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从坦然在她身边睡下了,安逸得跟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一会儿后,睁开眼若无其事的问她“你还不睡?”
李月皎看他这架势是不会走了,忍着双腿疼痛下了床,去柜子里抱了两条被子出来。
一条堵在两人中间,一条自己盖。
傅云从看着她纤瘦的身子抱了两条被子,那被子庞大像是能把她压倒。
他猜到这是要干什么,心里一下子不痛快了,讪笑道“跟野男人婊得很,在爷面前立牌坊。”
说出口他再闭嘴已经刹不住了。
幸而她根本不搭理他,似乎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傅云从松了口气。
他又说“不要楚河汉界了,既然已经成亲,我们就做正常夫妻。”
李月皎看了他一眼,没有理这个疯子,钻进了自己被窝里。
傅云从才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刚刚那话就是通知。
他把做楚河汉界的那条被子三两下踢到脚边。
往她被子里钻的那瞬间,李月皎一个应激往外躲。
傅云从连她的衣角都没抓到,眼睁睁看着她摔下了床。
“嘶……”
李月皎摔到了尾椎骨,躺在地上捂着屁股痛得无法言喻。
傅云从很迟钝的跟下床去,不顾她的反抗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
然后他立在床边,睥睨着她,眼角耸拉,语气尖锐。
“李月皎,你最好识趣,本太子对你容忍够多了。”
李月皎哪儿都疼,腿疼,手腕疼,现在屁股更疼。
她疼得掉了眼泪。
但凡没有嫁给太子,她如今都不至于过得这么苦。她应该嫁给别人的,那至少在丈夫这里受了欺负,父亲还能替她撑个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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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是在国子监里,有人调侃李月皎,问她是不是喜欢太子。
李月皎说什么呀,他就是我表哥,我只把他当成表哥的。
傅云从都听到了,邱瑶夕特地在他耳边又补了句月皎确实只把殿下当成哥哥,她喜欢的是顾怀易。
顾怀易。
他在纸上一笔一划重重的写下了这个名字。
只是表哥吗?她喜欢顾怀易?
母后跟他说过很多次,想把皎儿妹妹许给他做太子妃,所以他会下意识的,觉得那就是他的准媳妇,也因此会多看她几眼。
不得不说,月皎很可爱,也很好看,她总是一开口,他就忍不住想笑,他对这个准媳妇是满意的。
可是他的太子妃,为什么会喜欢别人?
从那天起,他就讨厌李月皎这个表妹了。
讨厌归讨厌,后来邱瑶夕出了事,母后又提起把月皎嫁给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当时他虽然摆着一张臭脸,心里想的却是李月皎,你还不是得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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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太子迟迟不走,李月皎时时感到毛骨悚然。
甚至用早膳的时候,他居然接过了婢女手中的银耳羹,亲自端到她面前。
“谢谢。”李月皎看了他一眼,双手去接。
傅云从说“你手腕伤了,我喂你。”
李月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还真的举着勺子送到了她唇边。
李月皎怀疑他下毒了,迟迟不敢吃。
“我平时不用早膳的,放那儿吧,我真的不吃。”
“那怎么行,人会饿坏的。”
他跟头小绵羊似的,端着温柔讨好的笑。
要不是有这半年的经历在,李月皎都要觉得他是爱上自己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到底是不敢喝他手里这碗。
“哎呀,要如厕了,憋住了。”
她飞快的起身穿衣服,绕过他疾步出去。
傅云从等了一会儿她还没回来,就出去问婢女。
大宫女珍儿说“太子妃娘娘去乾清宫了,可能要好久回来呢。”
傅云从这才想到,她说今日就要去找父皇废去自己太子妃之位的。
“她腿不是伤着呢,你们由着她去乾清宫?怎么伺候的!”
珍儿说“太子妃是坐轿辇去的呀。”
傅云从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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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从跑到乾清宫门口,听见里头父皇的声音。
“你这样想,朕可以成全你,皇后那边需你去安抚,毕竟她对你这个儿媳是极满意的。”
李月皎满口答应,“姨母那边皎儿会跟她解释的。”
这就改口叫姨母了,傅云从心里酸涩得要命,一口一个母后喊得亲热是她,擅自改口又是她。
傅景翊看到太子来了,淡淡道“你来的正好,月皎要同你和离。自祁元律法修改以来,女子提出和离的依然少之又少,就让太子妃做这个表率,百姓就不会觉得这律法是说笑的。”
傅云从一步步走到父皇面前,双眼却一直看着李月皎。
李月皎当着皇上的面,性子收敛许多,平静坦然的回应他的目光,不带半分戾气。
她没有错,做的也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的事,凭什么不能理直气壮?
他又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傅云从收回目光,向父皇行跪礼。
“父皇,太子妃若能提出和离全身而退,皇室威严何在。”
“你不用跟朕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皇室的威严没问题,”傅景翊意味深长道,“你想要如何,明明白白的告诉朕。”
傅云从颔首抿紧薄唇,不发一言。
傅景翊口气里有几分失望,“月皎,你先退下。”
李月皎向皇上行了礼,又挪了膝盖,向太子行了个隆重的拜别礼。
总算解脱了,竟也没有那么难。
她在这场短暂的夫妻关系里,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大婚那夜他无比冷漠,可她还是谨记着家里长辈的教导,主动去拥抱他,亲吻他,想软化他冰山一样的眼色。
可他不仅推开了,还说李月皎,原来你这么下贱。
她的自尊实在不允许她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傅云从紧抿着唇,看她双手叠在额下,俯首触地良久。
这是民间休妻时,妻子离开向丈夫行的拜别大礼。
这么说来,她曾经是有把他当过丈夫的。
他就这样看着,她行完了拜别礼,再抬头时,眼里那一抹庆幸解脱的喜意。
她走出大殿的脚步都似乎轻快起来。
她有多轻松,他就有多沉重。
傅景翊看着跪在脚边的孩子,叹了口气。
“怪父皇自小骄纵你,你要什么,哭一哭闹一闹都会有。你以为人心是什么,是你的一而再作弄,还是你那阴晴不定的脸色?”
傅云从哑口无言。
傅景翊继续道“对月皎如此,对你母后也是如此。太子,你应该清醒一点了,没有人会像你母后一样容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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