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了第一晚的铺垫,也可能是忙了一整天累着了。
第二夜再熄灯睡觉的时候,顾安勋没有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只不过睡觉之前,他把自己的衣服提前放到了沈易遥的褥子下。
又好似很淡定的拿过了沈易遥的棉衣棉裤,塞进了自己的褥子下炕着。
沈易遥惊讶地看向了顾安勋,想要婉拒。
她有异能在身,还真不怕冷。
虽说这年头,入了冬就零下四十多度,下场雪都能淹没脚脖子。
但末世的时候,入冬四五十度都能叫暖冬。
以她现在的异能等级,如果不怕被人当傻子看,她穿裙子出去都不会觉得“美丽冻人”。
只是,在她开口之前,顾安勋就快速关了灯,扯上被子直接睡了。
沈易遥:
沈易遥没错过顾大哥耳根的一抹红色,应该是拿她衣服挺不自在的吧?
想着顾大哥也是一番好意,沈易遥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干脆也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这里的光丝实在是太过稀缺。
沈易遥也放弃了抓光丝,沾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听着身边变得绵长的呼吸,一直屏息凝神装睡的顾安勋,才悄然呼出一口气。
丫头又默认了。
任他拿了她的衣服,塞在了褥子下
顾安勋的一颗心比蜜还甜,睡梦中嘴角都是勾着的。
天亮的时候,顾安勋比沈易遥起的还早。
头一天过来,他晚起还可以给自己找个借口。
但以他的脾性,是绝不会放任自己懒惰下去,任由丫头辛苦忙碌,自己还有闲心睡懒觉的。
他轻轻穿好了衣服,起身生火烧水。
想着等丫头醒了,屋子里暖和些,洗漱也直接就有热水用。
郭婶子说过,女人最受不得寒凉。
叔儿也说了,女子受寒,不易受孕,小日子也会难熬。
他都认真记着,在家的时候,就一直注意着。
尤其是天冷之后,他都是宁可少睡一时半刻,也要尽量在丫头起身之前,先一步生好火,烧好水。
沈易遥也大概是习惯了,并默认了顾大哥的好意。
就像现在,身边人一动,她就醒了。
但她的呼吸没变,也没睁眼,就像是过去父母还在,还有人宠着惯着,允许她赖床的时候一样。
她仍旧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情。
尤其在想到,等高考之后,成绩一出来,他们就会各奔东西。
她要上学,会离开大柳村,离开郭家,跟顾大哥的假夫妻也到头了。
一股说不上来的惆怅和酸楚,莫名涌上心头。
沈易遥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强行认为是离开了舒适圈,会不适应很正常。
鸟儿总有离开窝的那一天。
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
她仗着重生年纪小,已经任性很久了,弥补了亲情上的缺失。
现在她可是个虚岁十八的大姑娘了。
也该重新长大,从自己编织的美梦里醒来,面对现实了。
沈易遥强行压制心中的不舍,独自闷闷难受了一阵,就若无其事的起身。
又是笑意盈盈,阳光开朗的模样。
顾安勋完全没有看出她的异样,替她舀出热水:“来洗脸吧,水温刚好。”
沈易遥笑着应了一声,接过顾安勋递过来的毛巾,正巧看到了他发红的手,皱眉。
“这是怎么弄的?冻着了?”
沈易遥抓过顾安勋的手,光丝注入,很快得到了回馈。
轻微冻伤。
顾安勋没当回事儿,要抽手,被沈易遥忽然严肃的表情定住。
他轻声说道:“没事儿,捂一捂就好了。”
沈易遥抬眼,态度认真了几分:“马上就要考试了,怎么能这么不在意呢?”
“冻伤了又红又肿的握不住笔不说,又疼又痒也无法集中精神答题。”
“怎么没戴手套?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吗?”
顾安勋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没为自己解释。
但看到他的表情,沈易遥就明白了。
她叹了口气:“顾大哥,我做了两副呢。”
“手套做了就是要用的,别担心脏了坏了的舍不得。”
“手套还能再做新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顾安勋的心像是被小毛爪挠了一下,痒痒的。
这话翻译过来,不就是他的身体更重要吗?
顾安勋抿直了勾起的唇角,乖乖应了。
沈易遥这才快速洗漱。
洗完又换了温水,抓着顾安勋的手泡了进去。
借着水温让人感官麻木,沈易遥将光丝注入顾安勋的两只手,驱除掉轻微冻伤的症状。
又帮他调理了一下身体。
顾安勋感觉到一阵酥麻入骨,全身都跟过电了似的。
他以为是被丫头抓了手,一时心花怒放,完全没有留意到其他异常。
等自己的手被拿出,擦干,又被拉着进屋抹了药膏
顾安勋一直都是飘着的状态。
沈易遥明令禁止他再干活儿,让他养养手。
一早上的时间,顾安勋都被关在了屋子里,捧着书发呆。
好在他这两天,已经把这个临时的家收拾出来了。
倒也没什么可再忙的。
丫头的担心也是对的。
如果他的手真的出了问题,答题的确会吃力。
哪怕他有信心,忍得住。
不会因为那点儿小状况,就影响了考试成绩。
但被丫头关心,替他担心着,防患于未然。
他的心就软成了一片,好像从小到大缺失的关怀,都从这一个人身上弥补回来了。
旁人对他的好,总是带着目的性的。
哪怕是郭家,也是看在了丫头的面子上。
只有这样一个人,是实实在在的,不参杂其他目的的关心着他。
最可爱的,是她还会不停地找各种借口,搬出各种理由来。
只为了让他自在些,强行扯平他欠她的。
明明就没求回报,付出了一颗真心,却总遮遮掩掩着,想让人不要在意。
仿佛跟她较真儿了,就是跟她生分,嫌弃了似的。
顾安勋无奈又心疼。
丫头不跟他计较得失,他却不能当睁眼瞎。
然而,他一直在尽量弥补,尽量回报,却始终觉得不够。
哪怕把他自己搭上去,他都担心不够还的,更担心丫头会不要他。
即便现在丫头的态度有所松动,默认他的放肆。
没有亲口得到她的认可,没听到她承认他们的关系,他的心始终还是不踏实的。
这种不踏实,在他们俩一起出门去买文具,好巧不巧撞上曾经给他写信的那位女邻居时,上升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