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归晨停了下来,犹豫着该不该将那些诛心的猜测说给澹台景吾听,若是她猜对了还好,能让澹台景吾多一份警戒之心,可若是猜错了该如何是好,不仅挑拨了澹台景吾与高阳浩瀚之间的关系,也许澹台景吾还会因为她这番猜测耿耿于怀最后做出什么错事。
澹台景吾听了她的话,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突然惊讶的问道:“天灾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最后获利之人却是高阳浩瀚,所以你是猜测也许他也和这件事有所关联?”
原来不只她一个人这样想啊。归晨垂下眼眸沉声说道:“我也只是猜测,不敢确定,也许高阳浩瀚就真的只是来代理郡伯职务的也说不定,不过且看看十月份新任郡伯的推举结果吧,到那时这个推测到底有几分可信度,也就能有个定论了。”
说道这里,她突然抬眸看向澹台景吾,嘱咐道:“不过无论结果如何,我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你都一定不能轻举妄动,等到有了结果,你来信与我商议,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
澹台景吾皱眉思考了片刻,方才点头允诺。
见他同意,归晨也就放下心来,想着时间也不早了,应该赶紧上路,于是便打算上车离开,谁料澹台景吾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拦了下来。
归晨好奇的看向他,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谁料澹台景吾一本正经的说道:“归晨你知道我是从何时开始钦佩你的吗?”
钦佩?澹台景吾竟然钦佩自己?这点倒是让归晨始料未及,刚调来汝南郡府的时候他处处针对自己,态度发生改变就是从去清平镇缉拿文渊的那次开始,那么他说的钦佩自己应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归晨微微笑了笑说道:“应该是我在清平镇的时候救了你,让你对我的态度发生改变的的吧。”
澹台景吾也笑了笑,却摇了摇头说道:“比这要早出许多,早在你第一日到达汝南郡府,在调度处核实身份的时候,我便开始对你有了钦佩之意。”
这怎么可能,归晨至今还清楚的记得那一日的情形,澹台景吾不仅冷眼相对,还将她奚落了一番,怎么可能会钦佩她呢?
见归晨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澹台景吾也不禁想起了那日的情形,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头说道:“我那时虽然言语间多有冒犯,但其实是因为我以为你心怀不轨,想要来谋害澹台世家,虽然我并不欢迎你,但却也控制不住自己对你的钦佩。”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至今仍记得清楚,那日你自报家门时说你复姓公仪,神采飞扬,一脸自豪的模样,我那时便想,虽然我也出自世家宗族,却做不到如你那般淡定洒脱,我明知半路伏击学子是不对的,却为了一己私利还是那样做了,所以我打心中羡慕你,可以这样正直,并以自己的姓氏为傲。”
原来是这样,归晨默默颔首,但心中却泛起了一丝同情之意,澹台景吾是个正直的人,这一点归晨早已经确定,虽然他曾经做过错事,但那其实是因为年幼被他父亲诱导所致,而且其实若是公仪世家面临同样的险境,归晨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和否还能秉公持正。
还不等归晨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便见澹台景吾笑容明媚的再次说道:“不过我发誓,日后也定会像你一样,秉公持正,振兴澹台世家,总有一日,相信我也会以澹台这个姓氏为傲,澹台世家的后人也同样会以这个姓氏为傲。”
归晨笑了笑道:“我也相信。”
虽然归晨调来汝南郡的时间并不算长,而且结局也不算圆满,但若是她的所作所为能感化一位秘术师能够从此立志向善,那也能让她感到些许欣慰。
想着时间确实不早了,大家也就没有继续耽搁下去,归晨和檀渊相继上了马,待到与成阳等人做了最后的道别,便向着远方行去。
虽然此番乃是归乡,但周围掠过的汝南风貌竟让归晨生出一丝不舍之意,无论如何她也在汝南任职两年,这两年中经历的事情竟然比她在弋阳的十三年经历的还要多,无论这些经历是好是坏,令她开心还是令她无奈,她都无比珍视。
见归晨一副惆怅,檀渊便知道她心有不舍,于是出声安慰道:“无需介怀,汝南与及安同属豫贡,你随时可以回来,而且你即将调到州府任职,到那时处理的都是豫贡六郡的事物,总会有回到汝南的机会的。”
归晨觉得他这番话十分在理,于是收敛了自己失落的情绪,开始慢慢与檀渊攀谈起来,这一路车马慢行至弋阳,少说也要半个月的时间,说说笑笑才不会显得行程枯燥。
想到檀渊收拾了那么多行囊,之前一直来不及问他的打算,此番正是时机,归晨连忙问道:“你此番是不是没有再打算回汝南郡府了?”
檀渊微侧过头看了她一眼,故作轻松的的说道:“被你看出来了。”
开玩笑,不过只是一个月的休沐,却收拾了这么多行囊,谁看不出来?想来只是因为他二人的箱笼包裹都混在一起,所以才没被成阳他们看出端倪。
檀渊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我确实有这样的打算,不过到底结果如何,能不能如我所愿还未可知,将重要的东西都带回来不过是提前做好准备,若是不成,我还得尽数带回去。”
听他这样说,归晨连忙回头看了看在身后驾车的车夫,见他距离尚远,应该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调离汝南郡府啊?”
这里乃是土路,马蹄声和车轮声此起彼伏,刚才归晨又故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檀渊没有听清她说什么,于是他将马向她身旁驱了驱,高声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身后的车夫可是汝南郡府派遣的,归晨不满檀渊竟然这样毫无顾忌,于是又朝着身后看了看,见那车夫面色如常,方才放下心来,倾身对着檀渊又道:“我是问你能想出什么办法调离汝南?”
檀渊见归晨说话小心翼翼的,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待到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之后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无需这样谨小慎微,虽然我想要调离汝南郡,但也一定会走正常的途径,被人知道也无妨,而且若那车夫听到了将我的心思禀报了高阳浩瀚,到还算帮了我的忙。”
说罢他朝着归晨眨了眨眼,归晨不明白他话中之意,有些疑惑的看向他,只听得他又解释道:“相信高阳浩瀚应该也听过强扭的瓜不甜,若他知道我无意留在汝南郡府,没准还会助我一臂之力,毕竟他才经手汝南郡的事物不久,应该不会需要心不在焉之人的相助吧。”
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归晨心中明白了,也就不再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大方直白的问道:“那你是打算调去哪个郡啊?”
檀渊微挑了挑眉道:“今年的试练正在举行,且再看看结果吧,看看今年哪个郡会有空缺,我再做打算。”当然最好能是及安郡。
说道这里他突然神情有些落寞,沉声说道:“本来是打算趁着调来汝南的这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查到将安阳世家灭族的那伙贼人,可是没想到汝南郡也是毫无讯息,现在也确实应该换一个地方了。”
听他这样说,归晨只觉得有些愧疚,原本说好了要帮助檀渊追查仇人,可自从调来汝南郡府便是一直风波不断,根本无暇顾及这件事,看来檀渊是在暗中调查过了,才会说没有任何讯息。
“你放心,我即将会去州府任职,州府中收藏的卷宗肯定要比汝南郡府齐全,我一定会帮你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