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贵跟李构讨要一根烟,呼出一口烟雾,不动声色地说“电视真过瘾,有歌曲,有影片。李构,你发财了,什么时候买一台?咱俩家近,去你家看电视方便。”
李构打了个哈欠,说“现在还不行,没钱。”
“三发不是说嘛?从那边进一批货,就不愁钱了。”王福贵说完,急切地看着李构。月光下,李构的头脸像镀着一层白银,看不出他的表情。
“现在还没有货出来。那边老板没捎话,我们急也没有用。”李构也许困了,实话实说,没有留心王福贵的用意。
王福贵了解了基本情况,晚上睡了个混沌觉。第二天,他拉上张旺,两人踩上自行车去新竹村三发家玩耍。
三发看到王福贵上门找乐,非常高兴,他叫上村里几个伙伴作陪,从中午开始喝喝玩玩一直到傍晚。张旺喝得酩酊大醉,不知所云。王福贵有备而来,一边猜码喝酒,一边有意无意摸情况。半天下来,他基本掌握了三发发财的路数。他打定主意,要靠上三发这条线,有钱兄弟一起赚。
主意一定,王福贵隔三差五就往三发家跑,跟三发打得火热。还邀三发回莲花村玩了几天。三发参观莲花村的水力发电机房,赞叹地说“你们真行,靠自己发起电来。自己发电,比我们拉镇政府变电站的电好多了,不用交电费。只要龙溪的水不枯干,就不愁没有电。你们真能干。”
那天,张旺和覃光明跟随王福贵陪同三发爬上公婆山。三发第一次登公婆山,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公一婆两座山头,仿佛要窥探出隐藏在山里面的千年秘密。公婆山头形状如此神奇,如一对恩爱夫妻一前一后自然端坐,面目逼真,神态活灵活现,表情庄重,眺望北方。
三发被神奇的造化震撼,惊讶不已。他转身朝南边眺望,那里山连着山,一片葱郁,一直延伸到云雾缭绕的天边。他看了看,好奇地问“公婆山真是界山?这么说来,有道路通往那边吗?怎么不见有人从这里进出国界呢?”
王福贵告诉他,公婆山山路陡峭,人迹罕至,通往南边的野径被草木封住。以前逃荒年代经常有人出入边线。
三发听了,若有所思,过一会,他问王福贵“要是从这里进入南边,还有路途走得通吗?”
王福贵指指张旺,说道“怎么不通呢?以前就开有路,张旺爷爷那时就跟随饥民过南边挖野山薯充饥呢。”
三发沉吟道“哦,路还通就好。”
张旺见三发对公婆山好奇,说道“三发,王福贵亲眼看见过神龟,就在山腰水潭那儿。走,我们去看看吧。”
三发转头看向王福贵,疑惑地问“王福贵,你看到的神龟当真像餐桌那么大?这也太神奇了吧。”
王福贵见他怀疑,拍着胸脯打包票“你不信?我和陶晓伟亲眼看见神龟,就像餐桌那么大。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等我们第二天再去水潭打捞时,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知道神龟跑去哪里了?”
三发感慨道“以前只听说公婆山形状特别,原来还这么离奇呀!”
到了神龟出没的深潭,几个人再细细的查看,潭水平静幽深,也看不什么奥秘。
回来的路上,三发搂住王福贵的臂膀,说“我知道你在村里闲不住,只要那边有货出,我就叫上你们几个,有机会大家一起赚钱。”
王福贵高兴地握紧他的手掌,说“这才是真兄弟!苟富贵,无相忘。”
过几天,三发匆匆骑自行车到莲花村,找到王福贵,叫他带上两个人,第二天傍晚在屛卫汽车站等候。屏卫车站是邻县县城汽车站,从莲花村到那儿有五十多公里。王福贵见他来去匆匆,急切问道“是不是有货出来了?我们要不要带上一些资金?”
三发认真地说“什么都不要问,也不需要准备钱。你们三个人在车站等着,到时候再告诉你们事情。”说完又急急骑车返回。
第二天下午,王福贵张旺覃光明三人踩上自行车,兴冲冲赶往屏卫汽车站。在车站等了一个多钟头,不见三发他人。天快黑了时候,三发带着三个人,每人身后背一个大号圆筒袋,急匆匆赶来。这四人,除了一个长头发的青年,另外两人大家都认识,一个是卫强,一个是李构。三发给他们相互做了介绍。长头发名叫农易阳,是靠近边境村寨的人,经常和李构跑山上打猎,李构平时骑的自行车就是他的。
农易阳见人到齐了,叫大家围过来,低声说“我们今早从那边进来了一批电子手表,质量很好,肯定能卖大价钱。今晚,我们七个人要赶往省城转手,每个人身上就带一百只,多了不安全。”说着,递给王福贵三人一人一个沉沉的大号挎包。
王福贵见是贩卖电子手表,这是眼下紧俏货,容易赚钱,他眼里闪着光芒,急切地问道“这种电子手表一只能赚多少钱?”
农易阳不满地看他一眼,说“你放心,有得赚。那边取货一只二十块,省城买到三十多块。但是我们在省城没有销售途径,只好转批给那里的老板,一只二十五块。”
王福贵惊呼起来“哇,这么说,跑一趟就能赚五百块?这个生意好做!”
三发急忙拉住他衣袖“小声点,你怎么这样大惊小怪呢?我们大家的货脱手了,每一只手表还要拿出一块钱,给带货过境的他俩。”他手指了指李构和农易阳。
王福贵兴奋地说“那也够赚的了,跑一趟就拿四百块。阳哥,三发,以后我们跟定你们了。”
张旺听完他们的话,觉得不踏实,把三发拉到一边,犹豫地说“三发,我们带那么多电子手表上省城,有没有风险?”
三发白了他一眼,说“怕什么?能有什么风险?就是过边境麻烦点。只要到我们这头,啥都不要怕。我们已经做很久了,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我们就等坐夜班车赶到省城,转手卖给那里的老板,一去一来就赚几百块,别的事不用我们管。”
张旺手摸鼓囊的挎包,翻开盖子,里面花花绿绿的电子手表熠熠生辉,闪着荧光。只要坐上班车,把手表带动省城,就马上换来白花花的大钞。他咽了一下口水,狠下心,跟着王福贵两人,把自行车骑到附近三发一个亲戚家放好。
车开了,七个人各自把背包护在胸前,若无其事坐在夜班车上,任汽车一路奔驰,驶往省城。车内闷热,临窗的旅客把车窗全打开了。夜晚,风很大,呼呼灌进车里,扑在人的脖脸上,非常惬意。窗外一片漆黑,远处时不时闪过几点亮光,那是沿路村寨的灯火。
第二天上午,三发带着一班人进入一家气派的酒店,乘坐电梯上到一个豪华楼层。敲开门,一个精瘦的男子迎出来,里面一桌人在打麻将。
“黎总,是三发来了。”
“叫他们进来。”
黎总穿一件花格短袖,港味十足,一看就是一个爆发的老板。他正取过一枚麻将子,眯着眼看牌,头也不转问道“来了?”
三发连忙走近前,恭敬地问好“黎总好!生意兴隆!”
黎总甩出了一张牌,才回过头,得意地说“有你们兄弟一起做生意,肯定兴隆啦。”口音带着浓重的广东味。当下,黎总叫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子,数清电子手表数量,从壁橱抽出一个皮箱,打开,取出一捆捆的十元纸币,结算给三发。
一轮麻将打完,黎总站起来,说“三发,我们说好了,你的货,我全要。我们合作发财。”
三发高兴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们合作发财!合作发财!”
出了房门,七人转过一个走廊角,突然,背后有人大喊一声“站住,别跑。”一班人急忙回头,一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