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卷第六十三章
大娘擦着额头上的汗,哼哧哼哧的王台阶上走,“哎呀,你这后生怎么回事,还不赶紧来扶大娘一把!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呢?”
可若是上个台阶都能把她难成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出现在山坡的亭子上,这山路她总不能是飞上来的吧。
周彦看了看钟曲又扭头再看一眼顾殊鹤,犹豫着没有开口。他也摸不准这个人的来历,还是不要轻易开口了。
钟曲瞪着大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故弄玄虚了。”
像是只呲牙的二哈,神色表情很凶但眼神中又透露出一点茫然。
中年女人一手夺过钟曲的酒仰头便喝,钟曲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若是有毛,此刻他应该浑身的毛豆炸了起来,“你干嘛!”
大娘一口气喝完,用又白又胖的手背擦了擦唇角的酒液,对着钟曲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就喝了你一点酒吗?你这后生好生小气!”
眼见着钟曲要扬起拳头打人了,顾殊鹤方才忍不住摇了摇头,“顾岭,你还没玩够?”
“顾岭?”钟曲拔高了声音,“你有病啊!”
顾岭被戳破倒是也不丧气,他推开挡在面前的钟曲,大大方方的在钟曲的位置坐下,“又被你看出来了,没意思,真没意思。”
顾殊鹤敲了敲桌面,“你总不会是为了讨点酒喝才来找我,有什么事快说。”
顾岭很少会在人前出现,而这一次他会突然肯定是有事要与她讲,她开始思索起来可能会是因为什么事。
“公主最近一直很不老实,她已经连着去找了那位王府的小公子四次,试图说动对方帮助她。”
顾殊鹤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小公子答应了吗?”
她回想着那位王府的小公子,他虽然与姜玉有着血缘关系,却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美貌又总是固执的跟随在她身边的小公子会答应一位颇受圣宠的小表妹的请求来与她周旋吗?
她感觉答应和拒绝的可能性五五开,她始终没有办法理解或者猜透那位小公子的想法。
顾岭摇了摇头,“不好说,他的态度太暧昧了。”“
“你并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那么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还做了什么事?”顾殊鹤的神色微微沉了下去,“她跑了吗?”
“没跑,但比跑了更糟糕。咱们府中的一个亲卫一直在秘密的接触她,他鼓励姜玉鼓起勇气去对你百般示好示弱,以此降低你的警惕与怀疑。
很显然,这又是一个背主的恶贼,不过你说过希望我观察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所以我一直只是默默的盯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今日,这个人给公主送来一只信鸽要公主亲笔写了信,似乎是想让鸽子飞去安阳传信给宫中。”
顾殊鹤瞳仁紧缩,她几乎是立刻便慌了,“这个鸽子真的飞去安阳我要怎么办?”
她面沉如水,只有用力的将拳头握紧抵在膝上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立刻起身杀回未央城。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做些什么,如果鸽子真的已经飞走,那么她就算现在回到未央城杀了公主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鱼死网破之计罢了,可她不想做死鱼也不想做破网。
顾岭额头上汗水更多了,他一个劲的擦拭着汗水,“我本安排了人在城外拦截这只信鸽,但中途这只信鸽被人抢先一步截了,看方向应该就是小柏山。我本想着应该是将军你动的手,没想到竟不是您吗?”
他来的时候心情本还算得上轻松,只当是来知会一声顾殊鹤便可以了,说不准还能分上一只鸽子腿吃吃。小时候他们在外面也没有少对动物下手,射只鸽子对于将军来说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顾殊鹤再也坐不住了,“不是我,当然不是我,现在这只鸽子到底在哪里?”
短短片刻间,她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各种古代刑罚方法,这个世界可不讲什么人不人道的。她对公主做下的事情让皇帝判处极刑也绰绰有余,株连九族凌迟都不为过。
被一刀刀片肉,最后见了白骨人却还活着,只能睁大双眼去清醒的感受疼痛,她想到这里身上都开始隐隐作痛。
钟曲急了,“顾岭,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你能不能有点靠谱的时候!”
一贯最沉得住气的周彦也露了焦急神色,“你看清楚了吗?鸽子是在小柏山落下?”
“我的人说眼睁睁的看着一支箭将鸽子击落了,正是小柏山的方向,而且我一得到消息就来了,这时间就在方才,还没有超过一柱香,绝不会有错。”顾岭站起身来,“我这就派人将这座山翻一遍,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个人和那只该死的鸽子。”
顾殊鹤此时灵光一闪,“慢着,今天这山中除了我们三人,不是刚才顾潇苓也在吗?这鸽子会不会在他手里?”
钟曲表情又变得犹豫起来。“他拿了鸽子会愿意给咱们吗?这,这下怎么办?他会帮我们吗?”
周彦想了想,“时间倒是能对的上,说不准这鸽子现在还就在他手上,就是不知他看了公主的信会是什么态度。总之,这鸽子在他手中总好过在安阳。”
“你们都先不要急,这鸽子被人射落了,拿到鸽子的人顶多拿到姜玉的亲笔信,得了一份算是我的罪证的东西。只要这鸽子没有飞到安阳一切都还有转回之地,更何况现在这鸽子是永远都飞不到安阳了。姜玉还在我手里,亲笔信又怎么能比得上活人具有可信度。不要慌,不要慌,”“她深吸一口气,那句不要慌不知道到底是在给别人讲还是在对自己说,”“现在顾岭你先去周围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周叔我们这就回将军府吧,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帮我想想怎么从顾潇苓那里套套话,试一试他的态度。”
待几人回了将军府,顾殊鹤一进门便有亲卫提着个小盒子迎了上来,“将军,这是那个白眼狼差人送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的人只说是一份大礼,你一看便知。”
顾殊鹤瞧着那个木盒心中一松,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顾潇苓还真是做了一回人,不枉他那个顾字。
周彦与钟曲都喜形于色,钟曲刚要开口,便被周彦瞪了一眼,他连忙捂住嘴。
三人提着这小盒子一路去了书房这才放心的笑了起来,“将军,你快看看,快看看。没想到这一次顾潇苓做事还挺地道的,以后我再不骂他白眼狼了。”
周彦咳嗽一声,“我早就说过顾潇苓其实本性不坏。”
顾殊鹤将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桌面上,她掀开小小的锁扣,打开盒盖子。
盯着盒子里的东西,她的神色在短短一瞬间由晴空万里无缝过渡到阴云密布,最后忍不住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声,“这个白眼狼!”
盒子里静静的躺着半截鸟的翅膀,明显是刚从某只鸟身上撕下来的,血液都没有凝固。
盒盖内壁则写着一行行云流水的大字,'想要就来求我'。
鸟翅膀和那行字尤其刺眼,完全就是在无声的嘲讽她,她都已经能想象出顾潇苓写下这行字时那个活灵活现的欠扁样子。
钟曲与周彦伸着头看了一眼盒子,三个人相对无言沉默了很久,最后还是钟曲最先打破了沉默,“将军,要不,你,就求求他吧。”
他说这话时犹豫的顿了好几下,严重的中气不足。
周彦硬着头皮劝道:“是啊,将军,这个事情吧。就,其实大丈夫能屈能伸。顾潇苓到底是你的小叔,他,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这话他说的都很没有底气。
顾殊鹤瘫坐在椅子里,她盯着那半只翅膀像是灵魂都已经被抽空了。
到底她做错了什么才会被这样惩罚,为什么顾岭抓只鸟都能被人抢先?
以顾潇苓的性子,他不会为难她才是见了鬼好吗?
为什么原书里顾岭在原身手上简直无往不利,在她手里就这么没用,她难道拿到的是盗版吗?
可顾岭怀疑她试探她的时候明明又很敏锐,说起来,她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的时间,顾岭是第一个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的人。
她神游天外,钟曲与周彦更着急了,“将军,你别这样。这又不是大事,他顾潇苓又不能吃人,大不了他还能杀了您吗?实在不行,要不我与你一起去,咱们带着人去直接把东西抢回来算了。咱们现在可是在未央城,轮不到他个殿军指挥使嚣张。”
“既然能确定这鸽子在顾潇苓手里,事情就变得好办很多,他既然会从胡存手中保你,那么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想过要你的性命。鸽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主的亲笔信。这东西在顾潇苓手里你要怎么抢?他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你找都找不到,倘若惹急了他,他真的在安阳说些不该说的怎么办?要我说还是去好好与他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