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炼赤豪已经知道了,在炼家族中存放许久都无人翻阅的那本典籍中提到过,数百年之前柳叶山庄第二十五任庄主柳天然,假借寿宴之名勾结从山和海逃离的妖物,先是以毒香将来往道贺的宾朋迷晕,随后便差使族中长女一派的众人将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修士尽数击杀。
手段极其残忍,剥皮抽筋,取下骨肉存放在族中一座炼丹炉中大炼十日,生生将骨肉残骸炼制一空,丹丸成型之日天生异象,引起了步月山和一众派人前去祝寿的家族和宗门的注意,虽丹丸大幅度提升了柳天然的修为功力,可却让柳天然丧失了人形,变成一只尖牙利爪的狮虎。
狮虎巨妖修为强悍,却不分敌我将柳叶山庄一众人等尽数残杀,就连与柳天然串通一气的长女柳灵凤都难逃一死,山庄总管那个被誉为当时百年来最年的总管宋书辉,拼着死才保住了柳家唯一的血脉,便是身受重伤的柳玉龙。
步月山联合一众江湖门派,借报仇的名义联合围剿柳叶山庄,苦战数日这才将化作狮虎巨妖的柳天然击杀,尘埃落定之后,步月山众修却不见那二妖的踪迹,无奈只得询问柳玉龙那二妖的长相,命画师记下二妖的长相,随后便发出斩妖令,通缉那有悖天伦作乱人间的二妖。
最让当时江湖中人奇怪的是,原本在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御剑门,竟是斩杀柳天然的最大功臣,御剑门虽然死伤惨重,可幸存下来的余洋仍是受到江湖众人的追捧,步月山之后更是大力扶持原本已经元气大伤的御剑门,这才使得御剑门一跃成为代替柳叶山庄,江湖中唯一一个可以跟八大门派分庭抗礼的大宗门。
年纪轻轻的余洋在月步山的大力支持之下,则是成为了那代御剑门门主,纵横江湖百年之久难逢敌手,传闻余洋身死之前,设下重重计策,瞒过了步月山和门下弟子的眼睛,将手中的偷偷佩剑赠与一人,虽御剑门后人百般寻找,可始终没有发现那柄剑的踪迹。
炼赤豪想到此处,面色突然一变,持剑的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身前的敕嵇,不知是不是因为右手的原因,就连炼赤豪的声音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半晌之后,终于平复下来,看着身前平静的敕嵇轻声问道:“余洋的那把剑是不是在你手上!”
敕嵇看着一脸难以执行的炼赤豪,轻轻点了点头:“是也不是。”还不等一旁的炼赤豪出声询问,敕嵇便指了指被炼赤豪攥在手中的那把黑色短剑轻声说道:“余洋死之前,为了报恩与我和摆脱步月山的控制,苦心经营十五年之久,这才瞒天过海将那剑送到我手中,不过现在那剑在你手中。”
炼赤豪虽然刚才心中已经想到手中这柄来历诡秘的墨尺就是数百年前剑仙余洋的佩剑,可看着敕嵇亲口承认,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下意识将短剑横在身前,仔细端详良久,这才深吸口气,冲着身前的敕嵇说道:“之前听你说那御剑门的余姓少年,我便心中猜想是你在大骊街上碰见的那个孩童,只是没想到……没想到那少年便是余洋,更没想到御剑门苦寻那把佩剑,竟然现在在我手上。”
敕嵇只以为炼赤豪此言是担心御剑门后人寻上门来,先是轻轻摆了摆手,随后便转过身去,将双手负在赤色绣花红袍之后,冷冷说道:“你放心,这佩剑在交我手上的时候,便被余洋抹去了禁制,之后步月山的拜月老祖将我封印在其中,兜兜转转之下这才流到你们炼家,这剑早就不再是当年的样子。”
炼赤豪虽然压根就没想过御剑门寻剑这件事,可是被敕嵇这么一解释,还是放下心来,以现在御剑门的地位,想要从自己手中抢这把剑,就算是自己的父亲在场恐怕也是极为轻松的事情。
敕嵇看着转过身去视线一直停留在玉脉城上空包裹着周胜的那团黑雾的敕嵇,似是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轻声开口问道:“救命之恩?你救下了余洋?那炼人骨血的事不是你们兄弟二人合力而为的吗?按道理说你应该是余洋的仇人才对?还有,摆脱步月山的控制?这是怎么一回事。”
转过身去的敕嵇,似是没有听到炼赤豪这番刨根问底的询问一般,手掌不断的在xi前那娟秀着样式老旧的红花上轻轻*,思绪横漂万里。
当日的柳叶山庄之内,被中毒的不仅仅是那些前来祝寿道贺的江湖中人,还有柳叶山庄内一些不赞成这件事的人,其中就包括那个将敕嵇拦在门外的彪形大汉宋书辉,而宴席开始之前,因为尿急而跑出宴厅的余洋则是刚好躲过一劫,所以在宴厅当中的敕嵇才找不到余洋的踪迹
在偌大山庄之内的慌忙寻找茅厕的余洋,则是恰好撞见,手持兵刃追杀着反对老庄主行此残忍之事的宋书辉为首的反对势力,宋书辉虽然身受剧毒可依旧凭借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将那些人尽数斩杀干净,浑身浴血的宋书辉同样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余洋。
一大一小和身后残存下来的反对势力,就这样在山庄内急速穿行,宋书辉为了阻止老庄主犯下大错,余洋则是为了去救下一直细心关照自己的师兄师姐,以及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很凶,可背地里极其关心自己的爱牛的掌门师叔。
等一群人赶到宴厅之时,正撞见以柳天然为首的众人,手持兵刃残杀那些已经没有抵抗能力的宾客,偌大的宴厅此时早已血流成河,随处可见身首异处瘫倒在地的尸骸,宋书辉眼见回天无力,直接抱起身旁的逃过死劫的余洋冲出宴厅。
因炼制血肉精丹的材料还差一人,见着抱起余洋疯狂逃窜的宋书辉,周胜脸色阴寒体内修为继续运转,就要出手去留下此人,可却被身旁的敕嵇伸手拦下去路,周胜脸上升起淡淡怒气,冷声喝道:“二弟,你要做什么?”
敕嵇看着脸色冰寒的周胜,只是淡淡说了句:“我与他有怨,大哥可否将这人交给我?”
周胜深深的看了眼身旁这个身穿红色绣花长袍的少年,半晌之后轻轻点头:“好,不过我告诉你,现在木已成舟,只差一人而已,你不要坏了我们的计划。”
敕嵇只是轻轻点头,身形瞬间消失,只留下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
敕嵇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追上了逃窜的宋书辉,身中剧毒的宋书辉根本就不是敕嵇的对手,正当敕嵇要对着满脸泪水,不断叨念着师父师兄师姐名字的余洋下手的时候,高高扬起右拳的敕嵇突然犹豫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眼前这个少年同样来自大骊,敕嵇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个瞎眼老太的身影。
高高悬起右拳的敕嵇心中突然一阵绞痛,脑海中不断闪过和那瞎眼老太一起相处的时光,每天上山采药,回到那件小小的房子里,总能吃到热乎乎的饭菜,漫长的十年岁月里,敕嵇以为自己早就将那个如同亲孙子那般对待自己的瞎眼老太忘记了。
可如今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余洋,重新唤起了敕嵇心中最*的记忆,敕嵇低下头,看了看眼前哭喊的余洋,又看了看身上穿着十年之久的那件红色长袍,敕嵇明白了,原来自己的心中一直都藏着那个温和的瞎眼老太,只是自己一直在欺骗自己罢了,原本面如冰霜一般的敕嵇不觉间泪流满面。
炼赤豪见敕嵇久久不回应自己,便慢步走到敕嵇身前,却惊讶的发现,那个在自己印象中一向阴狠毒辣的敕嵇此刻竟然列流满面,下意识的轻声说道:“哎,敕嵇前辈你在想什么能?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啊?”
被炼赤豪打断思绪的敕嵇刚想发作,可突然身旁原本掩埋这仇安的废墟金光大作,那金光似是有实体一般,将原本埋住仇安的巨石统统撑向一边,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金光散去,从中走出一只浑身金光闪闪的小乌龟,那乌龟的长相很是怪异,头部竟长出两根长长的犄角。
炼赤豪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小乌龟便双手叉腰,飘在空中,用一种极为嚣张的口气冲二人高喊。
“我当时谁将我三弟打成这样!原来是你这个区区小妖!”
「那小乌龟浑身金光闪闪,似是用金器雕琢出来一般,若不是着小乌龟口出人言,炼赤豪还以为这是仇安身上跌下来的什么宝贝,炼赤豪听见小乌龟这般嘲弄的语气,眉头一皱,刚想出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乌龟,可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扫到面色惨白的敕嵇。
炼赤豪甚至还没明白这是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随着漂浮在空中的小乌龟越来越近,敕嵇的脸上骤然出现密密麻麻豆大的汗珠,原本俊俏的面容此刻变得扭曲起来,紧咬牙关似是在坚持什么一般,终于,在小乌龟距二人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时,身旁的敕嵇似是轰然倒塌的房屋一般,毫无征兆的直直跪拜在小乌龟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