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脸上的得意瞬间消失。
刘彻故意问:“怎么了?冠军侯。”
霍去病期期艾艾地问:“您在说笑吗?”
“少说两句吧。”卫青忍不住开口说:“陛下,臣等告退。”拽着霍去病出去。
霍去病忙说:“等等——”
“你还有事?”卫青问。
霍去病仔细想想,好像又没了,随即问:“我要不要跟婉婉说一声啊?”
“说你想娶她?”卫青问道。
这么直白的话小侯爷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卫青多了解他啊,见状就说:“说不出来就去做事。”拽着他出了宣室却停下来,“你和婉婉的婚事,确定想清楚了?”
“您怎么还不信啊。”霍去病就纳闷了,“钟奇就那么好?”
卫青:“论领兵打仗不如你,其他方面都比你强。不会是猜出这点才急着要娶婉婉吧?”
“我是那种言而无信,信口开河的人吗?”
卫青道:“你小时候确实不是。自打你长大,我是越来越不了解你。”
霍去病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让他看看是不是红的。
“舅舅,谁是你外甥?”
卫青:“钟奇也叫我舅舅,从小叫到大。”
霍去病提醒他:“我是您亲外甥!”
“婉婉也是我亲外甥女。”卫青也提醒她,“我不能光为你而不顾婉婉。”
这点霍去病还真没法反驳:“你的事我帮你处理,你现在去找姨母问问婉婉究竟怎么想的。”不待他开口,就把他往北推。
卫青确实要过去一趟,但为了给霍去病个教训,故意一动不动,“你确定想清楚了?”
“非常清楚。我要是骗你,就把头砍下来给你当蹴鞠踢。”霍去病举手发誓。
卫青打量他一番,就往昭阳殿去。
霍去病也怕他舅舅骗他,看着他舅舅上了昭阳殿的台阶,才去处理公务。
卫莱看到卫青进来,第一反应是看时间,堪堪巳时:“你这是刚下朝?”
“是呀。”卫青坐下,宫女上来茶水点心。
卫青忙说:“我等一下就走。”
“你如果要说去病,等一下还真不能走。”卫莱道:“是去病和婉婉的事?”
卫青点一下头。
卫莱立即令奴婢去找卫婉。
北宫虽说跟未央宫相邻,然而,未央宫太大,北宫也不小,待卫婉过来,卫青慢悠悠,慢悠悠喝了两杯茶。
今天不是休沐日,大上午的在昭阳殿看到卫青,卫婉也很惊讶:“舅舅也在?”
“来跟你母后说说你和去病的事。”卫青直言道。
卫婉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被卫莱和卫青看个正着。
俩人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都不小了,这样的事怎么还要他们当长辈的插手啊。
卫青放下茶杯说道:“我本想请陛下为你俩解除婚约,各自嫁娶,没想到去病死活不同意。婉婉,你是怎么想的?”
“啊?”事情太突然,卫婉愣住。
卫青道:“他说天下女子皆不如你。你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吗?”
卫婉觉得她应该知道,可是又觉得这不是真的:“表哥什么意思?”问出口,还忍不住看一下她母后。
卫莱想笑:“你这么大了,连这么简单一句话都听不明白?他不想娶别人。”
卫婉还是不信。
“他不怕,不怕我和他跟,陈氏和父皇一样啊?”卫婉期期艾艾地问出口。
卫婉这些天不痛快却不敢去找霍去病,就是怕连累她表哥无儿无女。
关于这个问题,卫莱不止一次跟小辈们提过,卫青估摸着霍去病有认真考虑过。
“孩子这事要看天意。你嫁给别人,他娶了别人,也不见得能儿女双全。这点去病有考虑。届时不光没孩子,夫妻生活也不和睦。他喜欢跟你在一起,你俩在一起,至少能过几年舒服日子。日后他敢纳妾,你跟他和离便是。”
卫婉惊得张大嘴:“和——和离?”
他俩的事还没影呢,舅舅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卫青道:“你害怕他不同意?婉婉,你父亲是陛下,你母亲是皇后,你弟弟是太子,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他,他是表哥啊。”
卫青:“表哥又如何?他做初一,还不许你做十五。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
卫婉连连点头,是的。
卫莱又想笑:“你舅舅这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别紧张。仲卿,继续。”
“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你若觉得世间青年皆不如去病,回头我就向陛下禀告。”卫青盯着外甥女,不许她逃避,“告诉舅舅,你是怎么想的。”
卫婉向来不拘小节,可她也没遇到过这种事。一想到要嫁人,所嫁之人还是她以前嘴硬,没有男女之情的表哥,卫婉很是不好意思,总有种说出来就等于自打脸的感觉。
“就,就那么想的啊。”卫婉弱弱地说道。
卫青立即接道:“行,我知道了。”
这下换卫婉不放心:“舅舅真知道啊?”
卫青笑眯眯看着她别有深意地问:“你说呢?”
卫婉的脸一下红了,霍然起身:“母后,据儿该下课了,我过去了啊。”不待卫莱开口就往外跑。
卫莱无奈地摇头:“早知道他俩一个德行,早用这招了。”
“早用真不见得有用。”卫青道:“那时候他们都小,真不懂事指不定真为找个条件不错的就行了。”
卫莱:“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陛下那边怎么说的?”
“陛下是没意见,只是要把婚事放后年。家里有我,二姐不敢有什么意见。只是东宫,怕是不同意。”
太后还真不用担心,盖因自打金俗去后,无人管教,她那个儿子越发无法无天。太后最近被他气得特精神。
若只有这一个,太后还能腾出手来。
隆虑公主生的那个也能跑能闹了,皮的要命。
馆陶大长公主的身子骨不大好,府里的人要进宫请御医。馆陶公主比太后大几岁,她病重,太后就有种她也快了的感觉,也不敢再给自己揽事。
卫莱道:“太后那里有陛下顶着,你尽管让二姐给去病收拾新房吧。”
“陛下还要给婉婉建一处公主府。”说起房子,卫青想起这件事:“阿姐知道吗?”
卫莱点一下头:“据儿三四岁,还是五六岁的时候,我记不清了,他要给据儿弄一处,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博望苑。地点就在城南。婉婉的跟他挨着。据儿那个脾气,让他搬出去还不得上天。我就没同意。”
“不能同意,婉婉整天盯着他还看不住呢。”
卫莱:“是的。陛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不为了我和卫家,为了天下百姓,也不能让他长歪。”
“是呀。”卫青附和,“阿姐,去病让我来的,估计还在我那边等着,我就先回去了。反正结婚这事还早。”
卫莱道:“陛下若没跟他开玩笑,那就是后年。”
刘彻原本没想这么迟,以前跟太后说,卫婉二十五岁之前嫁人,不过是骗她。谁知术士过来一算,后年冬和开春没有好日子。
刘彻仔细回忆一下后年将要发生的事,张汤被冤入狱,丞相庄青翟下狱,三月还有大雪,还是刘彻登基以来第一次碰到烟花三月下大雪。这一年也是个多事之秋,虽然没有人祸,但有天灾。春天大雪把庄稼冻死了,夏天又发大水,关东饿死的达千人。
刘彻令术士跳过夏天,直接算秋天,果然,选中一个,八月二十日。
金秋时节乃收获的季节。刘彻于是令郎中拟定诏书,把霍去病和卫婉的婚期定在这一天。
正好这一年快过完了,再过几天便是元鼎元年。元鼎这个年号已定下,诏令上的日期便直接写成,元鼎二年八月二十日。不过,诏书没有立即昭告天下。
十月初六,休沐日,这天也是艳阳高照的一天,方对外公布。
公布的这天上午,刘彻用过早饭就去东宫,把这一喜讯告诉太后。
太后很生气:“明年秋婉婉就二十一了。”
“也不大。”刘彻道:“朕二十一岁她还没出生呢。她二舅二十一岁还没定亲呢。”
太后语塞,心累的摆摆手:“你闺女的事,以后不要告诉哀家,哀家不想知道。”
“还是要告诉您的。”刘彻笑着说:“朕也不是故意的。朕打算在城南给她和据儿各建一座府邸。总不能让据儿一直住在北宫吧。”
太后一听到她大孙子,顿时不乐意:“据儿才多大,你就要他搬出去?”
“建造得一年多,建好之后还得装修,不紧不慢怎么也得三年。三年据儿可不小了。”刘彻道:“朕像他那么大都登基了。”
太后算了算,刘据现在是十三,三年后,那就是十六。太后惊呼一声:“据儿这么大了?”
“可不是。一天天快着呢。”刘彻道:“朕此番过来还有一件事。趁着朕还能长途跋涉,打算带着皇后,沿着直道巡视天下。届时会让据儿搬去宣室,婉婉搬回凉风殿,您得空盯着他,别由着他乱来。”
太后不由得撑着面前的案几,身体前倾,唯恐自己听漏了,“往西?”
“是的。东边没多少事,辽东那边年年有驻军,百姓安居乐业,南边和东南西南皆高山,说的话我们也听不懂,暂时不能往那边去。”刘彻算了时间,“大概要半年。”
太后又忙问:“去这么久?若是明年,岂不是一开春就得去。否则婉婉成亲你们都赶不回来。”
“有了水泥路,也快的。”刘彻道。
太后见她儿子主意已定,便不再试图劝他,“听你的意思大将军和冠军侯都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果然没能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