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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的脸色虽然有些难堪,但是在皇宫里也不敢造次,只得尽可能地辩解道:“我已经与他们说过了,他们会改掉自己的坏毛病的,您别担心。苦日子有多难,我们自己就感受到了,再不会糊涂了。所以嫂子那里,还是得麻烦妹子帮忙说说,她要是恨我不愿意理会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希望她能多顾顾这些孩子们,他们的路还长着。”

太妃摇头道:“现在是敏姐儿当家,嫂子不管事了,与她说没什么用。二哥,我能帮你的少之又少,你见嫂子他们过的好,那是人家拼了一辈子得来的,没坐享其成的道理。我手里还有间铺子,是大哥在我入宫的时候给的,这几年虽然不火但也是有进项的,我现在过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金银有多少是个够?倒不如让这些孩子们长进点,练一番知道怎么赚银子的法子才好,要是不成,我便去和嫂子说一声,让她拨个懂经商的人来帮你敲打敲打。咱们老了,能管到什么时候呢?这条路终归是得他们自己走的,我们到时候撒了手,还知道什么呢?一味的娇惯,只会出麻烦。”

二老爷不知道怎么着,居然从妹子的话里听出了交代后事的味道,当下心里有些难过,却还是强做笑意道:“我明白着呢,惭愧的厉害,到头来和你讨要东西,你这会儿身子还难受的,我却……其实我现在总算想明白了,当初你为何和大哥的关系最好,我这个二哥实在是太不上道了。”

太妃难得开玩笑,点头应道:“二哥自己也知道啊?那可得改改这副脾气了,孩子们给你这个脸面,将就忍着脾气,要是……那些话我就不说清楚了,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理儿念了这么多年,你也该是明白的。二哥啊,我觉得自己这副身子怕是撑不住了,和你说句真心话,一切不要闹的太过。咱们一家人之间的那点情分,怎么能这么的就没了呢?我现在是越发觉得做人难了啊,上了年纪,反倒更怀念咱们小时候的事情,爹娘旁边尽情的玩闹嬉戏,就是吵闹了,哭了,爹娘一阵哄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如果能一直生活在那个时候该多好啊,没有离别,只可惜爹娘走的太早了,我一直没和你们说过,我很想他们,想的厉害啊。”

太妃的一颗心像是被放进了冰窖一般的难受,她想很多人,想大哥,想他,但是想到自己在死了之后还是要葬到皇家的地宫里,就越发的难过。她这辈子,可算是被自己给折腾坏了,丢了爱人,她沉睡在别人的身边,而那个人就孤零零地躺在那座孤坟里,这样他们还有将来吗?她真的有些怕,怕别人把他们的缘分给劫走了。

二老爷听得好心酸,哽咽地说道:“你别这么说,世人都说多活两年好日子也能多享受一阵子,别太悲观了,你的病肯定会好起来的。我知道我的恳求有点过分了,但是我想多看看你这个妹妹,我比你年长了六岁呢,怕是要走到前头的。咱们兄妹多聚聚,到时候等二哥下去见了大哥,也能好好的说道说道不是?”

说起这个来,兄妹两个谁都忍不住红了眼眶,有很多事情一码归一码,到底是亲兄弟,想到大哥那么个年纪就去了,二爷心里也是难过的紧的。

倒是一旁伺候的老嬷嬷看着有点糟心,这娘家人不来说些欢快逗老主子高兴的话,偏偏说这种惹人难过的,未免也太过惹人嫌弃了,当即小声劝道:“娘娘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太医说了,不可太过悲喜。”

太妃倒是没把这个听在耳中,与她来说,她这辈子也无非是拖一天是一天了,她唯一心心念念的是与那个人能早点相会,顺便给地下的大哥带个话,说是家中的事情一切都好,让他别记挂着。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好笑,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魂灵这东西吗?她不信佛也不信道,手里捏着串珠子,也不过是觉得空落落的,没个陪伴。真要能等到下辈子,她再也不会进皇宫一步,蹉跎了她大好的年华,离开自己的家人,受了委屈也不能和哥哥诉苦,只能咬牙自己撑着,还有她再也不想错过了。

二老爷没待多长时间就被宫里的人给请出来了,奢华又怎么样?贵气又怎样?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这些个奴才就把你的主儿给做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的?真是些狗碎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心里虽然恶气满满,但是脸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来来回回的宫女太监还有当值的侍卫,瞧着就够唬人的,怪不得有人连靠都不敢靠近这地方,煞气太重了些。

讨到一处铺子,虽然不怎么样,倒是能让紧巴巴地日子稍微松动些。不过那个张蔚然的话,倒是没起到什么用。他还要和嫂子对着来吗?应该的把?凭什么他们的子孙就该高人一等,而自己的子孙只能过苦日子?大房家的本就该多照顾他们些。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该理论的时候,还是等太妃的身体好转了,再说这个也不迟。

他从没想过妹子会在暗处盯着他们,这么多年,好坏从来没说过一句话,真是不知道好还是不好了。冬天真的太冷了,脚下的寒意蹭蹭蹭地从脚底窜上心头,身子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哆嗦,好地方啊,终究不是能长留的,这座紫禁城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位皇帝,吞没了多少人的性命,什么福地,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个晦气杂居的地方,要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哪个孙子往跟前凑,半夜睡一觉,指不定都能被从哪儿飘来的孤魂野鬼给你吓死。

越想越觉得这个皇宫里怪吓人的,二老爷匆匆忙忙地小跑着,倒像个逃难的,本来跟着的公公还想和他说说话的,瞧着他这架势,忍不住笑道:“二老爷可慢点,怎么还跑上了呢?”

二老爷自然不能将自己心里想什么全盘的告诉这些外人,只是尴尬地笑着说道:“我不懂宫里的规矩,万一要是走的慢了,冲撞了哪位贵人,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那公公却笑道:“您别把皇宫想的太吓人,这里是最重规矩的地方,但是却也是讲人情的,您不过是进啦探望太妃娘娘的,能冲撞到什么人?再说娘娘向来受人敬重,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也不能为难您不是?快别多想了,大冬天的还是走慢些,免得被寒气给冲了,身子骨得跟着难受。”

二老爷嘴上应着,脚下照旧不停,那公公看得直觉得十分有趣,索性跟着他,一直送到宫门口,才笑道:“您回去可慢着些。”

二老爷笑着摆摆手,转身离开,只觉得浑身都松快,这地方要不是为了自己家的那点事,他是真不想来的。倒不是说他不记挂这个妹子,但是长时间的失望,让他也生出了怨怪的心来,所以彼此也就不亲近了。

但是太妃说的对,这个家再不能这样了。他垂头丧气地回家去,看到魏子然又精神抖擞,嘴角含着笑,急急地往出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去会外面那些个胭脂俗粉的,当即横眉怒目地数落:“多大的人了?天天不顾着家,往那些破烂地跑。魏敏那丫头虽然气势足了些,可瞧瞧人家,在看看你们这些混账玩意儿。家里连吃饭的银子都是蕊丫头想法子弄来的,你拿着去那种地方消遣,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将来我闭了眼,你们还真打算到大街上去当花子不成?好让大房家的看着,咱们家这些个不争气的,不怕人家笑话死?”

魏子然还是头一回被祖父这么数落,在他看来,大房家让魏敏管着那么大的产业纯碎是糊涂,要是一个心思不正的,全部的家当全都落进别人手里了。就算他们这一房的不亲,但到底是正儿八经的魏家人,怎么就不能承着祖宗留下的家业了?

谁知道祖父突然就这么骂起他来了,他一时气不过,有些委屈地说:“那个魏敏有什么好的?再怎么还不是得嫁人的?那是别人家的人,祖父说她做什么?您还是想想法子,怎么能让咱们把这产业给承下来才好。”

二老爷以前没怎么管着,如今才算认识到当中的严重,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个孩子竟然将这样的思想固定在脑子里了,自己的梦醒了,才发觉事情是多么的可怕。这可如何是好?如果要是这么一代一代的传下去,他们二房还有什么救呢?看着这样的人,见魏子然还打算往外走,他转头在旁边抄起家伙朝着他的身上就招呼,一边气喘吁吁一边打:“是我没把你们教好,才让你们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现在开始,我非得把你们身上的反骨给拆掉了。你们什么时候改了,什么时候给我出这道门。”

魏子然见祖父脸上的神情不像是说笑,毕竟落在自己身上的痛意,疼的他龇牙咧嘴,又不敢抬手挡,只得恳求地说道:“祖父您别打了,我改还不成吗?疼的厉害,我知道错了。”

二老爷更是气得胡子直抖:“你放屁,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属狗的,能改得了才怪。”

白蕊在屋子里听到魏子然的鬼叫声,出来见老爷子炒着家伙打他,心里虽然觉得有些痛快,但是还是赶紧上前来劝着道:“祖父您这是怎么了啊,好端端的怎么打他了呢?您快消消气,要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家里的人全都跟着出来,魏子然的娘更是心疼的厉害,也跟着说道:“爹,您有什么不畅快就把气出在儿媳身上吧,别在打孩子了,那孩子还小,不懂事呢。”

二老爷怒道:“真要是什么都不懂……算了,今儿开始,我怎么闹那是我的事情,你们这些人全给我在家里好好的把你们身上的那些混账脾气给收敛了,再让我看到老的小的全都没个正经样子,我照样敲打你们。蕊丫头给我把这个家给管严实了,别由着这些人胡闹,你也得拿出长孙媳的劲头来,别像个软柿子一样任人磋磨。你们回去仔仔细细地想着,是想这辈子去当叫花子,还是想着让以后的子孙能享受你们留下来的荣华富贵。别把希望放在抢大房家的上头,出息点,自己争口气。从今儿下午开始,把那些不相干的下人全都给我撵了,想吃饭就个个自己动手。”

二房家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人家是怎么了,但是他们都是被压惯了的人,所以不敢违抗,自然是一番手忙脚乱,不敢提了。

白蕊亲自到外面去买菜,这京城里的人向来是捧高踩低的,大房家的人有多风光,他们这二房的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她挑拣了些菜,买了块肉,打算炒在一起吃。祖父虽然说是让众人动手,但是他们全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说到底只是把这些事情全都堆在自己身上罢了,能有什么法子呢?再怎么苦累都得受着,婆母因为祖父将掌家的大权交给自己,心里已经恨上了,所以这会儿更是乐得看热闹。

她买好菜,刚走到路口,没想到正和大房家的那位千金大小姐碰上,说起来人家是个十分气派的人,眉目间全是雅致和贵气,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是上好的人,怪不得能被皇上那般的人看上,不过捧着长大的小姐,在大人眼里都是精贵的,不愿意皇上,人家就是想什么法子都得成全了心思,瞧着,这个也是个身份显贵的,爹是王爷,这位可不就是小王爷了吗?人和人从来比不得的,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的,和人家一笔怕是得气死自己的。

大房家的怕是要恨死他们了,倒也省了那些客套,打算埋头离开,却没想到在经过旁边的时候,魏敏却说了一句:“嫂嫂留步。”

白蕊惊讶地回头看着她,脸上出现一阵尴尬道:“你,你可有什么事儿吗?”

魏敏看人倒是有几分准的,这位大嫂子怕是一堆人里,唯一的一个好的。前阵子她从程静哪儿听说了,这位嫂子曾在外面驻足了两次,好像有什么事情,但是最终还是没进来。此刻的二房家早已经是放在案板上的肉,想要知道什么,用刀子拍起来,底下有什么全都一目了然,魏敏再知道这位嫂子悄悄做女红填补家用的时候,心里还是有几分难过,说道:“我瞧着嫂子十分的合眼缘,有些话想与二祖父说,但是他老人家把我当仇人似的,说多错多,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瞧着嫂子了,我有些话就和你说。我知道你们的日子难过,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就是了,只要不告诉他们知道就是了。我知道嫂子也难,虽然二祖父的做事法子实在是让人难过,但到底和我的祖父是亲兄弟,唇亡齿寒,我做不出那么过分的事情来。”

白蕊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客气话,只是觉得她这样一番温柔真是能把人的心都给软下来,也跟着点头道:“我们的日子过得尚且还可,再熬阵子,若是不成了,再说就是。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吃的,不能在外面多耽搁了。”

魏敏看着她急匆匆地走远了,话到了嘴边还是没问出来,她看着这位嫂子的日子显然过得不大好过,这种本该是下人操劳的活计居然让这个少夫人出来做,未免真是……

红药往前看了看说道:“主子怎么管着他们的闲事?先前他们给您不痛快的时候您可别忘了,咱们不想着法子整治他们是仁慈,您这会儿还要帮着他们,我瞧着那些人也不是什么会感恩大戴德的人。”

魏敏笑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虽然不喜欢他们胡搅蛮缠,但是说到底,他们是我祖父的亲戚,而且是一家子,我当着他们的面不给他们好脸,说起来是为了不让外人也跟着找咱的麻烦罢了。私底下,人哪能真的那么绝情呢?难道看着他们饿死了,当了在街上讨饭的,我们就脸上有光了?魏家的银子越堆越多,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所以拿些出来做做好事也是应当的。”

红药应了一声,小姐的想法越发不是她们能理解的了,兴许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看什么事情都看得透彻,哪像她们先前管着的都是小姐身边的琐碎事情,现在倒是长大了,但是心思也或多或少的往自己身上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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