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军医为姜易之号了脉,又细细的翻看了他的眼睑与各处皮肤,最后却只是摇了摇头,“这位小公子脉象不同于常人,他怕是出生起就有先天不足之症,按理说早应该是个死人了。
我也不知道他往日到底是谁下的药方才保住了性命。我实在是医术浅薄,不敢乱下方子。”
顾殊鹤一晚上没睡,这会儿眼皮已经开始打起架,她强撑精神,“那这人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着。你想一想,有没有法子能让他醒过来?”
军医苦着脸看顾殊鹤,“将军你就别为难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军中哪有过这样的病例,你要让我处理外伤接个骨头止个血我倒是很擅长。可这种富贵病,我是真没法子啊。”
钟曲在一旁听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传闻梁王府的小公子出生就中了奇毒,全靠紫月蛇保了一条命。梁王平日里十分宠爱这位小公子,圣上每年都给梁王赐下许多进贡宫中的珍稀药材,这些药材都是用在了小公子的身上,他才能吊着一条命。
这样一看,就算有脉案药方,咱们怕是也治不起。”
顾殊鹤困的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她没精打采的点了点头,“行,那就等到明天早上再他看看能不能醒,大家都回去睡吧。”
看着人都走了,顾殊鹤困的直接倒在姜易之身边,几乎是一合眼就睡了过去。
而原本一直安静的躺在地上的男人睁开了双眼,他侧过身看向身边的少女。
苍翠欲滴的草叶半掩着少女绮丽的眉眼面容,月光在她的面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四周静寂无声,只有她悠长的呼吸声。
男人的脸都隐没在黑暗中,他伸出手抚上少女的眼眸,“这双眼睛很好看,好想要。”
指尖轻轻拂过少女的眼尾,长而浓密的睫羽骚动着他的皮肤,带来一点细微的痒意。
他像是一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那样细细的反复抚摸,新奇又快乐。
令人惊奇的是,顾殊鹤在这样的骚扰之下却仍然沉沉的睡着,睡眠质量好的过分,简直像是昏迷。
顾殊鹤是在刺目的阳光中醒来的,她一睁眼,太阳已经高挂天空,热辣的阳光无所顾忌的撒遍山野。
她神清气爽的站起身来,只觉得这一觉睡得出奇香甜,浑身的筋骨都舒服的难以言喻,竟没有一点熬夜后的昏沉不适。
看来她真是越来越皮实了,成功的戒掉了对高床软卧的依赖症状。
“顾小姐醒了。”一个声音响起在她的身后,男声舒缓轻柔,如小小的羽毛刮过耳朵,顾殊鹤吸了一口气,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心说看来那王府的小公子是醒了。
倒真如她所料,那俊美的小公子正向她缓步走来。
昨晚虽然已经见识过一次这小公子世所罕见的美貌,但朦胧夜色里与这天光大亮的白日到底是有所不同。
他长发未束,柔顺的披在肩头。皮肤苍白的近乎于透明,有种不健康的病态美。着一袭素白的锦袍,全身上下不见金玉,却自有一番矜贵优雅的风度。
顾殊鹤暗道,瞧瞧人家这才是真正的贵族,顾潇苓那个狗大户跟眼前人一比,完全就是暴发户。
他站在距离她两步的地方,躬身行了一礼,“蒙小姐相救,我十分感激,不知道要怎样报答您才好。”
他的声音很低,说话时语速缓慢,以至于令人感觉温柔。
顾殊鹤在心中疯狂的尖叫,这是什么神仙美男子,从头到脚都完美的挑不出任何不美的地方,气质又病又忧郁隐隐还有些颓。
看着就让人很想去保护什么的,声音居然还这么好听,绝了,绝了,她已经死了。
她咳嗽了一声,强迫自己移开目光,艰难的维持住了自己的面瘫寡言人设,“分内之事而已。”
钟曲兴冲冲的跑了过来,拉着顾殊鹤就走,“你醒的真是时候,刚刚我打了一头野猪,来,一起烤着吃点。这畜牲方才可是凶的狠,绝对好吃。吃完咱们上路,今天已经耽搁了半天休整。朱老爷子说到书院书院要请咱们吃素斋呢。”
顾殊鹤被他分走了注意力,“野猪?真的?多大啊?凶不凶?”
两人往生火的地方走着,钟曲随手比划起野猪的大小,眉飞色舞的说道:“嗨,你可不知道。我早上刚进林子就看着畜牲在那里探头探脑,你说这不是送上门来的肉吗。爷爷不吃,还都对不起他了。你要是早点起来就好了!”
顾殊鹤从上到下看了一遍钟曲,这家伙昨天晚上还灰头土脸一脸疲惫,这么睡了不到三个时辰,倒是又精神焕发生龙活虎了。
她摇了摇头,“人比人气死人啊。你这家伙都不会累是不是?”
两个人聊的开心却忘记了一旁的姜易之,他的目光在钟曲的身影上落了落,那双似含着渺渺烟雾的凤眸中似有云雾涌动。
他跟了上去,唇边有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顾小姐要离开康城了吗?”
钟曲这才看向一旁的姜易之,他爽朗的笑道:“原来小公子也在这里,来来来,刚好一起吃点。”
姜易之垂下眼,轻轻的摇了摇头,苍白到近乎于透明的面色格外的惹人怜惜,“我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钟将军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
钟曲的笑容一僵,他讪讪的笑道:“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小公子可是梁王爷的孩子,从小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随便烤点野猪肉的确是太上不了台面了。”
姜易之目光一闪,他微微蹙眉,顾殊鹤瞧着他蹙起的眉心便是心口一紧,什么西子捧心,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她现在算是能理解了。
美人只要稍稍皱一下眉头都让人心中十倍百倍的难受怜惜,凭着这张脸,他怎么会做错事情。
若与人起了争端,那么只能是对方的不对。
她瞪了一眼钟曲,“你看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别说。”
她一面说着,一面在心里开始唾弃颜狗果然没救了。
姜易之望着顾殊鹤摇了摇头,劝道:“顾小姐不要因为我责备钟将军。顾小姐要离开康城吗?”
钟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暗暗道,对他就是一口一个钟将军,对顾殊鹤倒是一口一个顾小姐,这小白脸委实是碍眼。
“我们本就只是途径康城,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已经耽搁了。姜公子,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就自己多保重吧。”
一想到这大概也就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小白脸,钟曲的心气顺了些。
姜易之目光落在顾殊鹤的面上,凤眸越发幽邃,“我想与顾小姐一同走,可以吗?”
顾殊鹤移开目光,她不太敢直视这张脸,这人的美貌实在是很影响她思考。
这人一开口,颜狗就只有点头的份了。
但这可是王府硕果仅存的小公子,生的美貌又体弱多病,真要是被她拐跑了,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她这样的废物点心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她真没把握能打包票说能护得住另一个人。
况且她总觉得王府这一次的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昨天晚上与她交手的人看起来可不太像是流民……
把这个小公子救下来,她就已经算是完成任务了,实在没有必要再过多牵扯惹麻烦上身。
她自己身上的麻烦事都已经够多了,顾府出事的幕后黑手到现在还没揪出来,未央城里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钟曲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道:“不行,小公子你家在康城,你身体不好,应该留下好好静养一番才是。我们风餐露宿的很辛苦,没办法给你如同王府里那样好的条件和照顾。”
顾殊鹤盯着钟曲腰间的刀柄点了点头,冷淡道:“小公子,你应该多想想再做决定。”
姜易之望着少女冷凝寡淡的表情,她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看那莽夫的刀,那双漂亮的眼睛就是怎样都不去看他。
当她看向他时,表情总会很有趣。他忽的心中生出些好笑来,“”将军为何一直低着头不看我?“”
顾殊鹤闻言无奈的抬起头来,她脸上绷得很紧,每一根线条都写着冷淡严肃,不像个正在妙龄的小姑娘,倒像是故意摆官威的老学究。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终于映出了他的面容,她能藏住表情,却藏不住眼中的紧张,像是二哥养的那只肥猫偷吃时被抓住后颈皮的样子。
姜易之微微勾动唇角,他上前一步,凤眸挑出一个媚意横生的弧度,“”我想过了,只有顾小姐才能让我有安全感,我好怕一个人留在康城。顾小姐,带上我与你一同上路好不好?“”
顾殊鹤看着男人的笑容,只感觉浑身的血都冲进了心脏,她心跳快的快要死机。
妈妈呀救命,这里有个男妖精。
她紧张的攥住了衣袖,恨不能落荒而逃。
她艰难的咬紧牙关,疯狂的在心里呐喊,‘清醒一点,绝对不能答应他!!’
‘不要被美色所迷惑,你可以的!!’
但即便反复默念提醒自己,她还是非常努力才保持住了脸上的冷淡,“你多想一想。再好好想一想,路上很苦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作者君双目呆滞的敲下最后一个字,一头砸在键盘上,嘴里还喃喃着,“入v,万更,三合一,爆更。”
顾殊鹤坐在一边笑嘻嘻道:“又疯了一个。”
顾潇苓鄙夷的看了一眼趴在键盘上半死不活的人,“真是废物,v后没办法日万的垃圾还是塞进垃圾桶好了。”
作者君艰难的从键盘上爬起来,“对了,你对于读者反应你即使洗白也很欠打十分讨厌有什么感想?”
顾潇苓冷笑了一声,“洗白?我什么时候洗过白了?不需要谁喜欢,我就喜欢看你们讨厌我又打不过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