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辉见惯了缪樱平易近人与世无争的模样,之前也见过一次缪樱动怒,但却从不曾想过有朝一日还能见到缪樱这样气势逼人周身布满杀气的样子。
缪樱只是站在原地,而那股骇人的气势却让御辉觉得毛骨悚然,此时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正面压迫着他,吓得他肝胆俱裂,连指尖都在不住的颤抖。
姐姐要杀他!
这是御辉第一次脑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不禁吓得后退了半步,却又紧张的连嗓子都无比僵硬,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缪樱向前逼近了半步,仅仅半步,就让御辉害怕到双腿发软,他不敢再用之前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和缪樱说话,连忙挣扎着解释道:“姐…姐,我真的…真的没有要算计你的意思,我…我就是…就是怕你不帮我。”
见他吓得冷汗直流,缪樱也收敛了心神,侧过身去,声音清冷的说道:“帮你?难道你想让我帮你杀继辉吗?”
没有了杀气的压迫,御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喘息了半天方才解释道:“我知道姐你对我和继辉一向一视同仁,都把我们当成你的亲弟弟,可手足也有亲疏啊,继辉会拿你当亲姐姐对待吗?”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而且如今那个庶子已经死了,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要为贺兰世家着想,若是你将我杀继辉的事情告诉父亲,父亲盛怒之下处置了我,那将来谁来担家主的重担,承辉吗?”
缪樱已经不想再听他这些诛心之言,怒斥道:“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明白告诉我,你拿秘药去害继辉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御辉知道缪樱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根本没办法再糊弄过去,于是连忙实话实说道:“我真的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怕那个庶子跟我争抢家主之位所以想让他死,但是我有几斤几两姐你是知道的,以我现在的秘术水平只怕根本不是那庶子的对手,若是直接动手,能不能杀得了他不说,还有可能打草惊蛇惊扰到父亲。”
继辉的天资确实比御辉要强上不少,又勤奋上进,虽然比御辉晚开蒙两年,但却一次就通过了雍都的试练,成为了秘术师,缪樱虽然不曾和他交过手,却也大致猜得出他的身手如何。御辉天资不行,不肯刻苦,如今又患上恐水之症,只怕现在御辉确实已经不是继辉的对手了。
御辉见缪樱一直沉默不语,便偷偷看了看她的脸色继续说道:“父亲将贺兰世家秘药的事情告诉了那个贱人,那定然是对下一任的家主有了想法,姐,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那庶子坐上家主之位来谋害我啊!”
“于是我便想到这种秘药只有父亲和那贱人两个人知晓,只要用秘药杀掉那庶子,那任谁都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而且父亲既然有心隐瞒秘药一事,定然不愿意明目张胆的大肆搜查,那这个计划定然万无一失啊!”
“你糊涂啊!”缪樱一副痛彻心扉的模样责备道:“什么叫万无一失?你杀了人怎么可能万无一失,你敢保证你偷药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要父亲心有疑虑发现了什么端倪,家中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你以为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御辉连忙上前一步揪住缪樱的袖口说道:“绝对查不出来的,姐,我保证,我跟踪了父亲两个月才确定了秘药藏在东园庭院的中心池塘底下的一间石室里面,然后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摸清了那间石室的机关,那地方极为隐秘,需要用咒术潮汐将池水分开方能见到入口。父亲应该就是怕被别人发现密室所在,所以连守卫都没有派,只要清楚了机关布局,进入石室就如同探囊取物,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在偷药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父亲发现,特意检查过,那药本身就只有半瓶,我偷偷倒出来一些根本发现不了,那药果真奇特,我只用了那么一点洒在那庶子的身上,他当真就皮肉尽腐,烧的只剩下一具白骨,连血液都蒸腾了个干净,一点多余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缪樱听到这里微微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将脸扭向了一旁,御辉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形容继辉死状的时候太过激动,于是假装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姐,现在这件事情除了咱们两个根本没有别人知晓,只要你不和父亲说,他一辈子也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虽然我并没有想要算计你,但是你细想,父亲若是知道我偷了秘药,一定会追查我是如何得知消息的,就算我闭口不言,难道父亲就没有其他手段了吗?他若是将家里人都细细拷问一遍,那怎么也会牵连到你的,姐,我们两个才是亲姐弟,你可不能为了那个庶子不管我的死活啊!”
缪樱思索了半天,终于缓缓回过了头,看向御辉说道:“你先去吧,这几日外出避避风头,你那心里藏不住事的样子,等到父亲丧子的悲痛中醒过神来一眼就看得出来,至于继辉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掩饰过去。”
听到缪樱同意为他遮掩,御辉心中不禁欣喜起来,激动的说道:“姐,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母亲也让我出去避避风头,说是将调查凶手的事情都交给你,那我这就去郡府,看看有什么外出的任务,接下来去外面避一避。”
听到这里缪樱心道不妙,连忙问道:“你将这事情告诉母亲了?”
御辉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呆愣愣的答道:“没…没有。”
“那她为什么会让你出去避风头?”缪樱一脸狐疑的问道。
母亲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可就不好办了,她一定会想办法为御辉开脱,到时候万一做出什么不可估量的事情,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哦,是这样……”御辉见缪樱追问的是这件事,于是笑了笑解释道,“母亲也发现我今日有些魂不守舍,便询问我原因,我不敢将实话告诉她,就编了个谎话问她是不是有家中的仇敌来寻仇,她果然被我敷衍过去了,所以担心我的安危让我外出避一避。”
原来是这样!缪樱隐在宽大袖子中的双手默默的攥紧,脸上的表情也冷了几分,母亲怀疑家中有仇敌,所以只顾着让御辉出去避避风头,却说将调查凶手的事情全部交给她,丝毫不顾及她的安危,看来母亲对她确实从未上过心。
“姐,你怎么了?”御辉不明白为什么缪樱周围的气氛又突然凝结,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缪樱深吸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说道:“没事,这件事你做的对,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就算是母亲也不要说,免得不小心传扬出去,时间也不早了,你快点去吧。”
御辉点了点头之后便蹿出了竹林,而缪樱却又在原地站了良久,旁边传来了竹叶沙沙的响声,可她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依然看向远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