多了岁月的痕迹,一夜未见,却是恍如隔世。
秦元愣住了,眉眼一酸,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好在最后忍住了,他扭过头去,不愿意让别人看见他柔软的一面。
宋山道:“殿下,我来是想和您说,我想在咸阳给卿儿立下个衣冠冢,她从小便是在那里长大,对于那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秦元自然是没有异议,在问了一些杂事之后,二人之间便没有了其他交流了。
他生怕哪一句话让宋山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那他的罪恶就更加深了。
卿儿的死,在饥民之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快便是波及了九原郡所有秦人。
新任郡守的子嗣在赈灾途中,被祸害致使,这件事情哪怕是落在一个普通父亲身上,都会是形成不可想象的力量,愤怒的情绪将会吞噬一切。
而这次,则是落在有着巨大权力的郡守身上。
俗话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那郡守,作为一郡的土皇帝,那其力量将会是何其恐怖。
哪怕是没有参与其中的饥民必然是会遭受一定的波及。
就在诸多饥民以为末日来临时,新上任的郡守却是去了咸阳,给其子嗣立下了衣冠冢,此举,一度震惊了所有九原郡子民。
“这该是何等大义啊。”
有饥民眼眶通红的感慨道。
“有这样的郡守,是我等的福气啊。”
……
“殿下。”
一身黑衣的凌云单膝跪地,脚边绑着十余人,皆是昏迷着。
“他们是谁?”
秦元坐在太师椅上,面容淡漠。
“魏国密室苏岩,和一系列人等,属下已查明,正是此人谋划饥民暴乱之事。”凌云拱手道。
他咽了咽口水,他能够感受到他这话说完后,从秦元身上传来泰山一般的巍峨波动。
“打入死牢。”
秦元眼眸通红,死死握着拳头,骨头在咯吱作响。
他极力忍耐,这才扼制住将这些人给活生生打死的念头。
利用卿儿的善心,做出这等事情,怎么是禽兽不如四个字可以形容的。
“一切等郡守回来再说。”
秦元最后将选择权全部交给宋山手中。
不过,如果宋山最后决定放了这群人,那他会在暗中将这些人全部折磨死,他不是善人,也不是圣母,他只知道有仇必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凌元领命后,便带着这群人离开了。
许奕从后堂走了出来,望着凌元的背影,道:“大王已经将黑冰台交给你了吗?”
秦元点头,嘴角翘起一抹冷酷弧度,道:“这就是我和秦川斗的底气。”
黑冰台,是秦国朝堂上一把利剑,向来是只听秦王一人之令,如果有第二人,那便是要接任秦王的太子,也就是说,自秦王将黑冰台的一部分控制权交给秦元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秦元已经成为了秦王满意的继位者。
于此,那秦川,还拿什么与他争,在秦元眼里,此时的秦川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徒劳无功的做一切没有回报的事情。
“殿下,咱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许奕问。
其实,不知不觉中,秦元已经变成了一众人之中的主心骨。
秦元轻笑一声,眸色深邃道:“还能干什么,等宋叔回来,我们便可以打道回府了,我已经上书父王,你,徐衡,先生,皆是有功之臣,回朝之后,将会在朝中担任要职,自此,我太子府就要登上历史舞台了。”
许奕眼眸发光,道:“真的吗?”
秦元却是担忧道:“父王身子骨也逐渐不行了,一些权力中枢最好都要安排上我们的人,以防万一。”
“大王生病了?”许奕诧异道。
秦元道:“父王刚给我的密信上这么说的,让我做好准备,父王对我只有两个要求,一个是让秦国再次强大起来,另一个是……”
“善待亲族。”
他说完这些后,脸上露出温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