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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齿畔以痛吻你(1 / 1)

悠远的雪花从模糊的梦境中飘出来,顺着淡红色的梅飘乎乎打着转飞了进来,边缘都是亮晶晶的透明质感。

在阿笙还怔怔望着脚边一朵半盛开半融化的雪花之时,她听到了靴子踩在廊庑的轻响。

来不及抬起头,她就已经微笑起来:“公子你来啦。”

真好,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不怪公主会对她神秘一笑,说是旧人归来。

哪里谈得上是什么旧人呢?不过就是欺她瞒她还装作无事发生的狠心人而已。

也是美人。

慢慢地抬起眸子望过去的时候,阿笙心里已经是在叹气,眼睫低微转过雪色。

雪色下是他秀颀的脖颈,随意披着的墨色大氅有微湿的痕迹,像是因为赶路过急,被水露所浸润。

公子也会着急吗?

好像从来不曾见过他面有急色,永远都是不急不躁的和缓样子。

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

是怎般有涵养的谦谦君子,她就有何等憎恨这般的不疾不徐。

名贵的玉是他的肤色,细小的青色脉络显在他腕骨之上,在雪水彻底地融化前。

公子璜黑密的睫毛颤动,黑亮的瞳仁照出她唇角上扬的面容,在眉毛挑起前薄唇已经微抿,很干燥。

此刻的他是急躁的,甚至可以说是愤怒的,却硬是要将怒火藏在眉梢间等她发现。

阿笙实在是太了解他这副神态了,在崔珩晏还只是一个别扭的小公子时,就总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是随着长大,公子渐渐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便是心里再怎么样也不会在她面前显露出来,而是无论做什么,都像是罩着一层山高水远的面具,好像再大的事情也不会让他慌乱。

原来公子还是会惊慌失措的。

这还是破天荒难得一次露出心中所想,却是在这般的情景之下。

不过,公子怕是已经很久没饮过水了吧。

可是,就算公子是这般的狼狈疲倦,也依旧是惊人的漂亮,万千雪色堆叠都敌不过他微凹锁骨流转出的流畅完美的曲线。

阿笙后知后觉地想,原来自己是笑着的。

这般的秀色实在是太过分,让她每次的怒火都轻而易举地消散在将要口出恶言的齿畔,最后只能把恼火都憋藏在心里。

太好看,其实也是一种罪孽啊。

阿笙摩挲着手边的琉璃杯盏,好似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于是她也真的轻声地笑起来。

不等她再把酒满上,崔珩晏已经伸手将琉璃盏接过去,手指短促的相接时是分外冰凉,好像是从十里外的枯井打捞出的古玉一般的冷。

“这就是你饮下的那杯酒?”公子的眼尾都是鲜亮的朱色,然而不等阿笙回答就已经尽数含在了唇里。

他指尖带着的是迷蒙冬夜雪地里开出的杜蘅,拂过阿笙的发梢,捧过她脸颊的时候是凉沁沁的,就连此刻低垂的视线,也因为灯火的摇曳而显得格外冷淡。

然后,阿笙从他的唇中,尝到了梨花酿的星点余液。

与冷漠神情相对的,是公子舌头和牙齿的热度,这姿态近乎可以说是莽撞而野蛮的。

似乎是摧枯拉朽的,要把所有的热情与绝望都在这一刻尽数点燃,连津液都带着苦涩的甜味,潺潺打湿过旧年一起搭好的风筝。

晦暗的烛火是漫长黑夜里生出来的一星太阳,因为太过细碎缥缈,就连圆满的形状都不在,只拼凑成朱红色唇印的形状。

混乱的大雾将他们裹藏,于是不管是雪地、厢房、长剑、梦魇、毒酒甚至是公子和阿笙字符所代表的象征本身,都渐渐在这场迷雾里销声匿迹。

只有牙齿磕碰出的痕迹是痛而痒,滋生的欲念和爱意淅沥沥浇湿在干涸汁液上,那分明是雪白梨树开出的异端淡红花瓣榨出来的朱色天光,生长出带着荆棘的长刀将他们撕裂,最后统统都幻化成恨意。

我过于思慕你了,这般的思慕已经不能仅仅用宽仁的爱意来表达,这不够贴切,也不能言明我对上你雾色双眼时脉搏里的声声鼓噪。

远远不够,无论想要表达的是什么,都还远远不够。

所以这是恨意。含混碾过痛恨与美好希冀的恨意,犬马声色与点滴天明荟萃的恨意,玫瑰色的黎明与黄昏暮色交接的恨意。

所有的感情都终究会褪色,只有恨才足够深情绵长,才足以让我在你欲言又止的唇瓣上雕琢出星光。

咬的太狠了。

阿笙其实没饮太多酒,但是粉白的脸上是醉了一样的淡淡酡红色,她想推开公子,过于紧促的节奏是压迫性的急躁,几乎要让她喘不上来气。

这与其说是攻城略池的野蛮进攻,毋宁说是想要奔赴深渊的共同沉沦,好像第二日清早升出来的不是太阳,而是蜜糖渍过的青梅将整个世界都黏合成一片,而公子要在那之前先把她撕成碎片。

错了。

再又一次将杜蘅味的水液咽进喉咙里,阿笙混沌的脑中莫名地飘过一个想法。

不是他想把她撕成残缺的色块涂抹在身,而是公子在将自己拆卸成棱角突兀的横枝与血淋淋的碎片,融化成黏糊而又滚烫的酒,一口口渡进她口中。他在把崔珩晏捏碎然后粘附上阿笙的血肉,从此就是丑陋而完美的共生。

公子在把他自己喂给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可哪怕阿笙要咬破他的唇,公子苍白的手指也像是横亘于此的坚硬泥藻,无知无觉,所有的攻击都不痛不痒,不管不顾就是要拉上她一起埋葬于血色晨光的前夕。

再也受不住,阿笙猛地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溽热的血液流淌出来,公子璜尝到这不属于自己血液的腥甜味道,才蹙起了眉,像是共生的唇瓣分开一些,不过修长的手指依旧像磐石一样紧贴,而这小段自由的空间是夜莺歌唱出的血色杜蘅。

崔珩晏声音很轻,又隐隐带着些奇妙的满足,“阿笙,我们就要死了。”

热气从流出唇角的酒液蔓延到阿笙的脸颊,再延伸到公子修长的指尖。

崔珩晏眼神也跟着灼热起来,是沉沉乌木的黑:“阿笙,我做过很多梦。”

起初是翠柳如茵的寒食节,他眼见着阿笙变成无双,嫁给一个不知名的莽夫,唢呐声声,然而在成亲的当夜却被一杯鸠酒所害。

这不是普通的鸠酒,刚服下时无知无觉,偏偏要过一会才发作,足足要忍受七天七夜的苦楚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梦实在是过于真实,柳枝摇晃,就连她在柳树下仰起头时,划过她腰间别着的笛子穗的痕迹都那么毫发毕现。

梦里的阿笙挑起灯烛时掩唇打过的小哈欠,靠着窗扉望外面稚童放飞纸鸢时眼中的艳羡,再连同绣嫁衣时怔怔戳破手指时眼中的迷茫,最后都化成她垫着绣鞋踩进花轿时眼中的郁色。

同房的姑娘鞋子都跑掉一只,哽咽着叫她“阿笙。”

而阿笙轻言细语时,眼睛却落下一滴泪:“百叶姐姐,从此我就是无双了。”

阿笙是不开心的。

如若阿笙是心甘情愿嫁人的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不开心的。

梦里阿笙服下鸠酒前一日的天气很好,是暌违的晴朗天气,连旧有的雨露都很干燥清爽。

有朦胧的月光接替了挂在小狗寒寒墓地旁摇曳欲断的那一脉烛火,垂柳依依,宛若宫廷不灭的长明灯。

有晚间的风吹散了阿笙的额发,姣美的容貌并看不清晰。

只有一朵接一朵的不知名小花呼啦啦地萦绕在枝头,顺着笛声悠扬地飘落在那即将涉水而过的江河之上。顺着涟漪走,大概可以望到幼时共同栽种的树上,怒放的那一朵硕大而腥膻的月季花。

梦里的公子听到阿笙在默默唤过一声公子,好像是在追忆什么,随即却只化作了一声悠远的叹息。

那含混的叹息却伴着苦涩的海水倒灌进他的心里,漫天遍地皆是柳条垂垂的茵茵绿意。

想到此处,崔珩晏唇角是上扬的,眼瞳却是沉寂的墨:“寒食节。”

不等阿笙讶异地挑起眉,公子的唇却又压下来,是冰封十里的寂寥春色,盛放的百花尽数枯败在公子黑密的眼睫下,靠她宽容救赎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再后来含混的梦境转变于阿笙的及笄当日,她婉转望过来的眼波是夏季初荷,绵延望去尽数都是辗转的涟漪,沿着细小的波浪探进去,会有膏脂雪白的冰沙打碎成泥,搅乱成毒酒哺进她口中。

梦中的阿笙无知无觉般含着勺子,望着层层的远山,冰酪融化成蜜水点在她晶莹的唇间,这般洁白的乳酪堆成的雪山,依旧比不上她面色粉白如三月桃花。

桃花在含混地抱怨:“公子,我的及笄礼物呢?”

没有礼物,只有翻搅成连绵痛意的毒酒,连查询个缘由都看不见。

崔珩晏只能眼睁睁瞧她缩成一团,面色是惨白的一片,唇瓣都被咬出斑驳荼蘼的血色,却还是不想让身边的人过于担心,硬是露出个甜美的笑容:“不痛的,只是冰酪吃多了。”

怎么可能会不痛呢?

而他还未归来。

温柔地撩动阿笙散落的鸦色发丝,崔珩晏就算是嗓音微哑可依旧是悦耳动听的:“及笄日。”

最后这些都躲过去,可依旧不成。

好不容易再次重逢相见,就连他骨髓里所藏的毒素都得以治愈,一切却依旧要变作两碗一模一样的澄澈酒盏。

一盏有毒,一盏无毒,阿笙伸出那么脆弱美好的一根手指。

他看着阿笙挑选过有毒的那一杯,带着个模糊的淡笑尽数饮下,而对坐那人的面目依旧是一团迷雾的含混不清。

重复的面色惨白和唇瓣流出的朱红色鲜血,微蹙的眉间是翻搅在他心尖上的针,于每一个见不到阿笙的夜晚都用不同的方式再次演绎出相同的样子。

到底是谁啊?

到底是谁想要杀了阿笙啊?

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挣扎,再怎么快马加鞭,再怎么把所有的思绪都缩成针尖上尖锐的一点,可依旧会到的太晚。

为什么就非得是阿笙?

如果能选择的话,是他就好了。死去的人是他就好了,为什么要让阿笙去承担这些呢?

假如阿笙能不必承担这般的痛楚的话,即使忘掉他也没有关系,总计这些事情他会记得。

雪花是泥泞的黑色的土,夜色是惨白的浓重的雾,月亮是混沌的粗糙的饼。

饼上爬满了蠕动的白色的蛆虫,边缘却是光滑的霉绿色,有翕动着翅膀的会说话的蝉,翅膀破开了波浪沉溺在血红色的云朵间,点缀着零星的朦胧烛火形状的残星点点。

在下陷,在下陷,在下陷。

年幼的阿笙支着颐,定定地盯着他看,柔嫩的腮都被按红了都不知晓。

公子的书页再翻不下去,侧过头来好笑地问她:“看我做什么?”

“因为公子好看。”莹白光洁的月光浮动在她盈满雾气的眼瞳,是皎美的一条河流,“公子比月亮还好看。”

温柔的月亮托起她濡湿的发尾,应当是被花露所染,可露水滴下来都比不过她眼神清澈:“公子是月亮呀。”

在下陷,在下陷,在下陷。

他是长满霉菌的黑色月亮,不是飘在空中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坠在污水沟槽里潮湿而嶙峋古怪的小小蛲虫,只是拼凑成一个圆满的形状,其实密密麻麻的尽数是病态的独占欲,想要永远寄生在阿笙的骨骼深处,连血肉都想要啃噬殆尽。

所以既然沾上了,就别再想甩掉他这个披着良善君子皮的恶臭月亮。

在下陷,在下陷,在下陷。

陷到被踩的一团乱的雪堆里还不够,陷到要挣扎七天七夜才能死去的酒水里还不够,陷到老鹰风筝卡住的青苔墙壁上还不够,陷到因贪欢舔舐过有毒果食而逝去的寒寒墓地还不够。

死亡可以是暂且停留的蜜糕所筑的雪色屋苑吗?

如果躲不过去的话,如果无论怎么挣扎都总是要死的话,那两个人一块总是会更加好受的事情,不是吗?

在下陷,在下陷,在下陷。

一起口吐白沫该有多好,一起被大卸八块该有多痛快,泥泞裹杂的只会是他们两个的血与蜜色。

极致的丑陋就是美,极致的痛就是愉悦。

再也没有比死亡更好的法子,他们能这般更加极致地占有彼此,就算太阳再怎么明亮,他也是唯一的月亮。

亦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美人。

无可奈何地推开他染着雪水露珠的头,阿笙又好气又好笑:“谁说这杯是毒酒的?”

竟然没推动。

崔珩晏的手指扣得更紧,然而眼神却变得温柔了起来:“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的。”

你知道个什么啊?

脑袋动不了,阿笙只能伸长手,把条案上的酒盏捏过来,伸到他鼻下,哪怕多一个字都懒得说:“闻。”

这哪里是什么毒酒?

就是最普通的梨花酿。

无论是此刻残存的酒液,还是上一次所呈的清澈水光,都不过是最为普通的梨花酿,赶个早去街市上也不过是三文钱一大壶。

阿笙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同样的梦做过这么多次,还毫无防备地前来赴宴呢?

两盏酒,两个选择,是花锦没有必要的不忍之心,也是她在梦境中窥得的一线生机。

想杀她的人,或许从来都不是公子,只不过是命中的玄机在拨弄朱红色的棉线,噩梦从来都是他人赠予。

就算不是花锦递来的这两杯酒,也总会有别人,所以还不如阿笙自己来选择,起码还可以从这微悯之情中找得出解脱之法。

果不其然,是两盏酒。

或者说,从阿笙今日第一眼见到这两盏酒时,结局就已经定下。

其实一早就隐隐看出些端倪,花锦最近一段时间的昼伏夜出,愈发的沉默寡言和指腕上环绕的名贵饰物。

倒不是说花锦隐藏得不好,只是阿笙实在是太过于了解双桃,而纵然花锦比她的姊姊谨慎得多,但是姐妹两个想隐藏些什么时候的欲言又止,实在是一模一样。

躲不过去的。

从第一晚的梦魇里,被长剑穿心而过的时候,再到后来毒酒封喉的日日夜夜,亦或是蛊虫啃噬过心脉的微痒,唇瓣染出的鲜血和脏腑模糊的痛楚,都在这一碗晃荡的酒液面前变得鲜明起来。

也没有必要躲。

就如花锦所说,不管中间的缘由纠葛是什么,阿笙到底是亲手推双桃下深渊的那个人。

有因必有果,阿笙被崔姑母一手拉扯长大,就算双桃有再多的苦衷有再多的不忿有再多的壮志难酬,她都会伸出手指戳破温情脉脉的含混表皮。

就如此刻的花锦,一定要送她去死。

不是被这一杯毒酒送上西天,也有三尺白绫等着。

但是阿笙肯定也不至于引颈就戮,那样未必也太蠢了。

若说公子中毒能带来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本就嗅觉极为敏锐的阿笙对不同草药的味道更加了如指掌,遑论她还在含混的梦里见过这酒这么多次,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的敏锐性?

便是知道在劫难逃,也肯定会早做准备的。

无论是与长公主姬昭时的交谈,在赴宴前一早做好的准备,亦或是袖中藏有的利器,她从来都不是痴傻至此的人。

怎么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赴死?

然而公子对此一无所知,只能在越来越近的雪路上开出绝望的枝丫。

阿笙嘴唇是微红色的肿,清澈的眼睛却带着些狡黠:“既然公子可以瞒着我,那我自然也可以瞒着你。”

这就是最为旗帜鲜明的报复,是被杀千百次却无法言说的朦胧恨意,是一轮月亮落下之前的余晖覆盖周身,从此再也难以忘怀。

痛你所痛,爱你所爱,感你所感。

“不要再说这是为我好了,公子从来都不曾问过我的意见。”阿笙手指盖过他秀美的双眼,孩子一般赌气地道,“那这次换我来为公子做决定,我不想你知晓,你开心吗?”

不是想让她喝下孟婆汤失忆吗?不是想让她无知无觉地嫁给旁人吗?不是要装模作样地绝口不提吗?

那她想要独自赴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这是再残酷不过的温柔成全。

公子知道她的感受了吗?

不用收回手,都能察觉公子漂亮的眉毛在紧缩到一起,阿笙得意洋洋地哼一声:“知道我的厉害了吗?”

微痒的时光流淌成静谧的海浪,在暗夜袭来前要先延展成雾蓝色的云翳,会否有妖女在船舶之前放声歌唱呢?

“阿笙真厉害。”崔珩晏的手掌放下来,语气放缓成安静的河流,汩汩地流淌过酒色,又像是在感慨一般带着笑意,就连清雅的声音都重新变得温和,“我真的被小师父骗过了。”

所有的倦色都掩于他秀美的双眸,苦楚都被梨花酿的醇香取代。

再怎么含着痛意,再怎么来不及的颓丧,再怎么疲倦与舟车劳顿,都只是梦魇。

就只是并不曾发生在现实之中的虚幻。

然后不待崔珩晏握住她的手,阿笙已经倾身过去,柔柔地附在他薄而微凉的唇上,细声呢喃:“不许再骗我,我们应当在一块的。”

放风筝也好,对对子也好,赠花也好,探望寒寒的墓碑也好,择夫准则的手札也好。

好看的。

活着的。

不要杀掉我的。

后两点无关紧要,只要你足够秀雅绝伦,其余的都无关紧要。

生也好,死也罢。

便是做梦也没关系。

划破了喉管浇灌进月色也一样,相触的手指开放出杜衡味道的霉菌也无妨。

撕裂与融合的并生在月亮升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下丑与美。

公子是举世无双的美人。

是阿笙的美人。

所以。

“再来一遍。”词不达意的话,就用亲吻时溽热的涎液作答,流淌过喉管抵达到趾骨是缩起来的一汪水潭。

请于此刻杀了我吧,千刀万剐也没关系,零落成泥再好不过,煮沸时升腾的烟尘化作的云翳会相融绵连,从此再不分什么你与我,只有一汪莹润的碧蓝水潭。

水潭的上面,是流淌过微光的爱意。

是恨意。

是阿笙的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我好快乐,算了一下,明天基本上应该能结局,美人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没有的话我就接着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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