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猎魔短刀来真是太好了。我这样想道,如果没有它的话,那么面对那位鬼魂一般的女人,我便没有足够的震慑手段,只能沦为粘板上的鱼肉。
在“没收”的那段时间里,卡斯曼先生已经研究清楚了这柄猎魔短刀的真正功效,它的强大之处不仅仅是布置“太阳”仪式魔法,而且还能在危急关头当作高级符咒来使用,虽然这会大幅消耗短刀中锁定的能量,需要及时补充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卡斯曼先生说能制作出这种武器的工艺十分地精细与强大,至少他见过的几名“工匠”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而相比之下它的负面效果仅仅只是烫手而已。
借助它的清神效果,我所受到的影响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深,而富含我灵性的人血可以作为媒介,在我一个念头下释放大范围的净化魔法。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敢扣动扳机,我就会借助这一发空弹争取到的时间发动魔法。我不知道那个女人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想必不会轻,不然她也不会有所忌惮。
而与之相对我也会受到波及,毕竟是零距离的净化魔法,我肯定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害,就连紫外线晒久了都会出问题,更别说这爆炸一样的魔法了。
最终的结局也算皆大欢喜,那个女人理智地没有选择与我同归于尽,这样她多了个线人,我多了个强力外援,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就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叫什么总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称呼也太不礼貌了。
虽然我知道她算是害死杜兰妮的诱因之一,但罪魁祸首还是那些原始月亮的吸血鬼,我还是分得清的,这一点上我与她是伙伴而非敌人。
而如果没有她,杜兰妮也很难说过得更好,在这一点上我反而要感谢她。
我去大学图书馆查阅了资料,借取了几本相关的书籍,好好了解了一下鲁恩王国法律的同时也为备考做足了准备。
在当今社会,平民想要成为贵族的唯一方法就是立下战功,只要成为上级军官或多或少都能获得贵族的头衔,比如拥有一个原上校父亲的我便可以被划分为贵族子女,不过由于表面生活的清贫我认为自己更接近于平民。
当然,这并不绝对,随着殖民地的开发,蒸汽机的运用,资产的持续输入输出,许多坐拥土地的贵族已不复往日的威风,他们的资产甚至不如海外贸易的商人多,不仅如此还要在土地的修葺和日常的体面上用掉巨大的开销,因此土地买卖与爵位买卖盛行,财产浑厚的资本家入驻贵族议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贵族用自己的土地谋求到了极大的利益,他们坐拥庞大的资产,拥护旧制度的运转,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号称拥有土地最多的尼根公爵。
然而快速的经济发展与扩大的海外市场使得资本家们不满足于自己所有的权益,开始渴望社会的变革与全新的制度,而这对靠吃土地为生的旧贵族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利益损害。
用通俗点的话来讲,就是大地主阶级与新兴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也是保守党与新党争斗的由来。
鲁恩王国的经济足够繁荣,但制度却不够先进,换句话说,是在先进的外表下隐藏着许多落后与不足,华丽的灯光下却是贫穷,疾病和饥饿,而掌握王国的上层们却对此一无所知,或者说,漠不关心,难怪有人说:“富人们对穷人的了解甚至不如世界上最遥远的原始部落。”
这对于有前世记忆,选择“律师”的我来说是绝佳的舞台,但要往哪个方向做,要怎么做,我还没有太多头绪,这是我身处贵族与中产阶级之间视野的局限性。
要是能让大多数人都幸福地生活就好了我怀揣着如此质朴的愿望。
我尊重人自由的权利,但如果连温饱都无法保障,又何谈自由与幸福,这两者得建立在秩序与资源之上,这就是我最基本的想法。
周末的时间自然又是在读书中度过的,我曾经问过哥哥是否有能够让人清晰地回想起记忆的仪式魔法,不是遗忘的记忆而是原本不太重视的记忆,哥哥沉吟了几秒,表示他会写信询问一下凯恩斯先生,因为与那相关的魔法想必蒸汽教会会更加了解。
顺带一提哥哥看起来真的很忙,就算是周末他也很少长时间待在家里,虽然以前他就这样,但在知道了他既是政府雇员又是非凡者的身份后这一点又变得值得玩味起来。
周一自然就是久违的期末考试,学校会学生对一个学期以来知识的掌握程度进行测试,结果会对毕业时的评价造成直接影响,因此学生们都摩拳擦掌,希望拿到足够的绩点谋一份好学历,而在此之后就是令人期待的暑假。
而在这充满认真与严肃的考场中,混进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异物,他靠在走廊的窗台上,干练的服装,淡漠的眼神,桃色的短发,还有那张长在男人脸上显得浪费却始终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除了把警服换成便衣,其他的都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模一样。
希兹克伦威尔,那时的他如此自我介绍道。
此时的他正捧着一本罗塞尔诗选集,眼神时不时向考场里飘过来,偶尔翻上几页,教人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认真看。甚至在考试结束的时候,还有女同学过来问那是不是我男朋友。
在她眼里我们想必是连考试都一直眉来眼去吧,但很可惜我不会喜欢那种寡淡的男人。
希兹让我跟他出去,我则是趁着考试结束的间隙,与他一同到了人迹罕至的楼道口,开口问他:
“你是怎么进来的?考试期间应该是非相关人员不得入内。”
“只要弄到一张助教证就不难做到。”希兹从胸前的口袋中亮了亮写有自己名字的盖章纸片,从风衣下拿出一份档案袋,“队长让我将这些文件交给你,是一些需要注意的案件信息,他说让你注意相关的线索,一经发现立即报告,不要莽撞。”
在我表示明白并收下档案袋后,他又对我说:“不要在这里看,那些原始月亮的信徒很可能在监视着这里,你的同学里很可能隐藏着一些非凡者,不要大意,队长让我在考试期间尽量保护你。”
他说的这些话声音很轻,我想除了我们之外没有人听得到。原始月亮的信徒也就是说那位女士也是在蹲守前来查探的敌人吗?看看有谁想顺藤摸瓜。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昨天那位幽灵般的女士,经过了一天我对她的不满已经淡化了许多。
“听队长说你也是外部进入的非凡者,如果碰到野生的非凡者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想起队长说过的话,学校里的非凡者不一定全都是邪恶的存在,因此我打算问问对此了解不少的希兹,看看他对此持什么立场。
他正欲回答,突然听见楼道上方传来轻佻的声音:“噢噢,艾慕希娅。”又是一个麻烦的人物,黑格尔堂吉诃德见到我两眼放光,快步落下台阶,“你有看到我的塔罗牌吗?上次给你变完魔术之后就少了两张,怎么找都找不到。”他这样问道。
“你是说这个?”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皇帝”,那是在我的文件包里发现的,恐怕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就是这个。”黑格尔喜出望外,接过那张牌,“另外一张你有看到吗?”他问。
我摇了摇头,“另一张牌是‘世界’吗?”我想起了那天早上做的占卜。
“不,另一张是‘愚者’”他正欲再说些什么,突然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希兹,往日轻松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全身紧绷,作出进攻式的姿态,充满警惕地询问道。我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黑格尔,简直就像一柄锋利的刀刃。
“我在这里的理由跟你没有关系,机械之心的新人。”
希兹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淡泊,但就是这随意的态度更让人火大,就像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一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灵知会的叛徒!”
黑格尔撂下狠话,然后握住我的手腕,“走吧,下一场考试快要开始了,不赶快过去的话就要迟到了。”他不由分说地将我往楼上拉去,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回头望见了在下面双手抱胸的希兹,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他是个恶魔,罪犯,杀人狂,他很危险!”一到楼上,黑格尔就劈头盖脸地对我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那么地紧张乃至慌乱。
“我加入了值夜者”我有些不知道用何表情来面对他,呆滞地回答道。
他一愣,然后按住头,“是吗,杜兰妮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那我说话也就不遮遮掩掩了。”他这样说道。
“那家伙背叛了从小收养自己的组织,解决了与自己相伴十几年的同伴,将灵知会的信息全部出卖给了黑夜教会。对于那家伙来说杀人就像呼吸一样自如,没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混入值夜者肯定另有企图,不要跟他走得太近,要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会被他灭口的!”
灵知会?我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那个组织与希兹有关?
这个组织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邪教,他们认为对人的精神来讲是一种束缚,因此消灭对人来说是一种解脱,基于这个理念他们制造了不少血色浓郁的事件。他们内部掌握的两条途径分别是“刺客”和“学徒”,前者对应魔女教派,后者对应第四纪的亚伯拉罕家族。
如果希兹是一名“刺客”的话,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他的性格之所以看起来淡漠是因为他本来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但是
“黑格尔,你听我说。”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郑重地对他说道,“现在我跟他是队友,不好跟他闹掰,而且在女神的注视下,他就算要干什么也不会轻举妄动。至于他的为人我会亲眼见证,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危险,我会尽可能远离他的,毕竟自己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黑格尔的眼神摇摆不定,语气放松了许多。看样子他已经被说服了,我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今晚皇后区要举办一场大型慈善晚会,据说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都会去参加。我作为功勋将校的子女也有荣幸受邀参加。”我开始转移他的注意力,“虽然我对社交晚会不是很感兴趣,但这是瑞伊文爵士的请求,他一直很照顾我们,说要为我们的未来拓宽人脉。”
说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但也确实期待在社交晚会上能交到怎样有趣的朋友,贝克兰德的贵族是靠自己的爱好分圈子的,其中不乏爱好历史和神秘学的朋友。
“贵族子女还真是辛苦呢。”黑格尔摇摇头笑道,“这么大的排场是国王陛下亲自举办的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轮不到我来参加了。”我也笑着回应道,“据说举办者是贝克兰德最大的银行家,东切斯顿郡的霍尔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