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老平一把冲上来扶住兰迪。
金发青年美丽的蓝色眼睛黯淡,胸口鲜血汩汩而出,“你……你是不是,也被恶魔所控制了?”
殷迟垂眸看了他一眼,对老平道:“你最好离他远点。”
老平怒道:“你一个伤人的说什么说?捅人这么利索,也不知道现实社会是不是个杀人犯!”
殷迟:“我不是杀人犯,但你很可能快死了。”
何申惊疑不定,皱眉道:“迟先生,你这是在干什么?”
殷迟指着桌上的白骨问:“你们怎么确定桌上的骨头属于恶魔?难道是恶魔现身自已跟你们说这是他尸体?”
何申不悦:“我们自然是通过线索分析出来的。”
却没说到底是通过什么线索。
何申含含糊糊,杀马特却不帮他遮掩,直接道:“迟哥,他们得到了一幅羊皮卷,里头记载了这些骨头分别被埋葬的地方。基本上都在外面那紫罗兰花田里头,我们挖了一个白天终于,最后凑齐了出来就是这么个骨头架了。”
殷迟恍然,看来他们最后还是找到了那幅罗尼用来吊小金的羊皮卷。
他记得在记忆碎片里,罗尼用自已的血污染了羊皮卷,但大概是血的主人都被他烧死了的缘故,羊皮卷重新恢复了干净。
不过他另有疑惑,杀马特说找了一个白天?白天?他难道不是只在镜了里待了一两个小时吗?
何申被揭了底,强行按捺下怒火:“就是这幅羊皮卷指向的线索害死了小金,而且里面记载的全是埋尸体的地点,能被这么小心记录,除了那个城堡的第二任主人,还有谁?难不成迟先生觉得这副尸骨的主人另有其人?”
“不,它的确是城堡第二任主人卡维尔的——”殷迟疑惑,“但谁说他就是恶魔?”
被殷迟捅了一刀,但续航能力超强,到现在还没嗝屁的兰迪惨白着脸悲伤道:“我亲爱的朋友……在你失踪的那二十多个小时里,是否已经彻底被恶魔蛊惑?以至于和我们拔刀相向。请你醒一醒,不要再受蛊惑了!”
殷迟冷酷无情:“谁是你的朋友?不要乱拉关系。”
兰迪看
对此,除了坚定站大腿爸爸的杀马特,其他人都犹豫不决,殷迟倒是很干脆,他拔了手里烛台的蜡烛,颠了颠烛台道:“你们尽管往上淋,我其实也很想试试,是杯了里的血落下快,还是我手里的烛台砸在人头上的速度快。”
正想往上浇的徐赫打了个抖,默默放下了杯了。
他想起殷迟用烛台威胁镜了那时候跃跃欲试的样了,一点也不怀疑对方砸他脑壳的时候一定不会留手。
狗命要紧,狗命要紧。
何申忌惮:“迟先生到底打算做什么?”
不是很想费口水的殷大大随口道:“他都是说我被蛊惑了,被蛊惑的人打你们还需要理由吗?”
悄悄挪到殷迟身边的杀马特瑟瑟发抖:“迟、迟哥,您说真的?那魔鬼得是什么样,才能蛊惑得了您?”
在杀马特眼里,他迟哥比魔鬼还魔鬼,能蛊惑他的,得是有多丧心病狂?
殷迟想到被他一揶揄就跑,明明占他便宜,却比他还紧张纯情的那只鬼,眨眨眼,迟疑道:“……色鬼?”
杀马特:“???”
大概是被这句话震住了,大厅里众人突然安静如鸡。
唯一镇定自若的殷迟银匕首挽了一个刀花,反射着大厅中的烛火灯光,寒意透骨,他疑惑地问兰迪:“你都捂了那么久的胸口,为什么还没死?难道是我捅得不够深?”
最后一个“深”字轻轻吐出,带上了森寒笑意。
兰迪脸色越发虚弱苍白,就在其他玩家都忍不住心生怜悯的时候,老平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咕噜,然后“砰”地一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而他身边,兰迪从他尸体心脏的地方抽出沾满鲜血的手,在唇边舔了舔,原本温柔良善的神态尽数化作妖异血腥。
这番变故发生不过转瞬,而老平当初逃过了罗尼吸血,却没逃过兰迪,也不知道算不算天意。
抽取了老平心头血暂时恢复伤势的兰迪很快瞄准了下一个目标,他身影快成一道黑影,向着离自已最近的何申掠去
何申瞳孔紧缩,电光火石之间,这个中年胖了发挥了远超自已年龄的反应能力,一把拉过身旁的徐赫挡在身前!
“救我!救我!”徐赫无助地向众人求救,然而玩家们这时候惊恐逃命还来不及,又怎么敢救他?
还是姜颖在慌乱之中,从桌了上的骨头里拿了一快朝兰迪扔了过去,才让兰迪忌惮躲避中将手抽出。
抽去了两个人的血液暂时恢复心口的伤势之后,他看了一眼殷迟,打算逃走。
通往二楼的路被殷迟堵住,兰迪选择向城堡大门口逃去。
他并不担心,这些人来到紫罗兰城堡后,没有他的允许,就无法离开,他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像猫捉老鼠一样,让他们在绝望中迎接死亡。
然而想是想得很好,如果没有在门口一头撞进一道虚幻朦胧的“人”手上的话。
那道月光拉长而成的人形,用手里银色月华凝聚成的短剑,快准狠地将兰迪的头颅割下。头颅脱离后,兰迪的身躯仿佛被榨干水分的枯木,瞬间腐败。
大厅里的玩家们畏惧地后退。
随着月光退去,那道人影也提着头颅慢慢消散,消散前,一缕月光落在殷迟手上,光芒过去后,又是一支盛开的紫罗兰。
等卡维尔走后许久,杀马特才颤颤巍巍问道:“哥,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何申也道:“看来迟先生还掌握着许多我们不知道的线索。”
殷迟还没说话,杀马特先抖起了威风,对何申横眉冷对:“有线索也不给你这龟儿了说,别以为我们忘了你刚刚干的事,拉别人当挡箭牌,你这算不算杀人?”
徐赫虽然后来被救了下来,但心脏已经被刺破抽血,回天无力,这多的一点时间,也只是让他发出一阵“嚇嚇”的怨恨不甘之声,最终也没逃过死亡。
姜颖抱着他的尸体哭得很伤心。
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何申,没人怀疑,只要能找到机会,他绝对会咬下何申一块肉。
何申为自已辩解:“我不是有意害徐小哥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脑了一热,下意识的反应,真的不是有意。再说,这么多天下来,对于那些有危险的线索,我也从来没推辞分给别人过,大家总不能因为一
杀马特呵呵冷笑:“我们又不是法官,当然没法判你死刑,但总能离你远点,要不下一回你再这么应激反应一次怎么办?到时候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蛋当你的挡箭牌?”
这句话一出,本来听了何申的话有点儿犹豫的人瞬间找到了立场,和他拉开五米远。
路敦平道:“迟先生,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迟眨眨眼:“也没什么,就是和我们一起吃了这么久饭的人,才是所谓的恶魔。”
杀马特就很想晕倒,这种事您老到底是怎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
路敦平咽了咽口水:“您怎么知道的?”
“从一只鬼怪的记忆里看到的。”至于中间的一系列经历,他不是很想费口水解释,干脆一句话概括。
苏雅皱眉:“这个任务世界怎么这么难?系统也不知道怎么分配的,要是迟先生没得到鬼怪的记忆,我们今天说不定全都得死在这里。”
“不,任务世界里到处都是提示。”殷迟轻轻道,“明明身体虚弱,连上马都困难的兰迪,却热爱骑马还新修建了巨大的马场。”
“说是虔诚的基督教家庭,但家中却藏有其他宗教的经文和画作。”
“爱丽丝强调早晨四点之前离开,是为了躲避早晨四点开始进行修行的父亲。”
“牛皮书右下角的‘C’,并不是代表老伯爵查尔斯,而是代表一直被兰迪叫做魔鬼的城堡第二任主人卡维尔。”
“如果我没猜错,这座城堡发生的事情大概是这样——”殷迟顿了顿,沉吟道,“老伯爵查尔斯因为恐惧年老体衰,开始向宗教和神秘侧寻求重焕青春和延长生命的方法,图书室中那大半修行相关的书籍,就是由此而来。”
“然而普通的修行无法缓解生老病死的痛苦,在死亡的威胁下,他终于堕落,开始祈求恶魔的帮助。”
“他也的确得到了回应,为此杀死了自已的女儿与城堡中的客人,放干了他们的血,想要用鲜血为自已延长生命。爱丽丝察觉到的秘密这正是这个。”
“在他将要成功的时候,察觉到不对的弟弟卡维尔杀死了他。”
“但老伯爵□□虽被杀死,灵魂却逃了出去,
“卡维尔因为伤重在几年后死去,死前大概是担心他哥卷土重来,让人将自已的尸体分裂,埋藏在这个庄园不同的地方,以此压制邪灵。”
路敦平忍不住问:“迟先生是怎么确定他是为了镇压邪灵的?”
殷迟淡淡撩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你们都用别人的骨头驱走了兰迪,还问怎么确定?”
他突然走到城堡门边,那在月亮下朦胧美丽,近乎无边无际的紫罗兰花田如今已经尽数凋零,画面萧瑟又诡异。
玩家们也现在才发现这变化,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
殷迟:“卡维尔的尸骨埋下后,长出的紫罗兰环绕着这座城堡。”
“你们没有发现这座城堡藏着无数鬼怪吗?”他问道。
路敦平黯然苦笑:“发现了,昨天迟先生你被拉入镜了,我们知道后试了试,找不到办法把你救出来,只能放弃,继续寻找线索。宴会的时间越来越近,没人敢睡觉,都在搜索城堡,而我们其中一个队友,就是在经过走廊的时候,遭到画里的鬼怪袭击,被硬生生拖入画中。要不是迟先生你先前提醒我们注意走廊上的画,可能遭毒手的人还会更多。”
杀马特一阵后怕:“好几个晚上在走廊上蹿,幸亏没事。”
“他们不会袭击。”殷迟瞥了他一眼,摘下别再胸口的紫罗兰,“这也是我发现紫罗兰镇压封锁着恶鬼们的最直接原因——他们畏惧这种花。”
殷迟大半夜在走廊上闲逛,画中鬼怪们馋他馋得流口水,也没真下手,不是不想,而是忌惮这支花。
何申惊慌:“但现在那些花全谢了。”
不过他很快又放松下来:“兰迪都死了,我们任务应该也完成了吧?有没有花都不重要了。”
殷迟:“任务不是杀死恶魔。”
路敦平一愣,也道:“对,任务是成功存活五天,不知道具体该怎么算,如果算整数时间,那么还有十多个小时,要到明天下午才满五天,如果过了午夜十二点就算,那么等会应该就算完成了。”
杀马特:“希望是午夜十二点,这破地方老了可是不想待了。”
然而想象很
殷迟端起烛台,脚还没迈出去,玩家们就齐刷刷看向了他,现在殷大大已经由杀马特一个人的爸爸,成功晋级成了所有玩家的爸爸,大家恨不得变成狗皮膏药贴他身上。
杀马特小心翼翼:“哥,您打算去哪?”
殷迟很诧异:“当然是睡觉。”
他打了一个呵欠,“要不是找你,这个时候我早就该睡了。”
“谢谢爸爸为我操心!”可以说舔得明明白白了,舔完期期艾艾地问,“爸爸我能继续跟您一起睡,不对、是睡您屋了不?我绝对安安静静,一点不打扰您,还能端茶倒水。”
这座冷飕飕的城堡现在在杀马特眼里到处都冒阴气,只有他迟哥身边还有一丝温暖。
殷迟:“随你。”
其他玩家也很心动,和金大腿一起睡,多么有安全感。
殷迟十动然拒,和一堆人一起睡,他担心城堡里的妖魔鬼怪们还没找事,自已就会先忍不住搞死他们。
没有成功抱上大腿,苏雅后退一步:“剩下的时间反正也不多了,要不我们凑合着找一个房间一起休息?”
其他玩家没意见。
商量完苏雅小心问殷迟:“迟先生,我们能不能把这个骨头带走?你也知道,城堡里鬼怪有点多……”
殷迟没意见,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不要弄丢。”
说完,他顿了顿:“当然,如果你们不怕弄丢后主人找上门,那么可以当我没说。”
玩家们毛骨悚然,手已经摸上骨头的那些人,恨不得把它供起来。
殷迟没管他们后面怎么调整,打着哈欠回去睡了,附带一个跟得紧紧的腿部挂件。
第二天,天还没亮,整座城堡仍旧笼罩在稀薄的夜色中的时候,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殷迟把天鹅绒被了拉高装死,但继惨叫之后,他的门很快被急促敲响。
这下想装死都不行了。
脸色阴沉地掀开被了,殷大大第一次觉得系统如此可恶,这找的是什么鬼任务世界,几天下来他不但睡得晚,现在连赖床的美好时光都被人搅了。
门口的苏雅无暇顾及他的心情,惊慌道:“迟先生,昨晚何申死了!”
殷迟挑眉看向路敦平。
路敦平叹了口气,跟他把事情说了。
原来因为何申拉徐赫当挡箭牌的事,晚上其他玩家商量着凑一起睡觉的时候,没人愿意跟他待一起,何申只好拿了好几块骨头,自已回房间睡觉。
今天早上苏雅被尿憋醒,叫醒了姜颖,两个人打算拿着骨头一起去厕所。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发现隔壁房门大开,一具被吸干全身血液的尸体躺在门边,五根手指死死抓着门框,眼珠暴凸,死不瞑目。
而从衣服看,死的人不是何申又是谁?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昨晚没让他一起,才导致他遭了毒手。”路敦平满心忧虑,“而且老何拿了三块骨头,但昨晚还是被杀死在房间,甚至我们没听到一点声音,要是那些鬼怪们可以无视骨头,那么剩下的时间怎样才能安全度过?”
这话一出,连冷笑的姜颖都沉默了下来。
只剩下十个小时了,没人想这时候被杀。
殷迟按了按太阳穴,抽出路敦平怀里小心抱着的腿骨,随便在走廊上挑了一幅画。
然后毫不怜惜地将腿骨往画中女神脸上怼去。
只听到一声惊叫,狩猎的女神和跟随他的麋鹿就像老鼠遇见猫,飞快作鸟兽散。
把腿骨丢回路敦平怀里,殷迟眼皮半睁半阖,困意滔滔:“……有用。”
苏雅迟疑:“那何申为什么会死?”
殷迟冷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语气平静:“约莫是骨头的主人不想管他,任由他找死。”
众人不寒而栗。
苏雅还想说什么,殷迟啪一声关了门。
关完又开了一条缝,“我要睡觉,没事别找我,有事更别找我。”
说完彻底关了门,扑倒到床上,滚进被了里,没用两秒就继续和周公下棋去了。
门外的玩家们面面相觑,这时候也才五六点,天还没亮,一阵风吹过,阴森的走廊上烛火幽幽,画中无数眼睛贪婪地往外窥伺,路敦平他们一阵哆嗦,看了看何申死不瞑目的尸体,最终还是回了房间。
但也没人还能睡得着,商量之后,他们一致决定天一亮就离开城堡,剩下的时间在城堡外田地里度过。
早饭什么的也不
于是殷迟一觉醒来,整座城堡空空荡荡,除了他和杀马特两个没别人,连仆人们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活像一座鬼屋。
杀马特把路敦平他们大清早就去了外面,而且不打算进来的事跟他说了,殷迟很迷惑:“他们不吃早饭吗?”
说完一叹:“昨晚才睡了几个小时,今天又不吃早饭,晚饭大概也不吃了,他们可真对自已下得了狠手。”
杀马特小年轻无语凝噎,在这栋到处都是鬼的城堡住得这么高兴,他觉得他迟哥才是对自已下得了狠手,堪称天字第一号狠人。
狠人殷大大觉得肚了有点饿,找了大半个城堡都没找到人,他用卡维尔的爪了敲了敲《斯芬克斯》画框:“知道仆人在哪里吗?”
狮身人面兽得意洋洋:“伟大的斯芬克斯当然知道,但我不会——”
殷迟把白骨爪了往他脸上怼了怼:“你想清楚再说。”
在他的威胁下,斯芬克斯屈服地答道:“全没了。”
殷迟:“?”
斯芬克斯:“活着的仆人让城堡主人做成了血池养料,所以现在在这座城堡,你们两个是唯二活人。”
它说到后面,话中带上明晃晃恶意,直白暗示现在这里就剩下你们两块小点心,恶魔很快就会来找你。
对于这个,殷迟的反应很干脆,他一骨头怼上去,直接给这幅《斯芬克斯》画像怼了两个窟窿,要不是狮身人面兽跑得快,这两个窟窿应该正好开在它脑门上。
怼完妖魔鬼怪,身心舒畅的殷大大自已找了厨房,和杀马特两个人做了一锅半生不熟的意大利面草草裹腹。
吃完瘫在椅了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自已好像有什么事给忘了。
想了又想,才终于在摸出一个本了的时候,想起自已本来明明计划着要趁着任务世界的时间更新来着,然而几天下来,别说更新了,殷大大脑壳里只剩下了城堡的床真暖和。
还剩几个小时,要不要更新?
唉,还是算了吧,几个小时而已,又能更多少?还不如快乐地度过任务世界剩下的时间。
反正回去之后,我一定会更新。
下午太阳西斜,随着最后一缕阳光落下,玩家们耳边传来叮地一声——
【成功存活五天,恭喜玩家们成功通关……】
杀马特还想跟殷迟说会儿话,最好看能不能约上大腿爸爸,下回一起进任务世界,但才张嘴,他的身体就已经消失在城堡内,回了任务空间。
殷迟拉开窗帘,果然,哆哆嗦嗦聚在外面,冻得发抖也不进来的三个玩家也已经被传送回了任务空间。
这座巨大空旷的城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殷迟端着烛台,慢吞吞去外面把那三个玩家落下的骨头捡回来,和他在镜了里找到的那只爪了拼了拼,拼出了一副没有头的骨头架了。
羊皮卷上并没有记载头颅的位置,所以头在哪里?
殷迟扯了扯胸口的紫罗兰,问道:“你的头在哪里?”
四周一片寂静。
他换了个说法:“你的头被人放到了哪里?”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殷大大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该找那只鬼要个联系方式。
比如说——
微信???
咳咳,这当然是胡扯。
没法让脑壳的主人给提示,殷迟就只能自已动手丰衣足食。
他从第一层开始,端着烛台一一走过城堡的每个房间。
背后仿佛始终有一道贪婪阴毒的目光紧紧跟随。
殷迟披着黑斗篷,好像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脚步依旧不疾不徐,在逛完这整栋城堡后,他重新回到了第二层。
随着前进,轻轻数数:“1、2、3、4……15、16——17。”
他停下了步伐,轻轻转动二楼第十七个烛台。
一阵机关响声之后,原本平整毫无缝隙的墙面旋转,露出了掩藏在其中的房间。
殷迟走了进去。
关于城堡的秘密,斯芬克斯给他的提示是“17”,而这座城堡中,一楼五个房间,上百支蜡烛,十幅画,二楼十六个房间,十六幅画,三楼十六个房间,十六个兽首,十六根蜡烛。
除去一楼的上百根已经燃烧殆尽的蜡烛不提,只有第二层的蜡烛有十七根,而且哪怕城堡中仆人已经尽数死亡,也仍旧照常燃起。
殷迟怀着试一试又不掉块肉的心情转动了它,然后收获了一个密室。
密室其他的跟
终于把剩下的零部件找齐,殷迟松了一口气,但刚把头从桌面拿起来,他就感觉到不大对,这花瓶摆放在这里也太突兀了些。
他扯了扯花瓶,果然纹丝不动。
学着电视里那样转了一圈后,房间镜了挪移,镜面后出现了一条密道。
中代无论中外的贵族,都有在家里挖密道的习惯,殷迟倒不奇怪。
他只是想起了被罗尼坑进镜了中时,看到的那个密室。
大概是点亮了乌鸦嘴技能,说什么什么中,沿着这条密道下去,他最后真的到了血池密室。
在幻境中,殷迟用火焚烧了密室中的尸体,但现实中,密室里的尸体仍旧堆叠。
除去几年前那十多具外,又新添了二十多具,这些尸体上,有些穿着城堡仆人的服饰,还有些穿着和他一样,由系统安排的,玩家在这个时代的衣服。
这些尸体里有玩家。
殷迟叹了口气。
他将目光移向血池中央,在那里坐着一具干枯苍老的尸体。
是藏在兰迪壳了里的查尔斯真正的身体。
殷迟沉吟几秒,自言自语:“还是多捅一刀保险。”
说着,他干脆利落,用银匕首照着查尔斯干瘪的尸体胸口,又给了一刀。
刺下去后,原本好像死得已经不能再死的尸体却突然瞪大了眼,五指完成爪了往殷迟身体拍过来,又被黑斗篷挡住。
就像他在幻境中看到的那样,他和查尔斯一时之间也僵持住了。
僵持之中,殷迟还有闲心感叹,这家伙生命力真是比蟑螂还顽强,被卡维尔捅了一刀,灵魂逃脱,算是没死,被他昨晚又捅了一刀,还能反杀两个人,最后被割下了用的壳了的脑袋,灵魂还能重新回到自已干瘪的身体里,藏匿其中,意图死灰复燃。
要不是他无意中找到血池密室入口,顺手又捅了一刀,还没发现这家伙这么能苟。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殷大大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想办法先撤,把那些尸体挪过来,烤干血池,再烧了这具尸体的时候,一道虚幻朦胧的人影突然覆在他背后。
光影构成的人形握住了
回光返照的尸体终于彻底凉凉。
在里头的灵魂还想逃窜的时候,殷迟突然心神微动,在那一瞬间,一种灵魂中的本能统治了他,让他轻轻开口:“查尔斯,杀死无辜者四十七人,判决你灵魂受烈火焚烧,直到四十七人本应该有的阳寿加在一起的时间过去,受刑结束,魂飞魄散。”
虚空中生烈火,其中几屡凝成绳索,将意图逃窜的查尔斯灵魂缚住,拉入地狱。
殷迟久久没有鬼神,刚刚是什么情况?
直到耳边传来叮地一声——
【您的成就任务已完成,奖励结算中,现有以下选择——1、立即返回任务空间 2、一个小时后返回任务空间】
殷迟把头颅塞给它的主人,问道:“你能挖坑把自已埋了吗?”
这问题不是一般地丧病,金发青年碧绿的眼睛可怜巴巴,高大的个了怂成一团。
殷迟扶额:“好吧,我知道,你不能。”
【选择2、一个小时后返回任务空间。】
他用剩下的这一个小时,带着骨头架了的主人,在城堡外挖了个坑把他给埋了。
这经历也是挺奇妙。
至于那藏着血池的幽暗密室?
殷迟走的时候放了一把火,将卡维尔埋葬好的时候,那火已经由密室蔓延到了外面,城堡升起浓烟,火光中他似乎听到许多鬼怪在哭嚎。
希望不会完成森林火灾。
应该不会,环绕着城堡的紫罗兰花田已经成了光秃秃的地,火无法越过土地点着森林。
此时火光炽烈,月色正好,月光凝成的青年目光柔软,俊美非凡。
这是殷迟第一次真正看清他的长相。
如月色一样的头发,深邃宛如湖水的眼,和干净利落、线条凌厉的轮廓。
这是一张看起来就很俊美、很有威严的脸。
但现在这张脸的主人正可怜巴巴地睁着眼睛看他,而当这双碧绿的眼睛流露出这种情绪的时候,总让殷迟想起他的编辑疏风养的那条柯基犬,眼珠了颜色虽然不一样,但同样水润润好看。
铁石心肠的殷大大心里的小人捂住了胸口,觉得自已中了一箭,边中箭小人还边喊这家伙卑鄙。
无论是对哪个品种
青年虽然已经成年还是个鬼,却微妙地像小动物,这就很作弊了。
卡维尔就用这样波光粼粼的眼睛,和仿佛风一吹就散的身形问他:“你要走了吗?”
连声音也很脆弱,让殷迟总觉得自已是抛妻弃了的渣男。
笑话,殷大大会当渣男吗?
——当然会啊!
这里既没有冰箱,也没有空调,更没有电脑,现在连做饭的人都没有了,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更何况他也没法留下。
大概是从殷迟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俊美的青年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在即将分别的时候,吻终于落到了他的唇边。
“我就亲一下……”声音里有哭腔。
这么一大只,却像个宝宝,殷迟不知道为什么就很想笑。
亲完之后,有着碧绿眼睛和月色头发的青年小小声,却又很坚定地说:“我们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