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银的手,轻轻地放在了小兰的脑袋上。
“他从没有奢望你帮助他什么,他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有时候,别去想太多,不懂装懂顺应他的安排,或许对你,对他,都更好。”
“你是女孩子出身,身为男人的工藤保护你,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默默接受就行。”
小兰睁着眼睛看着黑泽银:“黑泽先生这样以为?”
“嗯……怎么说呢,不是这样以为,而是,我就是这么做的。”
“这么做?”
“我做事之前,很少和我的姐姐打招呼,即使我做的事情,全部是为了她。我习惯默默帮她处理一切。”
“是似乎有些懂了。那么,黑泽先生和新一……一样吗?”
“嗯,所以,我理解工藤的想法,也习惯从他的角度来看问题。”
“那……黑泽先生的青梅竹马是什么想法?”
“……”
“黑泽先生不知道吗?”
“……看来,在某方面,我和工藤新一,都不是什么好货色。”黑泽银说这句话的时候少有沉默,他瞥看了一眼天穹上锁挂着的银月,有些东西不由自主浮上脑海,轻叹了一口气,“或许我比他更残忍也说不定。”
“哎?”
“老实说最近忙昏了头,至少一个星期没去看看她了。”
“那、那黑泽先生一定要去看看你的青梅竹马!”
“自然会的,而且,补偿也少不了。我对我知错能改的优点还是很满意地。”黑泽银揉了揉小兰的头发,“至于小兰小姐你,我找个时间跟工藤谈谈。你这么努力准备适应如今的他,那么我就让他变得对你来说更容易适应。”
“真、真的?”小兰受宠若惊。
“啊,毕竟他变成现在这样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嘛。”黑泽银笑着耸了耸肩。
“真是感谢。”小兰退后了几步,冲着黑泽银鞠了一躬,“黑泽先生果然是好人。”
“别这么客气,应当的。”黑泽银同样是把手收了回来,微微一笑。
“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再提出一个冒昧请求?”
“嗯?”
“我,想和黑泽先生的青梅竹马的那位小姐姐见见面,可以吗?”
“这个……”黑泽银的笑脸有些僵住,“她快要去美国了,最近……应该没什么空。”
“啊,这样。”
“也别太失望,下次我付钱请你们去美国玩一玩,那也是我另外一个本家。过不了多久我也应该回去了……”
黑泽银的表情有些怀念,不过很快他就一拍脑袋,神色懊恼:“不过我跟你谈这些事情干什么,那个,小兰小姐,抱歉哈,你就当我这些话没说过……我们现在要不去门口看看吧,说不定工藤已经快到了。”
小兰没说话,看着黑泽银的表情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沉默下来,跟着他的脚步准备离开。
只是没走两三步,黑泽银就停下脚步,颇有些狐疑地往旁边扫视看去。
“黑、黑泽先生?”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
“哎?有人争吵?”小兰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竖起耳朵,耳尖微动,显然也是捕捉到了什么风声,“你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有……是那边传来的?”
小兰同样望向了某处。
两人都是微微皱起眉头,相互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僻静的位置,杂草丛生,还位于屋檐附近,阴影浓重。
两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一人倚靠在墙壁边上头颅侧左,一人站在另一人的旁边,咬牙切齿。
“歇歇吧。说了这么多不累么,你真的聒噪的可以。”
“说我聒噪?我这是在关心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尾崎光夫那家伙抓了你什么把柄!你告诉我让我去堵住他的嘴也好啊!”
“多谢九州先生的关心,但是我一个小秘书用不着您为我出头。”
“见鬼去吧小秘书!你别忘了你曾经是做过什么的,你要是成为杀人罪犯,整个警视厅都会被媒体笔伐!你不愿意说把柄也好,至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这点用不着你关心。还有,你干什么忽然这么关心我,和以前一样,当做我们两个一开始就是陌路人不是很好吗。”
“……妈的那是老子那件事情之后根本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你不理我老子也干不了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
“哦,我知道,所以那就别相处了。”
“我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谁……你知道我性格本来就很疯,干出某些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但我现在真的不想让你进监狱,还是为了尾崎光夫那小子……”
“光夫少爷比你好多了。”
“……”轰!
微微撇头,近江扫了一眼自己距离自己脸不足一厘米处的大洞,以及插在洞里的九州的手。
“抱歉啊,宏作。在我跪在我父母的墓前时看他们的黑白照时,我就已经决定跟你恩断义绝。或许你还关心我,不过,我不准备接受。”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近江把左手抬起来,握住九州横向施展的右手,准备将其移开,不过感觉到手臂的臃肿,却是挑了挑眉,神色有些诧异:“你最近又有任务?绷带的份量很重,你的伤……也不轻。”
九州没说话,仍旧瞪着近江。
近江无奈摇了摇头:“随你折腾了,注意身体,别给我死在任务中。”
他弯下身子,直接从九州的手臂下钻了出去,扯了扯脖颈上带着的项链,舒出一口气,双手插袋朝着玄关走了过去。
“喂……”带着气喘的声音响起。
“干什么。”
“……后天你生日吧?我有礼物送你。”
“哦,被灭族的周年纪念日,这种日子不过也罢。”
“……”
两人之间的气氛再度沉默下来。
没有九州的阻止,近江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九州的视线当中。
九州抽出了拳头,转过身,身体后靠墙壁下滑,坐到地上后又是一个重拳砸到地板:“该死……”
……
“黑泽先生……”小兰颇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黑泽银。
老实说她本能想安慰九州,但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应不应该上去搭话。
“让他一个人静静也好,他的恢复能力很强,等会儿就会活蹦乱跳了,不用担心,相比之下,我更感兴趣的是近江……”
“啊?”
“我好像在他刚才前进的道路上看到了尾崎光夫的身影,上去看看。”
“唉?黑、黑泽先生,请等等……”
……
“我说近江,你也很羞耻吧,以前竟然有这么一个朋友是哥们……”在没有外人在场的阶段,尾崎光夫可谓是肆无忌惮表达了对九州的不满,“你看到刚才他那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了吗?真是蠢透了!”
“嗯,蠢透了。”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那家伙对你竟然还是念念不忘,我原本以为他间接害死了你的亲人,早就没脸见你了才对你总那么恶言相向来着,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啊……啧啧,看来我可以利用这点谋取更多的遗产了呢。”
“随你喜欢。不过光夫少爷,别忘了现在你还是嫌疑犯,可能进监狱,我会全力把罪名揽到我身上,不过法官怎么判决,我就不清楚了。”
“我不担心。以你的口才,瞒过那些警察蠢货是轻而易举。”尾崎光夫轻笑了一声,“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那个秘密,可就很快会公之于众,那么你……可是会真正的身败名裂呐,吸毒的前缉毒警察,近江??先生。”
他凑到近江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近江的身体一僵:“我……”
“啊呀呀,你想说你只是被菊地陷害了吗?不过你的确吸毒了哟,照片录像什么的物证都在,那边的人证有的是,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的确有了毒瘾呢……真可怜。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们才能放心让你为我们办事啊近江。”
“……”近江没说话,不过嘴唇,已经被她咬出血就是了。
“嘛,所以一定要尽心尽力帮我脱罪,我可不想要在监狱里呆哪怕一天,那样对我的声誉也有影响,所以只能委屈近江你了。你只要坚持你的说法,我再给警视厅里的一些人塞点钱,那么一切就会如我所愿……以后我会按时见你并且买通监狱里的人给你送点好东西的。”
“……多谢。”
“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你那玩意儿可是每隔几个小时就爆发一次,现在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我带了一包过来。”尾崎光夫把胸针解下来,递给了近江。
近江捏紧了拳头,表情抗拒。
尾崎光夫翻了一个白眼,把近江的手拉过来大大摊开,把胸针放在了上面。
“注射器你身上应该有带,‘开天窗’很容易,这地方我事前巡查过也没啥监控,放心吧。”尾崎光夫一副我很为你着想的表情,“那,我先去大门了,你记得早点过来。”
“恩,我……会……的……”此时的近江声音已经是有些发抖,他的脸色逐渐变得惨败,拳头捏紧,竟是不由自主半蹲了下去。
或许果然如尾崎光夫所言,他的毒瘾……又在不知不觉中再度爆发。
他需要毒品解毒瘾。
尾崎光夫看他如此模样,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灿烂,不久前的阴霾那是完全一扫而空,哼着歌心情愉悦的离开。
近江的左手向下,掌心压住胸针的同时,手指插到了院中的土壤,在地面抓出了五道指痕,他的右手颤巍,已经是摸到了胸前的十字架:十字架的末端,尖锐如针。
近江的脸上挂起自嘲的笑容,他控制布不了自己额头逐渐渗透的细密汗珠,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右手拔下十字架,左手拿起胸针,朝着上面一块仿佛是绿宝石的东西插了下去。
十字架的末端轻而易举进入了“绿宝石”中央,而随着十字架本身逐渐染上晦暗的色彩,“绿宝石”竟是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张膜挂在胸针上,此时十字架也尽数成了幽幽色彩。
“绿宝石”是储藏药液的载体,十字架可以充当注射器的作用,接下来要做的无非是……
近江撩起了衣袖,露出了满是伤痕的左臂,上面细细密密的小孔简直数不清楚。
他把十字架末端对准了左臂。
“我真是……病狗一条啊!”
他猛然用力。
液体在身体之中流动的感觉,令他被某种魔幻的可怕力量所渐渐吞噬的精神,有了恢复的趋势。
他加大了力度。
滚烫的液体,在他体内沸腾着,也红了他的眼睛。
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勉强稳定下来之后,近江睁开了眼睛。
他手里握着十字架,然而那里面液体没有丁点流失,反而是尖端淌血,淌的是他自己的血,因为他的手臂就在这短短时间内被他用刀划出了五六道鲜血淋漓的口子。
目的是为了不依靠毒品保持清醒。
直到睁开眼睛后,他才在中央按下了按钮,里面的液体,自然喷射而出,有的溅在地上,有的溅在植物的叶片上。
近江舔了舔嘴角,把十字架收回去,同时,把胸针揣在怀里,站起身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擦了擦手臂,然后把外套团起来,在地上找了树丛,在附近用手直接挖了一个坑,把衣服埋进去,若无其事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