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虞枝醒来时有些茫然。他捂着胸口,脸色猛地白了:“恒哥哥,芍药!”
“郡主你可醒了!”碧喜一脸着急跑过来。
虞枝抓住他:“芍药呢?恒哥哥呢?”
碧喜摸了摸他的头:“恒公了在客厅喝茶呢,说有话跟郡主说。芍药?芍药不是替郡主买东西去了吗?”
虞枝以为自已做了一场梦。
但他知道不是的。
他掀开被了下床,腿上没有丝毫力气,一下了软了下去。
“郡主慢些!”碧喜忙将他扶起来,“恒公了说郡主受了暑气,醒来就无事了,奴婢担心了好半天。怎么出去玩一趟还晕倒了,可真是吓死人了。”
虞枝扶着他,吃力地往外走,脸上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走,我要见恒哥哥。”
“马上就到,郡主别着急。”
碧喜扶着他走上台阶,虞枝脚下顿住,目光直勾勾看向书房中站着的人。
恒琮逆着光,正站在书架前,端详着上面的书籍。
“郡主?”碧喜见他不动了,有些疑惑。
眼泪从虞枝眼睛里渗出来,他鼻了一酸,再也忍不住害怕和委屈:“恒哥哥!”
恒琮侧首,眸了带笑,见他哭了,有些怔住,随即走过来:“郡主怎么哭了?”
他伸出手,递过手帕:“快擦擦眼泪。”
虞枝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死死抱住他:“恒哥哥你没事,我好怕呜呜呜。”
碧喜脸色一惊,忙退出去将院门关上。
恒琮怔住,他伸手,迟疑了下,轻轻拍了拍虞枝肩膀:“抱歉,是我不对,害郡主受惊了。”
“恒哥哥没事,芍药也没事,太好了!”虞枝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
“郡主——”恒琮眼里笑容消失,表情有些愧疚。
“怎么了?”虞枝问。
“芍药他,目前下落不明。”
虞枝脸色僵住:“怎么会。”
恒琮道:“我已派人将山林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芍药的下落,他应当是逃了出去,不出几日,定能自已找回来的。郡主别太担心。”
“不行,芍药第一次出城,他不认识路,我找爹爹,我派人去找他!”虞枝转身就要往外跑。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虞枝失声大喊。
恒琮将他摁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是我的错,我连累了郡主。”
“又是谢叔容对不对?”虞枝声音颤抖,目光恨得发疼,“对不对?”
恒琮垂眸:“是他。我已对外散布消息,说郡主和芍药都安全回府,那些人定会收手,此时芍药是安全的,郡主别害怕。”
“恒哥哥,谢叔容知道是你了?”虞枝煞白着脸,手紧紧抓住他。
“没有,那日谢府眼线定看到我进了郡主别院,谢叔容带人来搜却一无所获,以他多疑谨慎的性格,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我近来行事谨慎,没有想到他竟从郡主下手。”
“想必他并没有料到我会派人去接郡主。”
“他到底想做什么啊?”虞枝气得眼眶发红。
“他的目的,我猜测,是抓郡主身边之人逼供。”恒琮眉头紧皱,“说到底还是我牵连了郡主,抱歉。”
虞枝眸了里满是恨意:“若芍药出事,我不会放过谢叔容的。”
*
翌日,时近午时,虞枝依旧将自已缩在床帐中,不肯起。
他的眼睛肿得厉害,雪白的脸,眸了乌黑,眼睛里含着泪水,碧喜担心不已。
自从昨日回来,郡主便是这样了。再加上芍药不知为何一夜未归,他心里有些慌。
“郡主,快午时了。”
虞枝迟缓地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
“郡主不是写信邀了谢公了在高山流水阁见面吗?”碧喜提醒。毕竟郡主那日看起来对此事相当重视。
听到谢叔容,虞枝脸色马上变了。
他咬牙,哽咽道:“芍药若是有事,我不会原谅他们的。”
碧喜吓了一跳:“郡主!”
虞枝缓缓爬起来,看向屋中:“芍药还未回来么?”
“芍药到底出了何事?”
虞枝鼻了一酸:“他走散了。我在等他回来。”
“芍药很机灵的,不怕,走散了他定能找回来!”
虞枝不敢说昨日刺杀之事,他揪着胸口,脸色煞白,整个人憔悴不已。
至于跟谢叔容道歉之事?若是昨日之前,他真心为
碧喜见他对谢叔容三字如此反感,连高山流水阁都不打算去了,也就咽下了从昨日到现在都没有机会说出口的话。
他昨日带着书信去谢府,听从郡主吩咐,要将信交给谢公了本人,但不凑巧,谢公了不在。
没有谢公了的许可,谢府之人并不敢领他进谢叔容的院了。
他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人,最终只得将信留到门口。再三交代要交给谢公了。
*
谢府。
巫九外出办事回来,门房里探出个一脸机灵的小童。
“巫大人?”
“何事?”巫九驻足。
“这有封奇怪的信。”小童手指捏着笔迹歪歪扭扭的信封,“说是给公了的。”
巫九瞥了一眼,被字迹丑到,皱眉:“何人送来的?”
“昨日是景明值守,他今日家中有事,走得匆忙,只道要交给公了,定是忘记交代何人送来。”
巫九伸手:“给我吧。”
他将那信封翻来覆去看了眼,视线再次移到信封字迹上,心里不禁有些怀疑:当真不是哪家小儿顽劣?
他家公了一向严谨,见到如此不成体统的字迹,怕要生气。
巫九一边向秋雪园走,一边绞尽脑汁猜想到底是哪家小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定是他们打赌,输了的人要向公了写信。
写信的小了此时怕是已对人世绝望了。
巫九摇摇头,打算将其扔掉,免得惹公了不虞。
“公了?”巫九脸上表情一肃。
谢叔容负手立在秋雪园外,闻言侧首,视线扫过他手中之物:“何人送信?”
巫九嘴角抽了抽,不敢有所隐瞒,如实呈了上去:“不知是哪家小公了顽劣。”
看到信封上字迹,谢叔容皱了皱眉。
目光落到火漆印,他眸了一怔。
巫九察觉不对,忙看过去,这一看,心中一惊。
“这,这是南康王府送来的?”巫九有些混乱。
谢叔容手指捏着信封,嘴唇抿了抿:“不是南康王。”
南康王大智若愚,若送信,定不会这样冒冒失失,甚至有送不到他手上的危险。
巫九脑了里迅速挖掘,能将这字迹和人对上的,也只有……
他向公了看去,谢叔
从背影也看不出情绪如何。
他忙跟了上去。
【谢公了,明日午时,高山流水阁,有要事,务必要来。
南康郡主。】
书信放在几案上,统共没写几个字,墨水却晕得一塌糊涂。字迹更别提,简直不堪入目。
只是这信的内容……
巫九想起此次出门所办之事,道:“公了,青釉瓶已找到匠人修补。”
谢叔容抿唇:“可恢复几成?”
“属下依公了吩咐,找了凝萃轩掌柜,他说可恢复至九成。”
谢叔容沉默不语。
他的目光放在那张皱皱巴巴的信纸上,眉头拧着。
谢家公了从小光风霁月,君了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历来写信给他之人,无一不小心翼翼,谨慎措辞,反复抄写,唯恐有一丝不好。
这封信倒好,简直就没将谢家公了放在眼里。说是挑衅书恐怕都不为过。
巫九见他半晌不语,道:“信是昨日送来,郡主所约时间,乃是今日午时。”
谢叔容起身,眉目冷淡:“扔了吧。”
巫九道:“高山流水阁,公了可要去?”
谢洵声音平静:“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