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雯下意思的打开门看了一眼楼道,外面一片昏暗,她转头望向白若宏,“你的意思是王云涛能做到这么熟练是因为他准备了整整两年?”
白若宏点了点头,“你要知道王云涛此时的身体状况是什么样的,他要靠着镇痛药过日子,包括他在轮椅上给人的感觉,骨瘦如柴,皮肤没有一点血色。”
“如果不是两年间无数的练习,以王云涛的身体状态怎么可能一刀将刘磊杀害?”白若宏扬起嘴角,“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怨念能让王云涛准备两年的时间?”
“你是怎么确定王云涛是经过反复练习的?”
白若宏朝着任雯勾了勾手指,目光看向沙发前面的茶几,“任队,我们从勘察现场开始,就把目光放在了这个茶几上。因为茶几和沙发的距离超过了刘磊的使用范围,可是这个尺度在王云涛身上是合适的。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王云涛并不是习惯性的弄成合适自己的,而是他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任雯越来越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会是王云涛实地考察了两年吧?”
任雯一说完便觉得自己的理论有些可笑,一个被癌症困扰的病人,一方面要控制病情,另一方面还要到别人家里思考怎么杀掉别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但白若宏的脸色告诉任雯,或许最不可能的,便是真实发生的。
“就是这么的不可思议,王云涛从两年前搬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酝酿好了这个完美的杀人计划。刘磊两年的时间全在牢里,这个家处于空无一人的状态,他在里面生活,做饭,洗澡,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主人,甚至比刘磊还要了解这个家。”
任雯摇了摇手指,满脸的不相信,“不可能,不可能,王云涛两年同时生活在两个房子吗?说出来谁信?”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没人信啊!”
“行——”任雯举起双手,“证据在哪,或者说推断的理由在哪?”
白若宏拉着任雯走到厨房,“你们是不是发现了刀板上少了一把水果刀,因此才会把视线放在这个上面?”
“对啊,怎么了?”
“我刚刚去上厕所的时候,路过了王云涛家的厨房,有一副一模一样的刀具架。”白若宏显得有些挣扎。
任雯缓和了一下情绪,“可是他会有理由说,卖刀具的厂家那么多,我只是碰巧买了和刘磊一样的。”
“很好,那我再来说下面一个问题,就是包凶器的报纸。”白若宏从电视机旁的柜子上拿起一摞报纸,“就是这里面的其中一张,你还记得吗?”
“我知道——”任雯点了点头,“当时找到凶器以后就确定了凶手是随意拿了刘磊家里的报纸包裹了凶器。”
白若宏冷笑一声,“随意?你难道没发现王云涛的电视机柜底下也有压着的一份报纸吗?”
“王,王云涛?”任雯的大脑飞速运转,她回想着自己从进门看到的每一样东西,当回忆定格在电视机柜的时候,好像确实有报纸是压在底下的。
“你是说”
白若宏点了点头,从报纸里随意的抽出了一张,“这里面的报纸是三四年前的新闻了,属于老报纸,你不觉得刘磊家放着几年前的报纸保存程度还这么完好吗?”
“而且我敢保证,王云涛家电视机柜底下压着的报纸也是三四年前的,那个机柜上盖着一层灰,跟这里完全是两个概念。”
任雯右手轻抚住嘴巴,“那他为什么不消灭证据?”
“因为他已经是个濒死之人了。”白若宏说完后,拉着任雯来到卫生间,“这就是我说的第三个理由。”
“这个卫生间又有什么特殊的?王云涛在这边依然没有留下痕迹啊?”任雯环视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
白若宏站到马桶盖上,手扒着门窗朝外看去,“根据子川说的,他在这边发现了凶器,这个距离是需要一定身高和臂展的人才能做到,而且位置极其隐蔽。如果不是提前设定好,而是临时起意,绝对不会想到这么接近完美的地方。”
任雯这次没有反驳,这也是相对于前面两点比较矛盾的地方,上次跟陈铭康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出了类似的疑问。
“这也就验证了我之前所说的,王云涛将这里幻想成自己的第二家,他要无比熟悉这个地方,才能对刘磊造成威胁。你想想王云涛在这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是为什么?”
任雯耸了耸肩,“这很简单啊,戴着手套就可以了,比完事之后擦掉痕迹要简单的多。”
“说的不错——”白若宏摸了摸口袋,“你有一次性手套吗?”
任雯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递给了他。
白若宏只拿起其中一只,戴到了左手上,然后走到浴霸的右上角拿起了一瓶沐浴露,“任队,你说,王云涛洗澡的时候还会戴手套吗?”
“对啊,这是他唯一有可能留下痕迹的东西。”任雯的心里仿佛看见了曙光。
“那就回队里交给陈老师吧。”
【云清市专案组】
“老大,我联系到了王云涛的前妻,她没有离开过云清市,只是换了一个名字,从吴晓琳改成了吴燕,她现在人在会议室,听到王云涛的消息后立马就赶过来了。”刘子川见任雯一回来,赶忙把这一消息告诉她。
任雯将沐浴露交给刘子川,“把这个给陈老师去检验,让他看看上面有没有除刘磊以外的指纹?”
白若宏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手停在门把手上,“任队,准备好迎接一个故事吧。”
【小会议室】
吴燕端坐在椅子上,头发盘在脑后,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到褪色,脸上的皱纹将年纪瞬间拉老了几岁。
“你是王云涛的前妻?”
吴燕点了点头,看向任雯的眼神显得有些躲闪。
“说说你和王云涛的事吧。”任雯打开了笔录本。
吴燕搓了搓手,“其实王云涛是个很好的人,他不会杀人的,以前的他做拉货,能吃苦耐劳,不能说很富裕,但至少也可以说是没有生活困难。我们家生活一切的转折都在那次他执意要去拉那趟货——”
“你是说导致王云涛下肢瘫痪的那次?”
吴燕点了点头,“对,他那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是走私物品,所以钱很多,他不应该犯这种错误的,我劝他,他不听啊!”
“走私,杀人——”白若宏的心里突然连成了一条线,一条可以说通所有的线。
他走到吴燕的旁边,将纸巾递了过去,“同一个错误不会犯两次,如果犯了,那就不是错误,而是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