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宁……”
章宏拿起名片,仔细端详。
可名片上仅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大哥大号码,其他信息,一概全无。
而且,那名字及电话号码,还是钢笔手写,似乎墨迹未干。
“杨先生,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陈晓晖一案,跟我并没有多少关联,他有没有触犯法律,或是说触犯的有多深,我无权过问,也没那份闲心过问。”
杨宁呵呵一笑。
未经主人同意,便掏出了香烟火机,点烟的动作相当夸张,无论是烟还是火机,都要在面前晃荡几下。
章宏不明就里,只道是小流氓的习惯性嚣张表现。
哪知道……
杨宁如此夸张动作不过是在遮掩他点戳开左掌心的那棵逍遥树。
先摘下了一颗黄果塞进了口中,瞬间读到了对面章宏的心思。
背地里将陈晓晖搞进去的果然是他!
不把陈晓晖关个十年八年,他绝不肯善罢甘休。
不单是对陈晓晖有着浓烈的杀意,对自己和华建军,居然也动了灭口的心思。
果真是个狠人啊!
但可惜,却遇到了我杨宁……
借助拿火机点烟的动作,杨宁再摘下了一颗绿果放进了口中,吞下了肚子。
那章宏受到了华建军带话的刺激,此时的记忆中,当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最为清晰。
一分钟虽然短暂,可那么多事情呼啦啦一股脑涌进了杨宁的意识中,却也使得他一时间颇有些头昏脑胀。
绿果功效已过,手中的一支香烟也抽过了半截。
杨宁做了两下深呼吸,稍稍舒缓了心情。
由浅入深吧。
先从小事说起,不行的话,再提大事也不迟。
对面,章宏面带不屑微笑,看着杨宁的夸张表演。
只是动作态度嚣张有个屁用呢?
你他么要是真有底气的话,就不会几分钟不说话,只顾着默默抽烟。
还有那深呼吸,不正是你他么心虚的潜意识表现么?
便在这时,就听到那杨宁轻声报出了一个人名来。
“柳云珊……”
章宏明显一怔。
杨宁似笑非笑,接道
“现独居于三元里和平小区十二幢二单元二零一号,对么?”
章宏的眼神中闪烁出惊恐的光色。
“当然,只是一个女人,要不了你章先生的命,大不了回家抽自己几个耳光,哭着喊上几句痛改前非一类的话,你章先生也不至于被扫地出门。
不过呢……”
杨宁咧开了嘴巴,露出了门牙,笑容虽然极尽灿烂,但在章宏眼中却是说不出来有多狰狞。
“再说一人。
武维恒!
这人啊,死得虽然蹊跷,却也是活该,谁让他动了某位大人物的奶酪呢?
章先生,需不需要我再跟你陈述一下武维恒那哥们是怎么出的车祸呢?”
章宏的呼吸明显加粗加快。
“你究竟是谁?”
杨宁将手中烟头摁灭在了茶几台面上。
“我姓杨,名宁,一普通商人,跟陈晓晖在生意上有些往来。
章先生,请你务必理解,我杨宁并非是单纯为陈晓晖出头,更多层面,是担心把事情搞大了会连带到太多的人。”
邪魅一笑,杨宁再点上了一支香烟,这一次,却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夸张动作。
“我这个人呢,平时嘴巴非常之紧,可就是禁不起惊吓,只要是身穿制服的人把脸一本,我保管会吓得把知道的事情全都给倒出来。
你或许会给我一个承诺,说,陈晓晖这案子绝对不会牵连到我,绝对不会有身穿制服之人请我过去问话。
可是,不行啊!
章先生,我杨宁胆小啊!
只要那陈晓晖还在里面,我就吃不下睡不着,实在扛不住了,也就只能投案自首了。
所以,章先生,你必须得明白一个道理,帮陈晓晖,就等于帮了更多的人,尤其是那某位大人物。”
一番话毕,杨宁悠闲自得地抽起了香烟。
对面,章宏的表情愈发凝重。
沉寂。
若不是能够听到那章宏粗重的喘气声,完全可以用死一般的沉寂来形容。
“如果我帮了陈晓晖,你如何证明你能守住秘密?”
杨宁喷了口烟,露出来灿烂笑容。
“按那位大人物的思想,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可惜啊,我杨宁还真不能就此嗝屁。
不然的话,只会比陈晓晖被关在里面所造成的混乱还要混乱。
所以嘛,我杨宁只能是依靠我的信誉来做出保证,信,则有,不信,则无,就这么简单。”
章宏听懂了杨宁的话意。
对方是做足了准备而来,今日若是回不去,那么,等着他章宏的,也只有思路一条。
今后也不能生出什么灭口的念头,对方的防备会一直坚守下去。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破碗烂盘子自然不惜于古董瓷器同归于尽。
这便是对方的底气。
而他,却被人家掌握了致命把柄,莫说底气,就连手中握着的那张权力底牌,也从王炸变成了不足挂齿的一对小三。
尤其是对面的那个杨宁还以眼神及表情明示了他,刚爆料出来的那两件事,不过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不乖乖就范,他还会爆出更大的猛料。
“我想知道,你所谓的保守秘密,范围有多大?”
章宏之所以问出了这么一句类似于废话的问话,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还很淡定。
然而,也恰是这么一句废话式的问话,暴露了他已然慌乱无比的心态。
杨宁呵呵一笑。
指了指房门。
意思是说,我为什么要把华建军留在外面呢?不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嘛!
章宏轻叹了一声,默默点头。
事已至此,并没别的路可走,只能是先依从了对方的要求,至于该如何彻底解决这潜在的危险,那也只能是从长计议了。
“好吧,杨先生,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试着为陈晓晖摆脱罪名。但我同时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要把眼光放得远一些。
你的将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走错了方向,将会把自己带去了绝境,但选对了道路,必然是一片光明。”
杨宁凝目沉思。
“谢谢,谢谢章先生的教诲,这句话我杨宁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