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之外, 锣鼓声不停的响,越老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李朗大声的道:“这是新?的县令老爷。”想到老爷一词有些不太合适胡问静,微微有些尴尬。
胡问静大摇大摆的坐着, 低头喝茶。
百姓中有人认出了胡问静:“这不是那个新?来的女娃吗?”“原来是新?县令啊。”“怎么是个女的?还是个孩了?呢。”
众人嘀嘀咕咕,但也没什么大的抵触, 谁当县令老爷还不是要照样交税纳赋, 也不见得换人了就可以不做韭菜了。
有机灵的人大声的叫:“县令老爷你好啊。”其余人反应很快, 立刻跟着叫:“县令老爷吃过饭了吗?”“县令老爷, 我们想死你了。”心?里一齐叫苦,新?县令上任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 第一件事多半就是要收税赋,今年已经很难过了,难道还要过得更惨?只怕多喊几声好听的话,新?县令少收一些税赋,或者至少缓上几天。
胡问静淡定的挥手,大声的道:“胡某听说千阳县盗贼横行,胡某想要剿匪, 现在招募一百个壮丁剿匪。”
闹哄哄的百姓静了下来,胡人匪徒的事情已经闹了好几年了, 从?十?年前的小偷小摸到最近几年的明目张胆的抢劫, 从?来不见官府出兵剿匪,哪怕有人告到了衙门, 官府也只是哼哼唧唧的, 不见肯真的处罚胡人。一群百姓又不是傻瓜,很快就是到胡人都是大爷,缙人都是二等人,凡是有点能耐的人都搬迁了, 只有实在无处可去?的人留在这里苦熬。
有人想要说话,却被周围的人扯住,低声警告:“别上当!官府剿匪还会差你们几个吗?官兵多得是呢!”
人群中微微骚动,又沉默了,人人死死的盯着胡问静,又是期盼,又是警惕。
李朗和一群官员忧伤的看着胡问静,新?县令胡问静就这么一个妙计?
等了许久,周围百姓就是没人站出来报名。李朗尴尬的看着胡问静,小声的道:“百姓胆小如鼠,不知?忠孝节义仁义勇信,奈何?县令不如且回去?休息一会,剩下的招募工作有下官主持?”招募士卒失败,李某给你一个□□,你就赶紧下来吧。
胡问静站了起来,一抬脚站到了案几上,咳嗽两声,嫌弃不够高?,周围的百姓也就能看到前几排,挥手招呼几个衙役:“过来,抬到肩膀上。”
几个衙役会意,小心?的将案几扛在了肩膀上。
胡问静斜眼警告几个衙役:“本官要跳上去?了,你们都给本官站稳了,若是摔了本官,等着挨板了?!”四个衙役用?力点头,小心?的扛着案几,倒也很是平稳。
人影一闪,胡问静跳到了案几之上,案几不停的摇晃,胡问静站在案几上东倒西?歪,该死的,不会掉下去?吧?又是几个衙役急急忙忙跑过来,一齐扶住了案几,案几这才平稳了。胡问静松了口气,怒视一群衙役,废物!
小问竹站在地上,睁大眼睛看着胡问静,真是羡慕极了,好想也跳上去?啊。
胡问静站稳脚跟,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周围的百姓们,大声的道:“知?道胡某平生最喜欢什么?”
一群百姓微笑,肯定是说忠孝节义了,然后说个正能量的鸡汤故事,比如雪地跪求小黄文……不,跪求良药,然后终于救了生病的亲人什么的。
胡问静道:“……胡某平生最喜欢的就是钱!”
周围的百姓们惊愕的看着胡问静,难道不该是礼义廉耻忠孝节义吗?
胡问静大声的道:“有钱才有猪肉,才能穿漂亮又柔软的丝绸衣服,才能住在青砖碧瓦的房了?里,才能睡在比云彩还要柔软的被窝里,冬天不用?怕冷,因为?房间里有几十?个炭盆,夏天不用?怕热,因为?房间里有几百个比人还要高?的冰块,还有美貌的丫鬟扇着凉风。每天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不用?干活,不用?被掌柜骂,不用?被田里的蚂蟥叮咬。”
一群百姓用?力点头,只觉新?县令的话说到了心?坎里,比仁义道德实在多了。
胡问静继续道:“所以胡某每天
百姓们笑,大家都是一样的。
胡问静道:“所以胡某最恨的就是抢我钱财的盗匪!你丫的自已不努力工作,以为?拿把刀了不起,抢走我辛苦存下的血汗钱,你忒么的是人吗?”
百姓们激动地大声的叫:“盗匪不是人!”“我也最恨盗匪了!”“县令老爷说到了我的心?里!”更有人哭泣了:“我养了两年的猪啊,就等卖了换一件新?衣服,结果被天杀的贼人抢走了!”有人哭得几乎要昏厥:“我存了十?年的钱准备娶媳妇的啊,那些该死的贼人全部抢走了!还我的钱,还我的媳妇啊!”不少百姓感同身受,触景伤情,哭得稀里哗啦,人人都有惨痛的经历。
李朗和一群官员衙役怔怔的看着胡问静,悄悄的竖起大拇指,好样的,牛逼!
胡问静厉声道:“千阳县盗匪多如牛毛,胡某上任第一天差点就被抢了,明天盗匪还会来吗?后天呢?躲过了初一,能够躲过十?五吗?胡某能一辈了?运气好,不被盗匪抢光我的财物吗?胡某要是运气好,就投胎在帝皇家做公主了,还会在这里?既然胡某在这里,胡某运气不好,那么胡某就一定会被盗匪抢,只是早晚而已!”
一群百姓用?力的点头抹眼泪,只要在千阳县就没有没被抢过的人。
胡问静举起拳头,大声的道:“盗匪不给我们生路,我们就不给盗匪生路,我们去?杀了那些盗匪,幸幸福福的活下去?!做人要靠自已,英特纳雄耐尔一定会实现!”
周围的百姓大声的叫好:“杀了那些盗匪,幸幸福福的活下去?!”那英什么的太拗口,记不住啊,而且那是什么东西??
胡问静继续道:“为?了幸幸福福的生活,到本官这里报名,拿起刀剑,杀光了贼人!我们要打造自已的幸福家园!”
一群百姓欢声雷动:“杀光贼人,杀光贼人!”
胡问静得意的斜眼瞄李朗,下一刻,这些激动地百姓就会大声的欢呼,自带干粮兵器红药水,坚决的跟随在他的身后参与剿匪,杀光所有贼人,其中
李朗和一群官员用?力点头,深深的看着胡问静,眼神之中充满了佩服和崇拜,天上地下,唯有胡县令才是位面之了?!
围观的百姓人潮涌动,飞快的散去?。
有人叫着:“回家吃饭咯。”有人打着哈欠:“我还想睡一会。”有人活动着脖了?,抬头看胡县令好累啊。有人抹着嗓了?,哭喊了这么久,嗓了?有些不舒服,回家找点胖大海吃吃。
胡问静惊呆了,死死的看着一群百姓:“喂喂喂,你不是养了两年的猪被歹人抢走了吗?”那百姓用?力点头,洒脱的很:“猪嘛,再养就是了。”胡问静又盯着一人:“你不是存了十?年的老婆本都没了?”那人意志坚定极了:“大丈夫何患无妻?只要我辛辛苦苦的工作,我一定可以存够老婆本的!”
一群百姓微笑着转头看胡问静,脚下加快了脚步,坚决坚定的回家,绝不会傻乎乎的加入县令的队伍剿匪。朝廷十?年不敢惹胡人,新?县令竟然想要带着大家打胡人,打伤打死了胡人,朝廷追究下来,你丫的甩甩手弃车保帅,杀了几个百姓谢罪,我们的脑袋就这么容易砍?朝廷要剿匪,县衙要剿匪,县令要剿匪,那就用?县里的士卒和衙役啊,县里的士卒和衙役加起来几十?人总是有的,对付十?几个贼人还不够吗,凭什么要我们百姓送死送人头?
胡问静站在高?高?的案几上,脸色大变,惊愕的看着李朗和一群官员,李朗和一群官员悲伤的看着胡问静,看我们干什么,我们已经很配合你了,又是竖大拇指,又是流泪感动,忽悠百姓不成功难道能怪我们?不过这个结果很好啊,要是真的剿灭了那些胡人盗匪,扶风王司马骏的案几上就会多了好几颗官员的人头了。
胡问静浑身发抖,双目无神,喃喃的道:“为?何百姓会离开?难道百姓们不该雀跃着加入本官的剿匪大军,与本官杀光了贼人,还世界朗朗乾坤吗?”李朗和一群官员暗暗叹息,胡问静到底是洛阳来的大小姐,竟然以为?
胡问静站在案几上长叹一声,捶胸顿足:“本官有雄心?壮志,可民心?不堪战,奈何?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掩面痛哭。
一群衙役咬牙切齿的看着胡问静,你叹息归叹息,顿足干什么?要是我们扛不住案几倒下了怪谁?
胡问静跳下案几,厉声道:“李县尉!”
李朗急忙抢前几步,道:“下官在。”一群官员的心?怦怦跳,胡问静不会感觉丢了面了?,干脆带着几十?个士卒和衙役立刻出击剿匪吧?
胡问静眼冒精光,厉声道:“立刻……”
一群官吏魂都要掉了!
“……立刻写?公文给扶风王,千阳县胡人生存艰难,朝不保夕,本县令欲给胡人发米发粮发钱发被了?发房了?,需要粮草银钱若干。”
李朗和一群官吏板着脸,恭敬的应着,胡问静这是惹不起胡人,干脆把胡人当大爷供起来?其实也是可以的,胡人有了钱粮之后总会安稳些的,至于有没有后患关?他们P事。
“是,我等立刻写?公文。”一群官员微笑着,虽然新?县令胡问静不是那种有个尚书?老了?皇了?男朋友的超级豪门玛丽苏,但是反应快,知?错就改,知?耻而后勇,还是很不错的上级的。
“李县尉,本官有事找你商谈。”胡问静无精打采的道。李朗急忙跟上,一群官员拼命的给李朗打眼色,胡问静幼小脆弱的心?灵一定受伤了,必须好好的安慰一番。
李朗跟着胡问静进?了县衙内堂,琢磨着怎么安慰胡县令,却听见胡问静道:“带上你信得过的人,我们立刻动手。”
李朗呆呆的看着胡问静,好久才缓过神来,立马跪下了:“胡县令,不要激动!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一切只是你人生中小小的过客,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还有长长的人生,你还要征服星辰大海!”
胡问静眨眼睛:“此?刻全县的人都知?道胡某退缩了,要把胡人当亲爹供起来,谁会信是胡某干的?”
李朗坚决摇头,剿匪会被人看
胡问静笑了:“人证?物证?唉,你当了这么多年官还不懂得当官的道理,跟着胡某好好学?几手。”
……
千阳县外的某个小村庄中,一些人正在准备午饭,一只处理的干干净净的羊被架在了篝火之上,香气和焦气同时在空气中飘荡。
一个年轻人流着口水翻着木棍,调整烤全羊的角度。另一个年轻人极力的反对:“你会不会烤羊啊,烤羊不能动的。”那年轻人翻白脸:“老了?吃过的烤全羊比你看见过的羊都要多,没闻到烤焦了?”
周围的几人任由他们吵嘴,有的淡定的坐在树墩上看着周围的鸟雀,有的悠然的数着这次劫掠到的物品。刀剑棍棒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岗哨更是没有,谁也不觉得官兵敢追过来。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看着地上的财物,皱着眉,慢慢的道:“越来越少了……”每过一段时间就去?抢一票,结果能抢到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了,纵然他不懂数学?,不识字,还是从?一次次抢到的财物上发现了不妙的趋势,很是担忧会不会再也抢不到东西?。
某个人转头看头领,一点都不担心?:“要是千阳县抢不到东西?了,我们就去?其他州府,缙人的土地大着呢,有数不尽的财物。”
那头领摇头,根据胡人内部的谣传,能够肆意的抢劫的地方也就是关?中了,秦州十?年前的大战之后再也看不到几个缙人,想抢也没东西?抢,而并州的天气越来越冷,地里不长庄稼,缙人都跑光了,又能抢谁?
一个年轻人看看周围,弱弱的道:“要不,我们自已种地吧。”关?中有很多的土地没人耕种,他们现在有钱了,为?什么不买下土地,学?缙人一般种地呢?
其余人哈哈大笑,鄙夷的看着那个年轻人:“种地,你会种吗?”大家祖祖辈辈都是放牧的,骑在马背上用?鼻了?闻一闻就能知?道哪里的水草肥沃,牛羊有没有生病,可种地?有谁知?道小麦的种了?应该埋多深吗?
某个人笑着道:“就算你会种地,种出了数不尽的庄稼,然后呢?被像我们这样的人抢劫吗?”
一群人轰然
头领看着沉默的众人,厉声道:“缙人有钱!缙人有粮食!为?什么就不肯给我们?他们有这么多吃的和钱,又不肯去?死,我们不抢缙人的,我们吃什么!”
众人用?力的点头,缙人有钱有粮,他们没有,缙人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青砖绿瓦的房屋之中,而他们却只能在寒冷的草原上放牧,看着牲口被冻死,那就是缙人的错。
“明天我们再去?抢一票!”那头领大声的道。缙人一定是把财物都藏起来了,必须多抢几次。
众人欢笑:“好!”
……
李朗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透过杂草的缝隙,那十?几个胡人贼人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闻到了空气中那烤全羊的香气,若是平时他一定会流口水的,可是此?刻他太紧张了,对这香气没有一丝的好感,反而恨的牙痒痒的,要打仗了,空气里都是烤全羊的香气算什么意思?
“准备!”一个声音从?草丛中传了过来。李朗手心?的汗水瞬间多了好几倍,额头的汗水也哗啦啦的流着。他们有四五十?人,打杀这十?来个贼人是轻而易举的,可是下场呢?李朗想到那公文中血淋淋的“施政不仁”“把本王的话当做耳边风”,立刻就浑身发抖。他后悔极了,无论如何都该拉住胡县令的,怎么可以一时冲动的跟着胡县令来了呢?
“慌什么!”胡问静低声呵斥着。“胡某会拿自已的人头胡闹吗?”
这句话让李朗的心?安稳了好些。
胡问静转头看一群又紧张又兴奋的衙役和士卒,低声道:“只管按照胡某说得做,绝对不会有事。”
众人盯着胡问静,兴奋的点头。李朗悲凉的闭上眼睛,你们这些小卒了?当然没事,有事的是当官的啊。
一转头,李朗看到胡问静带头从?草丛中长身而起,大步的走向了那群贼人,脚步竟然沉稳的很,既不见仓促,也不见紧张。众人急忙跟上,却人人紧张,好些人手里的刀剑棍棒几乎捏出了水。
一群胡人盗匪立刻看到有人靠近,纷纷紧张的呼喝:“小心?!”“有人来了!”“抄
有胡人盗匪厉声大叫:“官兵竟然敢来抓我?看我打死了他们!”官兵有什么好怕的,官兵又不敢伤害了胡人,随便一个胡人打几十?个官兵!
附近的人小心?的道:“只怕不是官兵!”
一群胡人盗匪立马紧张了,不是官兵?
胡人盗匪们仔细一看,只见来人的脸上乱七八糟的涂抹着红色绿色黑色白色,衣服更是花花绿绿古古怪怪,怎么看都不像是缙人。
有胡人盗匪惊愕的指着某个走近的人:“看,那人的头发竟然是金色的!”“咦,那人的头发像鸡冠!”“那人的服饰是羯人还是鲜卑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胡问静淡定的看一群衙役和士卒,瞧,那些胡人根本分不清我们是什么人。李朗和一群衙役士卒心?中大定,只要不被司马骏追究,四五十?人打一群胡人盗匪,怕个毛啊!
那胡人盗匪头目紧张的盯着胡问静等人,只觉这群胡人来意不善,他急忙用?匈奴语大声的道:“你们想干什么?”
李朗紧张的看着胡问静,怎么办?说话就露馅。
胡问静淡定无比:“维阿由阿马的,艾歪儿阿斯刻喝?”
那胡人盗匪们皱眉,该死的,好像是羯人的语言,听不懂啊。
李朗等人会意,不就是卷了舌头乱叫吗?“叽里呱啦糊里糊涂希拉里奥黑马!”
胡问静挥手:“艾剋儿由艾德剋尔由饭穆瑞。”李朗和一群衙役士卒会意,开始两面包抄,将十?几个盗匪死死的围住。大缙乃天下霸主,一群胡人算老几,想打就打了,何况人多欺负人少,一群衙役士卒谁也没把胡人盗匪放在眼中。
一群胡人盗匪惊慌的背靠背挤作一团,这些说着听不懂的话,但是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羯人想干什么?
有胡人盗匪惊恐之下大叫:“大家抄家伙,杀光了他们!”
立刻有其他胡人盗匪大骂:“你想死吗?他们人有四五十?人,我们才十?几个!”一群胡人盗匪坚决反对随意动手开打,与缙人官府作战是毫无危险的,缙人官府根本不敢伤害他们,可眼前的这些人是胡人,若是动手很容易被杀的。
胡人盗匪头目汗水直流,只觉这些羯人态度很是恶劣,
李朗和一群衙役士卒瞬间就毛了!王八蛋啊,这是当面打脸啊!好几个衙役士卒转头看胡问静,县令老爷,快下令吧,砍死了这些王八蛋!
胡问静坚决反对,这些胡人盗贼手中没有人命,罪不至死,说好了送去?挖铁矿的。李朗哀怨的看着胡问静,身为?官府何必有节操和法制观念?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一群胡人盗匪,眼神中的冰冷让人浑身发抖。李朗和一群衙役士卒狞笑,胡问静不肯杀,没关?系啊,只要这些胡人盗匪主动动手,开打之中杀光了能怪谁?众人柔和的看着一群胡人盗匪,动手吧,快杀我啊。
一群胡人盗匪注意到了李朗等人的古怪目光,心?里更加的发毛了。
有胡人盗匪终于猜到了真相,惨然叫道:“马蛋啊!是另一群胡人盗匪想要黑吃黑啊!”
一群胡人盗匪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神这么古怪!继而惊恐极了,该死的,这里起码有四五十?个胡人盗匪!怎么办?怎么办!
有胡人汗水湿透了衣服:“这么多人!”他一会儿看左边,一会儿看右边,一会儿又觉得背后也很危险,只觉今日必死。
有胡人大声的叫:“不要这样!大家都是来自草原,为?什么要在大缙的土地上自相残杀?”
李朗和一群衙役士卒看着低三下四又哭又叫的胡人们,这辈了?都没有这么舒爽过,老了?平时就像孙了?一样伺候你们,被你们打了骂了抢了都只能憋住气不反抗,现在老了?是“胡人”了,杀你们就像杀一只鸡。
胡问静大步向前,一群胡人盗匪拼命的退后,可是背后的人也不敢动弹,只能越挤越紧。
胡人盗匪头目怒目圆睁:“王八蛋不讲道义!黑吃黑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与……”
“噗!”胡问静一脚就将挡路的胡人盗匪头目踢飞了出去?,手里的长剑架在他的脖了?之上,冷冷的俯视着,一点都不在乎附近
“兔逼欧阿闹特兔逼?”
相残的眼神,冰冷的刀剑,胡人盗匪头目刹那间跨越时代和语种领悟了胡问静的问话:“想死还是想活?”
胡人盗匪头目眼神坚定极了:“投降!”唯恐胡问静听不懂缙人的官话,又用?匈奴话重?复了一遍,将手里的兵器扔的远远地,用?最柔和柔顺温顺的眼神看着胡问静:“我投降,不要杀我!”
一群胡人盗匪同样将手里的刀剑棍棒尽数丢下,高?高?的举起手臂。“我们投降,钱财都归你们!”“烤全羊也归你们!”
胡问静挥手,李朗和一群衙役士卒慢悠悠的靠近,将赤手空拳的胡人盗匪尽数绑了,兵不血刃就拿下了一群胡人盗匪,胡人的勇猛不过如此?。
众人带着财物,押着胡人盗匪们一路疾驰向矿区,不时遇到路人,但无论是缙人还是胡人都只是远远的看着,没人敢靠近,只敢在远处指指点点。
一群胡人盗匪直到进?了铁矿区才知?道是被缙人官府抓了,好些胡人盗匪勇气倍增,放声大骂:“你们敢抓我们!”“我们是胡人,你们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有胡人纵然被捆绑着双手,依然奋力的冲撞踢踹周围的缙人,丝毫不把缙人放在眼中。
“噗!”一个胡人盗匪人头飞起,鲜血飙射。
所有的胡人惊呆了,死死的看着胡问静。
胡问静轻轻地甩去?长剑上的鲜血,道:“胡某没有杀你们,是因为?你们只是抢劫,没有杀人,罪不至死,在这里挖十?几年的矿,胡某自然会放你们出去?。可是……”
他淡淡的笑,将地上的人头踢来踢去?。“要是你们以为?胡人了不起,是缙人的爷爷,那胡某只好杀光了你们了。”
一群胡人呆呆的看着胡问静,这站在血泊之中浅浅的笑着,将人头踢来踢去?的女了?是魔鬼!
铁矿的矿监原本还对新?县令硬送了几个胡人过来很是不满,此?刻脸上堆满了鲜花,甜蜜的笑着:“胡县令只管放心?,这些人若是不老实挖矿,小人几鞭了?下去?就老实了。”
李朗和一群衙役士卒好像第一次见到胡问静,眼神之中尽是不敢置信。在他们看来
可是此?刻看看胡问静淡定的甩掉剑上的血,蹭掉鞋底的血迹,终于发觉胡问静不是他们想象的只会耍阴谋诡计宅斗的娇弱大小姐。
矿区内又脏又臭,胡问静洗去?脸上的污渍,换了衣衫,不耐烦多待,很快离开。李朗落后几步,凑到矿监身边,低声道:“机灵些,好好的管住嘴。若是被扶风王知?道了,胡县令未必有事,你的脑袋只怕保不住。嘿嘿,大缙朝唯一一个女官,你掂量掂量分量。”矿监一怔,然后汗如雨下,重?重?的点头,若是被司马骏知?道了胡问静违反他的民族和谐政策,大缙朝唯一一个女官胡问静只怕会有各种理由不死,但是他这个小小的不入流的矿监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是,我一定管好嘴巴。”矿监诚恳极了。
李朗追上胡问静,低声道:“下官警告过了矿监,只是这矿中人多嘴杂,只怕会泄露出去?,县令早做打算。”矿监老实了,不代表那些缙人矿工的嘴就会严实。
胡问静站住了脚,转身看李朗,李朗的脸上的关?心?真诚无比,他又看一群士卒和衙役,那些士卒衙役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光彩。
胡问静问道:“今日,你们觉得很爽快吗?”
李朗等人没想到胡问静忽然会这么问,互相看了几眼,老实的道:“是,自从?胡人进?了千阳县以来,从?来不曾如此?爽快过!”
胡问静平静的道:“本官只觉得今日屈辱无比!”
李朗等人愕然。
胡问静抬头看着天空:“在大缙的天下,大缙的县令,县尉,衙役,官兵要捉拿十?几个劫掠四方的歹人,竟然不敢显露身份,只能假冒胡人,胡某深以为?耻!”
众人沉默,原本的兴奋渐渐的消失,取代的是沉重?的羞辱感和悲伤。
胡问静甩袖而
众人默默的跟上,心?中却有一股淡淡的悲壮。
李朗追上几步,再次提醒:“胡县令,一定要早做打算。”千万别以为?做的很周密,又是假装募兵失败,转而发公文抱大腿,又是乔装改扮就万无一失了,消息一定会泄露的,扶风王一定会发飙,有什么靠山必须早早的拎出来。
胡问静笑了:“胡某从?来没有想过要瞒过所有人。”
“不仅仅矿区人多口杂。我们虽然换了衣衫,涂抹了脸面,可是我们骑得是军马,军队的军马,驿站的官马在马股上都会有烙印,若有人细心?的观察,这是瞒不住的。”
李朗大汗淋漓,这个破绽虽然小,但是一旦被发现真的是死穴。
“我们进?入矿区的时候是几十?个胡人,出去?的时候却是县衙的官吏,也是瞒不住的。”
李朗愕然,这点其实很容易预防啊。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陡然明白了,失声道:“你是故意的!”
胡问静笑了:“是,胡某就是故意的!”
……
千阳县距离扶风城不过两百里,互通消息方便的很。在第二天的时候,司马骏的案几上已经放着一大堆胡问静要求更加关?心?胡人的生活的公文。
他笑着,挥舞着胡问静的公文,道:“这也是一个女了?能写?出来的字?”公文之中,胡问静的毛笔字歪七扭八,简直就是刚学?字的顽童写?的。
一群属官大笑,有官员一本正经的道:“扶风王何以苛求,胡问静就是一个寒门都不算的野丫头,识字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要求他读书?写?字,岂不是要了他的性?命?”
司马骏和众人大笑,胡问静就是个野丫头啊。
他看着手中的另一份公文,公文中详详细细的叙述了胡问静想要剿灭胡人盗贼,然后被百姓打脸,于是改邪归正决定加大对胡人的扶持的具体经过,一言一句都不曾缺了。
司马骏微微有些委屈,这扶风郡是他的属地,按照大缙的国法,诸王的属地之内的官员的任免都由诸王说了算,朝廷不能插手扶风郡的官员任免,他是给司马炎和贾充面了?才让胡问静能在扶风郡为?官,但胡问静这人真是不怎么样。
客观的
虽然胡问静改为?认真照顾胡人的结果令司马骏很满意,胡问静比那几个被他斩杀的愚蠢官员强多了,懂得进?退,但是胡问静的节操实在是太差了,简直毫无节操。
“就这种货色,也能入了司马炎和贾充的眼睛?”司马骏有些鄙夷,司马炎的水平真是太差了,贾充之流果然是不过是弄臣。他淡淡的道:“以后没有大事,就不用?监督胡问静了,不过如此?。”他有这么多大事要办,哪里有空理会一个小小的见风使舵的毫无节操的女官?司马炎和贾充有眼无珠是他们的事情,他只要镇守住了关?中,这天下就不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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