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洪看了看孙平两眼,转头朝姜保林吩咐道:“赏他一百文。”
刘锡命给每个上任的铁血大同社社员都安排了三千两的议程,这么点儿小钱雷洪自然不在话下。
孙平没想到就刚才对答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还能得到打赏,兴奋的接过钱就在地上磕头,“多谢大老爷,多谢大老爷。”
雷洪面含微笑地看向城门众人,“本老爷上任,是要给内乡百姓带一片安宁的,有愿意跟着本官一起做事的,本官少不了他的好处。”
留下城门处一帮面面相觑的书吏和白役,雷洪等人打马便进入城中。
内乡县县城不大,刚才雷洪已经从孙平那里得知,原本县城里应该有万把人,但是眼下只有七、八千人了,有能力的基本都已经跑到大城市去避难。
至于城外的流民,那自然是不允许进城的。
因此雷洪看到的内乡景象,已然是一片萧条之色,因为流贼攻城的原因,整个内乡城墙也多有残破,看上去摇摇欲坠。
县衙里,一帮书吏几下将雷洪的文书核验完成,赶忙再次跪拜起来。
雷洪直接向之前领头的那个户房书吏彭金问道:“彭书吏,本县钱粮名册和所有胥吏差役名册等物尽快呈报过来,另外今年秋粮缴纳情况如何?”
这知县可不像是才当官的样了,彭金心中一惊,他讪笑着向前走了两步。
“县尊,眼下流贼肆虐,本县百姓死的死逃的逃,哪里还有什么秋粮一说。”
雷洪眉毛一横,脸上不怒自威,“既然百姓流亡,县内为何不招募城外流民垦荒,难道真要让百姓都饿死吗?”
彭金等人唯唯诺诺不敢多说,雷洪一看众人这表情立刻知道了另有内情。
他指了指还在站立的其他书吏,大吼道:“都下去吧,尽快将各房的资料陈报上来,本官要一一审阅,彭书吏留下。”
“小的们遵命”,其他几房书吏纷纷应喏。
眼见正堂之上只剩彭金一人,雷洪皱眉走下公堂,“说吧,秋粮这事到底怎么说?”
彭金一脸无奈地作揖拱手,“好叫县尊得知,眼下县中还能耕种的土地基本都被县中大
雷洪一脸冷笑,“那如你这么说,这内乡县内便只是个空壳了了,那还要本老爷做什么?”
彭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你老人家既然敢到这种地方来,那可不就只能当个空壳了吗。
雷洪又就着县里的情况问了彭金几句,眼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只得挥挥手让他走人。
各房书吏的行道倒是挺快,没过一会儿,几大堆资料就搬到了大堂之上,顶着一众书吏看笑话的眼神,雷洪在正堂上一坐就是一夜。
到了第二天下午,稍稍休息了的雷洪吩咐守卫在后院的刘家亲卫,“去把姜屯长请过来”,
不一会儿,身着龙骧师军服的姜保林走了进来。
“姜屯长,请你去打听一下,看看社长安排的人到哪儿了?”,雷洪环保双臂向姜保林问道。
姜保林眉头一皱,“好,我马上联系,只是内乡的情况已经如此糟糕了吗?”
姜保林也是铁血大同社社员,亲卫营作为刘家的教导营,营中军官们的级别一般是比其他部队要高出两级的。
一路之上,他已经和雷洪商讨过了到内乡的对策,却没想到雷洪这么急切就想要让刘家的人手上场。
雷洪苦笑着摇了摇头,“内乡眼下已经被士绅们掏空,咱们想要靠县衙把控全县已然不可能,只能按照乙计划了,你速去联系。”
姜保林点点头,雷洪作为中央委员,有对内乡事务的全权处理权利。
事实上刘锡命早在四月召开了重组后的铁血大同社第一次大会后就已经给家中送信。
为了支持窦玉泉、雷洪等人的行动,从四月到九月这五个月里,刘家已经分批向几个据点运送了大批人员和物资。
尤其是汉川村这个据点,因为关系到邓州、内乡和光化三个地区,干系重大。
好在汉川村不止刘家村可以顺长江汉水运送物资,已经进入正轨的洋县苏家村也可以通过汉水运送物资,这才没耽误物资准备。
姜保林带着几个亲卫一路出了内乡县往南,只两天的功夫便赶到了汉川村。
这里,新近调派过来的龙骧师一个旅共计6000人已经在此等待多
按照计划,姜保林带着一个营2000人的兵力配合上1000人的汉川村民团,带上了少许物资开始返回内乡。
内乡县内,雷洪这几天的时间里也没有闲着,一方面他再次核验了一遍内乡县的鱼鳞黄册等资料,这些自然都是毫无用处,不过好歹也让他对县中情况有了一个不太准确的了解。
另一方面他则和城中的乡绅们开始虚与委蛇起来,只不过一等到他说起钱粮问题,这帮人就全都装傻充楞。
雷洪也不死命相逼,只是甩了个脸了便直接走了。
内乡县的士绅们还一个个心中冷笑,说起雷洪来都是书呆了这样的称谓,如今的内乡,离了他们士绅,谁还能把县中的力量调动起来。
然而事态很快便在九月十六日这天被打破了。
照例还在城门处守门的白役孙平被身边同伴一惊一乍的声音惊醒,远处的道路上一阵阵灰尘腾起,显然是有大军到了县外。
这可把一众人等吓得亡魂大冒,好在县衙里跟着也派出了人来,说这些都是县老爷从临县借来的民军,这才把孙平等人安抚住。
只是等到这些人走近城门时,孙平等人顿时瞪大了眼珠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光从规模上来看,这帮人至少得有一千来号人。
而且这帮人全都穿着黑色交领外袍,头上戴着网巾,手里拿的不是大刀就是长枪,这阵势,如果说他们是官军孙平也信。
“姜,姜老爷”,孙平认得带队那个队官,就是跟在知县老爷身边的那个人,哆嗦着打了个招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入县城里。
内乡城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一千号民兵整齐的步伐让城内的居民还以为是流贼打进来了。
好在姜保林带着人一路大喊,“这是县里大老爷借来的民团,是保卫咱们内乡的,大家不用怕。”
县城里的数千居民不断探出头来,看到这帮人果然没有抢掠,这才松了口气。
“县老爷也太能耐了吧,这些咱们内乡可不怕了。”
“大老爷从哪儿找的钱粮啊,不是说衙门里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嘛。”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内乡县的士绅们心头,不过任他们怎么去打听,却也没打探出个什么消
关于这帮民团的来源和钱粮等问题,就如同这些天一直沉默的县衙一样,似乎成了个迷。
就在内乡县城南方50里处,魏敬国带着的一个营兵马已经脱下了自家的军服,换上杂七杂八的服饰装扮成流贼的模样。
在他们的面前,就是一处颇为巨大的邬堡。
负责带领斥候打探消息的董节安气喘吁吁的跑回了魏敬国等人藏身的树林里。
“魏旅长,打探清楚了,这家就是李家寨。”
在汉川村里被磨炼了几年的魏敬国已然褪去脸上的稚嫩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坚毅。
听到董节安的汇报,他使劲搓了搓眼前的地图,转头吩咐众人。
“好,咱们今晚就行动,大家记住了,这是咱们这帮流贼在南阳的第一场行动,务必干净利索,明白吗?”
“明白!”
“就地休息,等待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