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仲裁回过神来,木然地摇了摇头。
顾昭颔首,走出跑马场。
他身上的一袭绛紫长衣连褶皱都不曾有,刚刚如何上马便如何下马,径直走向苏翎,步伐不疾不徐。
在全场灼灼的注视之中,仲裁缓缓举起了巳和队的红旗,开口道,“巳和队胜——”
人群之中的目光或惊疑或不可置信,可最后都通通化作了发自内心的赞许与钦佩。
因为刚刚那一场……实在是赢得太漂亮了啊!
苏翎亦抬头看着他,脸上发烫。
他下了场,替她报了仇,又在众人瞩目下一步一步走向她。
盯着他像谪仙一样好看的脸,有甜意在心头雀跃地翻滚开来,带着满身血液都热络起来。
她控制不住地笑起来,起身朝他跑了几步,拦腰抱住了他。
“你也太帅了吧!!”
顾昭身子僵了一瞬,却没有推开她,只是皱着眉低声道了句,“放开,这么多人呢。”
“跟自己夫君有什么避讳的!”苏翎理直气壮,还在他怀里蹭了蹭,继续感慨道,“好厉害啊你,你又骗我,明明就是会打!”
“没骗你,就小时候玩过。”顾昭被她在人群面前抱得有些手足无措,最后揽过小姑娘,按着她坐了下去。
众人惊得嘴都合不上了,感觉下巴都要惊掉了。
这苏家小姐行事不羁京中众人早有耳闻……可这顾大人怎么还由着她?
那顾大人待谁都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竟然就在大庭广众之下……由着她抱?!
不过想想也是。
这顾大人都为着她亲自下场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得?
众人移开视线,低头,垂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看着柳诚的下场就知道了,顾大人还是那个顾大人,唯独在自家夫人面前不同罢了。
他们可不敢惹晦气。
柳诚被人搀扶起来,苏婉容惊慌失措地走上前去,关切地看着他,却被他恼怒地一把推开。
场上众人有瞧见这一幕的不禁感慨。
同样都是苏家的女儿,可这境遇……可真是大不相同。
“顾锦和,你给我等着!”阴沉着脸离开马场,柳诚回过头狠狠地道了一句。
虽然场上大部分人都押了戊归队,可眼下看着柳诚这模样还是忍不住摇头。
“明明是他犯规在先,怎么还输不起?”
“还是柳家的公子呢,也够给柳家丢脸的……”
顾昭神色平静地坐在座中,看都没看他。
袍袖被人拽了拽,而后就有一只鬼鬼祟祟的手悄悄地伸到他袖口里,摸索着攀上他的手,又在他掌心里展开了来。
和他十指相扣。
男子唇角不易察觉地扬起几分,眸色也柔软下来,纵着她握着了。
“我不光想牵你,我还想亲你。”苏翎甜滋滋地笑开,用亮晶晶的眼睛歪头看他。
“……别闹。”被她看得心口发燥,顾昭侧过头去。
“就知道你不让我亲,”苏翎有点不满意地捏了捏他的手,面色上像是妥协了,道,“那你听我说话,我就不亲你了。”
“我听着呢。”
“不行你过来些,是悄悄话。”苏翎朝他招手,示意他把耳朵侧过来。
抿了抿唇,顾昭低下头,靠她近了些,问,“你要说什么?”
苏翎欺身过来。
余光中人影一晃,猝不及防的,耳际被温软的嘴唇碰了碰。
她呼出的热气在他耳侧温柔地打着转,随着血液蔓延,催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冲动。
“骗你的。”苏翎顽劣地笑起来。
看着他染上红的耳际,苏翎像是欣赏起自己的杰作一般,十分满意地弯了弯唇。
“……”
不远处有人在看着他二人,虽瞧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出二人之间的亲昵。
苏靖易笑了声,很是满意地对身侧的杨参领道,“怎么样,我妹夫不错吧?”
杨参领应和地笑了声,却暗自咽了口唾沫。
心中想着,也就你敢叫顾大人一声妹夫。
杨参领没敢再接,便抬眼看了下彩头,道,“算你运气好,你打进的球,彩头是你的。”
“是什么?”苏靖易褪下自己身上的护甲,随口问着。
“啊,好像是枚压胜钱啊,”杨参领瞧了眼,随即笑起来,道,“陛下亲自许下的,这可是好福气。”
苏靖易点了点头。
杨参领同他告了辞,他拿过了压胜钱谢了恩,亦走向外场。
手上的伤口还在滴着血,不过他在沙场磋磨已久,这点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也没有在意。
忽然想起了什么,苏靖易看向正在核算的庄家,拿起秤中的那个玉簪,问道,“这折多少你记下,我先替你把这簪子送回去。”
小厮正忙得厉害,连声应了。
苏靖易拿着那玉簪,径直走向付承雪。
付承雪见男子朝自己走过来,心底无端有些紧张,手中帕子紧了须臾,垂眸没有看他。
“付家姑娘,你的。”苏靖易唤了她一声,朝她伸出了手,递出簪子。
他手上血迹未干,不小心沾染到簪子上些许,他瞧见之后连忙收回手,道,“抱歉,我好像给弄脏了,我找找有没有帕子。”
没等他四下搜寻,手上便一空,付承雪垂眼轻声道,“不必麻烦了。”
“受伤了为何不离场?”女子语气冷冷淡淡的,瞥向他的伤口问。
“啊……我这不是怕输了吗,”苏靖易笑笑,看向她手中的簪子,道,“付姑娘拿这么贵重的东西押我,我不敢辜负。”
“谁说是押你的,我是押巳和队的。”付承雪道。
“押谁都好,反正,”苏靖易顿了顿,道,“我不想让你输。”
付承雪心口一动,有异样的情绪自心底升起来,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沉默了良久,她看着他的手,递过去手中的帕子,开口道,“拿着吧,擦擦。”
“不碍事……”
话音未落,便见女子瞪了他一眼,苏靖易愣了一下,听话地把那帕子放到手心上了。
“我之后洗干净还你。”
“不用了。”
“那你这算是……在送我手帕吗?”苏靖易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女子,笑了下。
女子送男子帕子这样贴身的东西,可是有私定终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