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志刚想继续抡锤,一看刘备这样,暗骂一声‘晦气’,也就将铁锤往地上一扔,冷冷地说道
“考核继续!”
刘备这不还没死嘛,只要活着,那考核就得继续。除非刘备主动要求停止,从此止步于官场,不求上进,那程远志还是会饶过刘备这一次。
程远志离了擂台,也不重新走回去点将台,而是就近当起了吃瓜群众,更是悄然地摸出了随身携带的马鞭,一双鹰眼无情地盯着考核的场内。
刘备心里的小侥幸还没冒头,就给程远志掐死了,考核还得继续,只好挪着碎步,回到擂台的中间。
邹丹大惊,刘备被一对锤瓜给抡了一遍,竟像没事人一样,这武艺怕是极强,底子深厚,基础扎实,非寻常人能做到。邹丹悄悄地从擂台那儿,退了出去,生怕再无知地单挑下去,惹得刘备发怒反击,那场面就难看了。
渔阳太守被讨虏将军摁在地上摩擦,这画面太美,邹丹不敢想象。
刘备抹了抹嘴角,先整了一下仪表仪容,扫了眼擂台,只剩下一个关靖,内心轻松多了。邹丹至少还有些气力,可这关靖一眼就能判断出来是个银杆蜡枪头,长得还没刘备帅,简直是丑人多作怪。
刘备寻思,刚才对付邹丹显得太过于容易,还被程远志补了二锤,这下无论如何都得假装吃力一些为好,便开始卖惨道
“关长史,备虽为汉室宗亲,但家道中落,积贫已久,从小也没什么机会读书,弱冠之后方侥幸启蒙,论才学,是真不如长史,难登大雅之堂,长史乃是大才,还请长史教我。”
姿态要低,最好是先打个旗鼓相当,然后再微微获胜,这样最好了。
关靖一听,洋洋得意,但却没打算轻饶过刘备,将以往遇到最难的问题直接摆了出来
“某只是略知一二,说的不对,就请玄德帮忙斧正。某本就是涿郡郡守的长史,平时替公孙将军管粮收账,所以某的问题也和这个有关。玄德且听好了,有庄户欠钱三十,家远十里,三日可到;有长工欠粮百斗,离城五里,一日便可往返。请问玄德,倘若将军只给二天时间,如何收帐达到获益最大?”
关靖摇头晃脑,念出了一道超纲的难题。很多百姓一听,脑子里都直接宕机了。一般的人哪有机会接触这些,能收帐的人基本非官即富,非豪则强。
欠钱三十?百姓能过日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余钱借给别人?人人都穷,自然也没得借。
欠粮,那更是要命。这年头,收成极差,还到处都有人揭竿造反,反贼比汉军还要多。
百姓想不出答案,干脆放空了脑袋,权当听个乐。
刘备也开始深思了,这道题听似容易,只要考虑时间在两者之间的优劣,然后做出选择。比如,只有二天时间,讨钱都还没跑到对方家里,要钱也就成了风险未知之事。至于讨粮,需要的时间不多,但哪有长工家里有余粮百斗,放那晾着,等着给你。
再说了,粮比钱贱,讨回来的粮能值几个钱?说不定还不够回来的路上,吃吃喝喝。
刘备脑海里快速地计算,剪不清,理还乱,也没能得出个答案。
其实,关靖就经历过了这事,这难题是取材于生活,又比生活提炼了一个艺术档次
“增加更多的未知因素,信息不透明之下,答案更加扑逆迷离。”
啪!
刘备还没想好,程远志偷偷溜到关靖背后,狠狠的就是一鞭。
“啊!,谁泥媒的敢打我?”关靖何曾受过皮肉之苦,一下子破口大骂,连连哀嚎。
程远志可不会放过关靖这个败家子,手里的马鞭压根就没停过,鞭过来又抽过去,嘴里怒道
“欠钱?欠粮?你还得自己收帐?看本刺史不抽死你,你这赔钱货的长史。”
难怪涿郡明明是个郡首,但城池建设却比洛阳差多了,原来是有长史关靖这样的幕僚在后面出谋划策,将涿群的钱粮给败光了。
瞧瞧也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无论是什么都要求统一白色,想必要费不少钱财,而连钱粮都收不起来,可想而知,涿郡的百姓过得有多苦。
程远志抽累了,停了马鞭,仍不解气,愤而骂起关靖来,喝道
“听好了,以前你这长史怎么当的,本刺史不管。但以后,你记住了,当本刺史的麾下,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我们是幽州的官吏,不是山上的贼寇,你去收帐,和盗抢有什么区别?”
“以后,不准再去收帐。咱郡守府不借了就是。不借钱,人家就不欠我们的钱,不给粮,别人就不会欠粮,反正少吃几顿,又饿不死。不管如何,都不准再去收帐,哪怕不得已非要被人欠钱欠粮,那也不要上门去讨要,掉面儿。”
“本刺史告诉你,欠钱欠粮,那就让他们主动把钱粮送回来,加倍送回来,要是不送,不准时,就带兵直接抄家,不惯这些赖皮成性的钉子户。抄家,听懂了吗?再有钱粮在外面放债,收不回来,本刺史将你这长史的人头拧下来,当作利息。”
程远志的手缓过来了,猛地又是一鞭,直直抽在关靖的后背上,过于用力,竟将关靖给鞭晕了,倒地不起。
关靖被刺史程远志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地鞭晕了,就因为三十钱,因为一百斗粮?
程远志还扬言欠钱欠粮,不要讨帐,带兵直接抄家,令观看的百姓头皮发凉,冷汗浃背。
恐怖如斯!
整个涿郡,至少有一半的百姓,都租种着官府的田地,算是佃户,雇佣于郡守的长工,那更是多如牛毛,不可尽数。
这些与郡守府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百姓或者军兵们,全都在心里作了告诫
“哪怕是冻死、饿死,也绝不向刺史借钱借粮,请求支援。欠别人的钱粮,顶多利息高点,欠程远志的,那可是抄家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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