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构脸色惊讶,不解地看着四叔。
“哈哈哈!”“四叔放声大笑“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胆魄!”说完,回头吩咐阿伟“阿伟,记好账,除了点足阿贵货款的电子手表,我再赊给一万块的货品,由阿贵选要货仓里面的东西。”
王福贵李构一听,喜出望外,连连向四叔合掌感谢。
四叔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明年三月三,我要回老家扫墓。顺便到母校看看,捐点钱建设学校。到时候你来当向导。”
王福贵高兴应道“好!好!四叔衣锦还乡,我一定给您当向导,提供最佳服务。”
“哈哈哈!”大家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王福贵把挎包的货款掏出来,整齐地码在茶桌上。四叔示意阿伟点数,他和王福贵继续开心地谈起老家的事。阿伟点完货钱,带他俩进入货仓提货。
屋里灯光霍亮,屋角堆着一些纸箱。阿伟把两人带到一张桌子前,指着两个大提袋,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这是按卫强报来钱款数额备好的电子手表,跟你带来的货款吻合,一共五百五十只手表,你们再数数。”
然后,搬出另外两个纸箱,说“这里是电子计算器,录音磁带。电子手表还有一些,在屋角那儿。卫老板赊给你们的一万块钱,你们打算取什么货?他交代了,任你们挑选。”
最后,王福贵选取一部分计算器和录音带。阿伟帮他们装好袋子,拉好链条,袋子挂上一把小锁,把钥匙递给李构“装把锁,免得路上行人好奇,过来乱翻。”
两人满心欢喜,提着沉甸甸的四个袋子出到外间。一个在沏茶的中年人见他们出来,放下手中东西,合掌垂首道“卫老板有事出去了,他祝你们路途顺利,生意兴隆。”两人连忙放下提袋,还礼称好。
出了门,阿伟帮他们叫来一辆三轮摩托车。两人谢过阿伟,兴冲冲坐车直驶旅店。回到旅馆房间,王福贵兴奋地打开袋子,各抓出一把货品,眼里盛满了笑,喜滋滋地把玩不已。
这一趟提货,李构对王福贵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这小子用什么魔法,竟然让四叔主动赊一万元账的货给他们。他看着喜形于色的王福贵,不解地问
“福贵,真的好奇怪,没见你央求四叔赊账给我们呀,他为什么主动给我们赊账呢?”
“这是心理学中的学问了,叫欲擒故纵。像四叔这种年轻时候遭过苦的暴发户,现在有了钱,迫切需要把心中的压抑释放出来。我做了铺垫,帮他找到美好的回忆,为他打开一个窗口。这样,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你不是看到了吗?不用你求他,他自会主动给你赊账。”王福贵说得条条是道,李构听得奥妙,连连称赞,对他佩服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各提两只袋子,挤上班车,先到谷龙村阿光家等候。他们按说好的时间,要等到傍晚时分再过境。
到了阿光家,时间已是上午九点钟。阿光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见了他俩,操着不熟的中国话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到呀?快,先放屋里,我们去喝茶。”
王福贵奇怪地问他“早上大好时间,你不用上工吗?怎么有闲工夫喝茶?”
阿光笑了笑,说“我们这里都是老婆做工,老公喝茶。”他帮着两人把四个大袋子放进里屋,锁上门,拉着他们就往外走。三人相跟着拐过几个屋角,来到一个鱼塘边。这里并排着几户人家,门口都一律连着一个院子。好些人在院子里闲聊说笑,很热闹。
王福贵仔细看,院子挨着鱼塘,靠塘边这头的院角一律搭起瓜棚,上面爬满不知名的藤条。藤条郁郁葱葱,长得非常茂盛,垂挂着一个个比鸡蛋大的圆溜溜的果,有的果实颜色青绿,有的泛着紫色,看样子快熟了。
瓜棚的人看到阿光来了,热情地招手。阿光点头微笑着应答,带着两人到最里的瓜棚下。这里布置和前面几个瓜棚一样,摆着一方石质茶桌,周围散放几个石墩。有一个人已经在侍弄茶水,见阿光三人进来,微笑着给他们热杯上茶,示意他们落座。
坐好后,那人叽里呱啦说着什么,一手示意喝茶。
阿光用中国话介绍说,他叫啊力,是好朋友,他天天来阿力家喝茶谈天。
阿力听说王福贵第一次过这边来,改用中国话说“茶早就泡好,等你们久了,快趁热喝。”他的中国话比阿光说得顺。
王福贵好奇地问“你们个个人都懂说我们那边的话吗?”
“我们住近边境,多少懂些你们的话。”
王福贵抬眼望了一圈,没看到一个女人,他用手指指那一排喝茶的男人,奇怪地问
“你们男人都不干农活吗?天天上午在这里喝茶?”
阿力给他续茶,说“干活的是老婆,是女孩。”
王福贵惊奇地叫起来“你们男人这么幸福,竟然不用干活!”
阿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解地看他,然后点点头。
“你们中国北京上海,去玩过吗?”
“那是我们最大的城市,很远,要花很多钱。我们没有去过。”
“我们这里的胡志明市也很大,很远。我们就是没钱去玩。”
四个人天南海北扯开来聊。正在他们说笑正浓的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跑过来,对阿力叽里咕噜说什么。阿力神情严厉,不容商量地搭话。女孩样子委屈,哭着脸跑了。阿力回转笑脸,给壶里换茶。李构轻声告诉王福贵,那是阿力的女儿,跟母亲下田施肥,肥料用光了,叫父亲帮她挑肥料送到田里给母亲。阿力不理,女孩只好回去自己挑。王福贵听了,不可思议。阿力快活地说着笑话,四个人继续开心地闲聊。
时间过得很快,看看将近中午,一个穿着长衫的女子一脸不满地走进来,冲着阿力大声嚷嚷。阿力站立身,不客气地回话。两人争执了好一阵,阿力生气起来,指着她鼻子骂。女人这才不理他,转身出去。
阿力冲客人摇摇头,换成了笑脸,继续给他们热茶,抱歉地说“见笑了。女孩挑肥料给她妈,连人带筐掉水沟,老婆生气了。没事,今晚吃完晚饭就好。”
回到阿光家,他老婆收工回来,见男人带客人进门,为表示友好,也用中国话笑嘻嘻对他说“光,我今早把荔枝根那块地锄好了,开完垄,下午你帮我一起种红薯苗。”
阿光只顾高兴,说“我跟人约好了,要打牌。你下午种不完,明天再种。”
他老婆听了,不但不生气,反而开心地说道“你喜欢吃紫薯,那我就全部种上紫薯喽。我做好中饭了,叫中国的兄弟一起吃饭。”
阿光算好时间,下午五点半出门,他骑一辆摩托车,把袋子捆绑好,搭着王福贵李构两人一路快驶。车子在一段村道颠簸,驶上公路,穿过那片特别的墓地,最后来到雷区前的灌木丛。阿光把袋子卸下,说“下去,就靠你们自己了。祝你们一路顺利!”
走入灌木丛的小径,王福贵好奇地问李构“这里的男人怎么这么清闲?地里家里的活全是女人包完了。”
李构说道“你见多就不怪了。这边的人就兴这样,男人口袋空,老婆养老公。”
王福贵还是不解地问“这边的男人真幸福,每个男人都是这样整天喝茶打牌吗?”
李构一边走,一边说“这里大部分男人就是这样过日子,当然,有些男人能力强,有技术,他们坐不住,也出来挣钱谋职位。”
王福贵羡慕地说“这里的男人就是好!”两人一手一只袋子,匆匆赶路,准备越过雷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