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够了,一下子让你死是便宜了你。”
站起来,仍觉得不解恨,对着他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她转身在水缸里洗了下手,然后蹲下来查看秦承泽的伤势。
“他避开了你的要害,现在伤口也不再流血了,问题不大,你很疼的话,我去弄点马钱子来给你止疼。”
她对上秦承泽清澈的双眼,又飞快避开目光,浅浅叹了口气。
到底是不敢告诉秦承泽,你女儿已经没了,两年前就没了。
屋子里那些孩子的东西,看着她难受,特别难受。
清辞和秦玉一起把他扶到床榻上。
他这身被血染透的衣服肯定是要换下来的。
秦玉看着清辞,问“你可以帮他换下吗,我是他妹妹,不合适。”
“阿玉,”秦承泽轻声说,“她更不合适。”
秦玉还是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
清辞摇摇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当初是你极力要让我们分开的不是吗。事实上我很记仇,那一顿鞭子我一直没有忘。你给他换衣服吧,我出去买药。”
秦玉双膝落地,向她跪了下来。
“那你打回来,你把那顿鞭子打回来。你解了气,跟我哥哥好回去可以吗。”
清辞无语,看向秦承泽。
秦承泽说“不用理她,帮我买些外敷的草药吧,麻烦你。”
“等等!”
秦玉起来,说“你还是在这里吧,我怕萧承书还有其他的人过来,我和哥哥挡不住的。清辞,你保护一下我哥,我去买药。”
清辞想了想,点头。
秦玉跑了出去,清辞站在秦承泽床边,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秦承泽温声说“坐下来吧,别这样站着。”
清辞没有坐下来,还是站在那里。
秦承泽道“你不用愧疚自责什么的,没有必要。没你的出卖,兵变还是会失败。阿玉也办了蠢事,我没怪她。”
清辞点点头,“我不愧疚。”
“我女儿的事也跟你无关,人各有命。”
这么说,他是知道了。
清辞又看向地上昏迷不醒的萧承泽,一股恼火在胸腔里乱窜。
这个人做了那么多孽,他究竟要怎么死才能赎罪?
清辞去洗了条帕子,替他擦拭脸上血污。
秦承泽看着她认真轻柔的样子,突然发现原来这样面对相处不是很难。
“诗妍如果知道小思云没了,她大概会受不了。”
清辞嗯了声,轻轻给他擦开裂的嘴角,“她毕竟是个母亲。”
“她也挺傻的,明知道我们早晚有撕破脸的一日,她还是生了这个孩子。”秦承泽苦笑道,“她来天牢里见我,我求她别生也是为她好,这个孩子会拖累她。”
清辞手上一顿,把帕子浸在水盆里过了水,再继续给他擦。
“她对你动心了,怎么会不要你的孩子。”
秦承泽轻轻一笑,“那你呢?当初也并不是虚情假意的对吗。”
清辞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地上的萧承书慢慢转醒过来,在地上蠕动了下,微微睁开眼睛。
秦承泽听到动静,侧首看着他,对清辞说“其实当初你因为他与我截然相反,而选择了他,从这个开始就错了。”
清辞道“是错了。”
秦承泽难受得挑了下衣襟,里头血开始干涸了,等皮肉和衣服黏在一起了,再撕下来会很疼。
清辞犹豫了下,还是伸手过去给他解开衣服。
她很小心的帮他把衣服一件件剥下来,有些地方已经黏在了一块儿,她就用帕子沾了水给这地方润润,再小心的剥离开来。
直到里衣完全褪去,上半身的伤痕一揽无余。
水盆里已经被血染得深红,清辞端着水盆去换水,从萧承书身上跨了过去。
萧承书就这样看着她从井里打了水再次回来,然后帮秦承泽一寸一寸的擦着身子。
清辞发现这事儿也没有那么不堪,主要他是个病人,心里想得越少,越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秦承泽就不一样了,清辞叫他翻过身去给他擦背的时候,他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可是嘴角又有伤,他这一咧就很疼。
秦玉提着药跑回来的时候,秦承泽警告得看了她一眼,秦玉刚要转身跑出去,清辞喊住了她,“你回来了,那你来帮你哥擦身体。”
秦承泽瞪圆了眼睛。
秦玉赶紧说“我去帮哥哥捣药。”
“我来捣药,”清辞接过她手里的腰包,把帕子放在她手里。
清辞去院子里捣药,顺便给炉子生火烧点水。
秦玉只能坐到床边去。
秦承泽气得要命,“你没点眼力见吗,这么快回来干什么,我缺你这点草药登极乐?”
地上的萧承书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很浓。
秦玉瞪着他,道“你是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笑话别人呢。”
萧承书一开口,脸上的伤都会扯开,他说的每一个字都熬着剧痛。
“我如果学会你这样的虚伪,她也不至于这样恨我了。”
秦承泽懒得理他。
秦玉回怼道“虚伪?虚伪的只有你,你以为你爱清辞?你根本不爱,你不过是从小想要的都拥有,对于她你也不甘心罢了,宁可毁了她,你也不放手。”
萧承书只是笑,笑得皮开肉绽,一张脸鲜血淋漓。
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觉得挺可笑的。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过了一会儿秦承泽觉得哪里不对劲,“院子里怎么没动静了?”
秦玉说“我去看看。”
外头,清辞晕倒在火炉边上,人事不省,手边是捣得细碎的药。
秦玉弯下身想把人扶起来,可她自己身板小又体弱,根本扛不动人。
她试了好几次,还是把人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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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体内有天阴蚕,天阴蚕饿了肚子,便会在她体内作乱。她方才能使出内力来,怕是天阴蚕饿昏了过去。现在那东西醒了,自然要折腾她。”
萧承书毫不吝啬的讲了实话。
他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呢?
秦承泽踉跄冲过来一拳砸在他脑门上,可惜自己伤重,使不出多少力。
“你真的要她死吗!”
萧承书双手被捆在身后,没有任何反抗余地,残躯本就千疮百孔了,这一拳落在头上,竟没有多大感觉。
秦玉扶住哥哥,“你别急,我们把她送回金陵城去,皇上一定有办法的。”
秦承泽由她扶着坐到床边,哪怕是被萧承书虐打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恐惧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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