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归晨便动身返回郡府,谁料还没回到宿处,便被澹台景吾拦了下来。
“归晨,不好了。”
看着澹台景吾一脸焦急的神色,归晨还以为他是从澹台郡伯那里听说了陈义已死的消息,提前来告诉自己澹台郡伯要如何处罚,所以叹了口气说道:“确实不好了,我没有保护好证人,让他丧了命,待到回宿处整理一下仪容便去向郡伯和廖临渊请罪。”
谁料澹台景吾听完她的话倒像是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一副惊讶的表情道:“证人死了?”
归晨皱了皱眉道:“是啊,你不是因为这件事特意来这里等我的吗?”
澹台景吾这才想起他在这里等待归晨的初衷,连忙说道:“不是,我来寻你是因为墨奇,墨奇也染上了怪病,并且发病的速度极快,你这次有没有探查清楚病症的解决之法啊?”
“墨奇是谁?”归晨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不知道澹台景吾为何会如此惊慌。
澹台景吾这才想起来归晨还不认识墨奇,于是连忙解释道:“墨奇是婴奇的妹妹,也就是廖叔的女儿。”
听到这里,归晨顿时觉得事情不妙,廖临渊家就在汝南郡府的附近,他的女儿染上了病症,难道说这怪病已经传播到这里来了?想到这她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快带我去廖临渊家。”
归晨跟随着澹台景吾一路疾驰赶到了廖临渊家中,此时廖临渊不在,只有他夫人和廖婴奇在家,归晨和澹台景吾二人被廖婴奇一路引着来到后院一间厢房前,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女孩的啼哭,伴随着哭声传出的还有妇人轻声细语的安慰。
廖婴奇推开门,对着里面的人说道:“阿娘,景吾和公仪莘蔚来探望墨奇了。”
谁知他话音还未落,屋中便传出一声女孩的尖叫:“我不见,我不要见外人,阿娘,我谁都不见。”
归晨从门口探身进去张望了一下,只见一名妇人正站在床边,口中不断说着安慰之语,脸上尽是忧虑之色,床幔低垂,将里面的情景遮的严严实实,只能通过零星传出的啜泣声猜测里面有人。
廖婴奇一脸歉疚的看向归晨说道:“墨奇的脸上已经开始生出鳞片了,她觉得丑陋,不愿见人,连景吾都不肯见,只怕……”
归晨知道澹台景吾和廖婴奇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和廖墨奇应该也是相熟的,既然连他都不肯见,只怕更不会愿意见自己。
可是汝南郡府周围没有什么较大的水源,病症既然传播到了这里,那就说明她之前很多推测可能都是错的,必须要问个清楚。
既然廖墨奇不愿见她,那她只能问廖婴奇了:“你妹妹可曾去过西南沿海一带,或是洛河逄河周围的城镇吗?”
廖婴奇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不曾去过吧,我妹妹和母亲刚从外祖家探亲回来,我外祖家在延化城,虽然位于郡府的西南方向,但既不临海也不在洛河逄河之滨。”
未曾去过?难道病症竟是与蛟龙无关?那之前好不容易追查到的一点点线索现在看来竟是毫无用处了,归晨苦恼的又问道:“你妹妹何时发病的?”
廖婴奇愣了愣,仔细回想着:“我也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两天前我知道她染上这怪病的时候,她手臂、肩膀还有脸上已经有大片的皮肤出现异变了。”
归晨扁了扁嘴,发觉到了问题所在,这廖婴奇根本就不了解情况,无论是他妹妹去过哪里还是何时发病,他都说的模棱两可,这种话不能采信,看来还是得直接询问廖墨奇。
“我必须得当面询问你妹妹她发病的情况,你……能不能和她商量商量?”虽然归晨也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一个女孩,生了这样的怪病不愿让人看见也是情有可原,可归晨必须要问清楚实情才能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她。
果然,廖婴奇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不过想到墨奇得了这怪病,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到治疗的方法,现在就算有一点点微弱的希望也要试一试,于是探身进屋轻声问道:“墨奇,公仪莘蔚有些话要问你,能不能让她见见你?”
床幔里面的人没有作答,却哭的更加伤心了,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廖临渊的夫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对着廖婴奇斥道:“还问什么!这怪病连擅长医术的秘术师都束手无策,两个莘蔚能有什么办法!你别再往家里带些不三不四的人,惹你妹妹伤心。”
这话分明就是指桑骂槐,表面上是在责备廖婴奇,实际上却是在下逐客令!
虽然归晨知道廖临渊的夫人是因为女儿的病而心情不佳,不过对于她说自己是不三不四的人还是有些恼怒的,自己本是一番好意,但若对方不领情那就算了,归晨觉得自己还没有闲到非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归晨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却不料还没走几步就被澹台景吾拉住了手臂。
“归晨,你别生气,廖婶婶因为墨奇的病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针对你的。”
归晨看着澹台景吾,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认定自己有办法能够治疗这怪病,更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他那个郡伯父亲不求非要事事都来问自己。
她站定了脚步,抽回自己的手臂说道:“虽然我不擅长医术,但也知道,寻医问药最讲究缘分,人家既然不相信我,觉得我是不三不四的人,我又何必非要管这闲事。”
澹台景吾看出了归晨是在生廖夫人的气,于是故意高声劝慰道:“我知道你一向注意多,墨奇染上怪病,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不治之症,只有你还有心寻找治疗的方法,你若是有什么主意或想到了什么就告诉我们吧,我这一生都会感谢你的。”
归晨见他言语诚恳,心中也有些松动,她一直觉得澹台景吾是个十分骄傲的人,不会轻易向别人低头,可他之前却因为这场病症向和他有过节的自己求助,现在又为了朋友低三下四的相求,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
“我确实发现了一些线索,不过还不肯定,必须要问过患者之后才能下定论。”归晨叹了口气道。
听到归晨这样说,不仅是澹台景吾和廖婴奇的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就连廖夫人也有些惊讶,她本以为这个小丫头无非是来看看怪病的模样,却没想到她竟真的有办法,所以连忙看向归晨说道:“方才是我态度不好,还请公仪莘蔚不要计较,若你有什么办法能治小女的病,还请说出来,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
归晨看着廖夫人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也不愿多计较,只是冷淡得开口说道:“我还是得先问清具体的情况。”
那廖夫人连声说道:“好,好,公仪莘蔚里面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